“有点淡。”
许念不自在的挪开视线。
下一刻,面前的盘子被拖了过去,对方捏起一块他吃过的蛋饼咬了口,仔细咀嚼后眉头一皱,“还可啊,是不是国外的口味太重了?”
许念惊恐看他,手里的叉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对方见状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弯腰拾起。
许念注视他黑色的发顶,以及背部的肌肉线条,正要伸手去接,却被男人用力握住,粗糙的拇指在他的掌心打旋,揉得许念头皮发麻。
“陆,陆总,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许经理,”陆文州半跪在他眼下,用一种沙哑又磁性的声音郑重道:“我希望你能对我负责。”
许念,“??”
这,反了吧?
见许念迟迟不回答,陆文州摆出一副受伤的神情,“第一次对男人来说真的很重要,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的,对吧?”
许念,“?????”
“如果你愿意与我交往,我可以让利百分之三十。”
许念,“!!!!”
“当然,我这人不喜欢强迫,你要是不同意,我也€€€€€€€€€€€€”
“我同意!”
许念用力反握住对方,眼睛亮得出奇,“陆总,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陆文州起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做好,端着咖啡眉梢一挑,全然一副拿捏于股掌的模样。
看吧,男人都是负心汉,刚答应就连装都不愿装了。
许念满头黑线,手举在半空中,掌心还残留着对方干燥的触感。
“你多大?”他问。
“三十四。”男人低头喝咖啡。
“不像。”许念撇嘴。
“那你说我多大?”陆文州依旧垂着眼。
许念猜测,“二十……九?”
陆文州点头,“那就二十九吧。”
许念:“€€€€€€€€€€€€”
【平行番外】另一种可能性2
陆文州依照约定让出了自己的利益,合同谈成,许念却并不高兴,总感觉像是某种不太好的交易。
之后的一周他都以工作忙拒绝了对方的邀约,久而久之也就没再收到男人的电话和信息。
许念把自己活成了只鸵鸟,不听不看不想,日子倒还算过得去。
周末公司聚会,他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玩得挺嗨,一直闹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勾肩搭背的站在路边等车,迷迷糊糊就见对面停着辆黑色的普尔曼。
许念不认识,听身边的同事夸张道:“嚯!这是哪儿的神仙下凡了?”
也就是话音落地后的几秒,车门被打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自马路对面疾步走来,面对众人,几乎遮挡了全部光源。
许念望着他痴痴笑,说话前还打了个酒嗝儿,“你来晚了,我们都结束了。”
男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出是个什么神情。
“是陆总吧?”
有当时一起谈合同的同伴将人人出,立马酒醒了大半,九十度弯腰鞠躬,“陆总好!”
陆文州拿这群醉鬼没办法,敷衍着点了下头,就听许念怒道:“没骨气的东西!他不就是有点钱?他他,他还有什么?”
陆文州好笑的抱着手臂打量他,“许经理觉得我还应该有什么?”
许念当真想了半天,一拍大腿,“他ji€€€€€€€€€€很大!”
在脱口而出的瞬间,有人飞速捂住了他的嘴,好在大伙儿都醉了,谁都不知道他呜呜呜的说了些什么。
“各位玩得尽兴,我带他先走一步。”
陆文州向众人微笑,边说边将许念扛在了肩上,任凭他如何扑腾都不为所动。
六七号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人掳走,一开始打招呼的那个还狗腿的挥了挥手,“陆总再见!陆总下次再来!”
又是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许念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房间,以及熟悉的头疼欲裂。
男人端着热粥进来时,他正伏在床边干呕,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冒金星,晕得话都说不出。
“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来,”陆文州一把将他扶起,又贴心的为对方身后塞了个枕头,不轻不重数落,“没什么是比健康更重要的。”
“现在几点?”许念挣扎着就要起身,又被重重摁了回去。
“今天周末。”对方将手机递给他看。
许念扫去眼,大脑中的神经仅仅松了一瞬,便再次绷直。
他冲男人虚弱的咧嘴一笑,“又给你添麻烦了。”
陆文州隐隐皱了下眉,放下粥碗坐到床边,耐心又诚恳的发问,“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许念垂着眼睑摇头,手指无意识的互相缠绕,“没有,你很好。”
对方听罢深深叹息,“我说过我不喜欢勉强,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就算了。”
许念不作答,只是静静靠在床头,直至听到对方叮嘱自己喝粥,而后身侧的床畔一轻,继而脚步声由近至远,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情场失利的后果就是事业上迎来了顺风顺水。
许念像开了挂,短短三月谈成了四笔生意,有一桩还是打的逆风局,全靠他成宿成宿的翻资料硬是啃了下来。
按照惯例,中秋节前都有一次商业聚会,许念因优秀的工作能力被选为陪同参加,当上司将他介绍给每一位与会的名媛大佬时,他表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得体。
从容有度的言行,配合上英俊不凡的相貌,吸引了不少来自异性甚至同性的目光。
就在他肆无忌惮的散发魅力时,丝毫未察觉,自己正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
片刻后他被带到那人面前,两人寒暄握手,他还是会因对方干燥温暖的手掌心跳加速,而男人却已经能够像个陌生人那样露出疏离又礼貌微笑。
他甚至还会为许念在上司面前美言几句,那股子情场老手才有的干脆利落,让许念不得不怀疑,当天男人其实是在撒谎。
说什么第一次。
说什么要让人负责。
如同傻子似的被人耍着玩儿,令许念产生了一种真心错付的挫败感。
为了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许念工作得更加卖力,优秀的业绩让上司对赞赏有加,不仅在大会上公开表扬,甚至多次破格提升。
这导致有一部分人开始看他不满,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散播一些恶毒的言论。
许念对这些流言蜚语只秉承着一个原则€€€€只要不舞到自己面前全当是没有。
然而事态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谣言变了风向,从他的傲慢不近人情,变为了私下的作风问题,据说他与每一任客户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许念无法再坐以待毙,怒气冲冲找到上司,希望对方能出面为自己主持正义。
令人意外的是,上司对此并未表态,只是打着太极将他敷衍了过去。
许念不懂这是为何?明明自己业务能力突出,理应受到维护才对。
他回国时间尚短,对国内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不懂得功高过主以及收敛锋芒。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到了年末,年终大会上,他虽然受了表彰,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奖励。
职位、奖金,什么都没有。
许念百思不得其解,渐渐开始懊悔自己选择回国是否是个错误。
农历新年,他与大洋彼岸的家人视频。
另一边正在热热闹闹的包饺子,父母哥姐齐聚一堂,小外甥们争着抢着给他拜年。
许念笑得没心没肺,与大伙儿闹了一通,然后电话九被交到了祖父手上。
关了房门,书瑞仔细叮嘱小孙子要照顾好自己。
许念鼻尖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抱着抱枕佯装无事的撒娇,“爷爷,我想家了。”
书瑞在另一边笑他,“多大的人了还想家,”却将话锋一转,“那就回来吧,我们也想你。”
许念不吱声,挂了电话,独自来到窗边,望着天幕上绽开的一朵又一朵烟花,从年三十一直坐到初一。
回程的机票定在下午,许念花了半天时间收拾行李,以及写辞职报告。
邮件发出后,他瞬间轻松无比,仿佛心头的巨石落地,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这种释然的感觉了。
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开始给好友们编辑告别短信,通讯录翻到最末,一个被他有意回避了许久的名字映入眼帘。
陆文州。
他不知该怎么定义两人的关系,合作伙伴?一夜情对象?还是倒霉鬼与负心汉?
好像哪一种都不对,偏偏又都能沾上点边。
许念不自觉牵起嘴角,手指点开聊天页面,慎重的敲打起来。
€€€€还是说一声吧,毕竟孽缘也是缘。
令他没想到的是,消息发出的几秒后对方就回过电话。
“在哪儿?”
听语气不善,许念硬着头皮说:“在家。”
“哪都别去,等我十分钟。”
许念反应不过来,举着手机“啊?”了半天,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是要干嘛?他要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