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方焱脸色不好, 目光很冷, 男生回过头对上了祁方焱的眼睛一愣, 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 我刚刚没有扶住。”
“没有砸到吧, 真的不好意思。”
祁方焱闭上眼睛深舒了一口气,说:“没事。”
而后一路他都没有再松开抱着宋斯宁的手,将宋斯宁护到了位置上。
宋斯宁和祁方焱的位置在飞机的左边。
祁方焱先扶着宋斯宁坐到里面靠窗边的位置, 他坐下之后, 用手扶了下宋斯宁的身子, 问:“硬不硬?”
这是宋斯宁第一次坐经济舱, 比起头等舱而言确实有些硬,硌的他腰疼,但他对着祁方焱摇了摇头说:“不硬。”
祁方焱揉了揉宋斯宁的头,弯下腰替他将安全带系好。
可能是因为可以和祁方焱在一起了, 今天宋斯宁的心情特别的好, 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好的一次。
他仰起头, 眼睛含笑的对祁方焱说:“其实我觉得经济舱也挺好的。”
“好在哪里?”祁方焱问他。
宋斯宁说:“我们可以坐在一起。”
祁方焱给宋斯宁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 说:“对。”
国际航班的头等舱位置很宽,一人一个位置,没有高级到像滨海的飞机那样每个位置上都有一个推拉的门,所以如果坐头等舱,飞行十几个小时宋斯宁和祁方焱只能分开做。
可是经济舱不一样,虽然挤是挤了一点,但是他可以和祁方焱挨着坐。
等到起飞结束,祁方焱将隔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拉了上去,抬手将宋斯宁抱进怀里。
宋斯宁的身体柔软,趴在祁方焱的肩上,喘息有点粗。
祁方焱问他:“不舒服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轻声说:“有点难受.......”
祁方焱的手揉着宋斯宁后心的位置,找空姐要了一杯热水,从衣兜里掏出来晕车药喂到了宋斯宁的嘴里。
后来这一路上祁方焱都抱着宋斯宁,周围没什么异样的眼光。
在加拿大同性恋结婚合法,坐在飞机上的人大多都见怪不怪了。
唯一就是有几个出国旅游的老年人看见两个男生这样依偎在一起多看了两眼,但是一看周围人都不关注,反倒是显得自己没见识,也都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这次飞行的时间长,要十几个小时。
经济舱里面的人多,有小孩吵闹的声音,有说话的声音,还有人看手机视频外放的声音,即便是宋斯宁喝下了晕车药也睡得不安稳,总是被吵醒。
一直到飞机放饭的时间,两个金发碧眼的空姐推着推车从两边的走廊里走了过来,挨个询问乘客选择用什么餐。
她走到宋斯宁和祁方焱的身前,询问两个人:“chicken or beef?”
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怀里,别说是吃饭了,难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尤其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那种一次性餐盒一打开,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鸡肉和牛肉味道。
宋斯宁本来就恶心,一闻到这种味道胃里一阵翻涌,嗓子里小声的干呕了一下,转过头,将头更深的埋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知道宋斯宁难受,抬手在宋斯宁的后脑勺上揉了揉,用英语问空姐要了两杯橙汁,其他的什么都没要。
橙汁很酸,祁方焱将橙汁喂到了宋斯宁的嘴边,宋斯宁喝了两口,酸的直皱眉头,同时也正是这股酸劲压下了他嘴里苦涩的味道,他这才感觉胃里面的翻江倒海好了一点。
飞机上给每位乘客都准备了一个毯子,祁方焱将两个人的毯子全部都盖在了宋斯宁一人的身上。
宋斯宁从头到脚只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其他的全部都埋在祁方焱的身上,没多久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飞行的前半程还好一些,到了后半程飞机遇见气流,不断地颠簸。
宋斯宁再也睡不着觉了,头昏脑胀的别说是橙汁,就连喝一口水都喝不下去。
一共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不吃东西也不是一个办法,宋斯宁的肠胃又饿不得,没过一会他就开始胃疼,与此同时腰疼和腿疼也都找上来了。
宋斯宁咬着嘴,身体虚弱的靠在祁方焱的身上,难受的厉害就嗓子里闷哼两声,连和祁方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祁方焱一只手垫在宋斯宁的腰后不停地给他揉着腰,另一只手给宋斯宁揉着肚子,时不时弯下腰给宋斯宁揉一揉肿胀的小腿。
这一路上宋斯宁脸色很差,祁方焱看见他不舒服,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几次空姐推着小推车询问乘客是否需要喝饮料,路过祁方焱身边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不自觉浑身一寒,询问时都放小了声音。
后来晕车药的药效过了,宋斯宁的胃又不舒服,在飞机上吐了两次,祁方焱用垃圾袋给他接着。
宋斯宁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水,再也吐不出来别的东西,吐过之后祁方焱就抱着他给他揉肚子,哄着他睡觉。
航班上又陆陆续续放了两次饭,但凡是沾了油水的东西,宋斯宁只要看一眼就恶心的喉结滚动,祁方焱只能拿着餐盒里的水果哄着宋斯宁吃多少了一点。
直到十五个小时后,飞机到达了多伦多的皮尔逊国际机场上方。
降落的时候飞机遇上气流,起起伏伏颠簸了足有十几分钟,每一上一下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别说是宋斯宁了,就连祁方焱坐了飞机这么多次,从没有遇见过这么颠簸的降落,后排一个年级大一些的老人也拿着垃圾袋吐了。
祁方焱侧过头一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在位置上坐着,头发散开,连嘴巴都白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跟冰块一样。
飞机降落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必须坐好,祁方焱不能抱他,等到飞机一降落停稳,祁方焱立刻将他和宋斯宁之间的扶手拉了起来,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站起来拿自己的行李,祁方焱则抱着宋斯宁,手一下下的揉着宋斯宁的后背,低声说:“宁宁乖,已经到了。”
宋斯宁的头无力的靠在祁方焱的肩上,点了点头,乖乖的恩了一声。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在位置上缓了一会,等到飞机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祁方焱才扶着宋斯宁站起身。
对于别人来说坐飞机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难受的像是受了刑。
站起身的时候浑身虚软,宋斯宁手扶着旁边的座位才能艰难的向前走。
祁方焱一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另一手从后面揽住了宋斯宁的腰,半拥半抱的带着宋斯宁朝前走。
下飞机时候那一阵阵的难受到现在还没有消,宋斯宁还是想吐。
胃里面好不舒服,刚刚吃下去的那些水果全部都顶在他的心口,梗的他心脏难受,眼睛发花,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两个人正朝前走,宋斯宁猛地站住了脚。
祁方焱侧过头正要问他怎么了,就看见宋斯宁面色苍白,抬手狠狠锤了两下心口,身子猛地朝前倾,捂着嘴唔了一声,转过身立刻朝旁边的洗手间冲了进去。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着宋斯宁捂着嘴进了洗手间,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拎着行李快步的跟了进去。
这一班下飞机的人早就走完了,洗手间里没什么人,祁方焱刚一进去就听见宋斯宁一阵阵的干呕声。
宋斯宁又吐了。
祁方焱眉头紧锁,走到宋斯宁所在的那个隔间,门没有反锁,祁方焱一推门就打开了。
皮尔逊国际机场的洗手间里很干净,地面是白色的磨砂瓷砖,头顶是白色的灯光。
宋斯宁单手撑着马桶,额头上满是细汗,伴随着一次次的干呕他的身子不停地朝前倾,脚站不稳,摇摇欲坠的差点栽下去。
祁方焱迅速的将行李挂在门上的挂钩处,将宋斯宁抱进怀里,一手扶着宋斯宁的腰,给他拍着后背。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胃里面实在没什么可以吐得,不过是恶心的厉害。
宋斯宁吐完之后,靠在祁方焱的怀里还在不停地粗喘,后背的早已经被汗给汗湿了。
祁方焱转过身将马桶的盖子翻下来,直接抱着宋斯宁坐了上去。
宋斯宁的身子弱,经过这一番折腾,头趴在祁方焱的肩头,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祁方焱垂下眼睛望着宋斯宁,将他额头上被汗湿的发抚在脑后,拍着他的后背。
等到感觉宋斯宁趴在他肩头的呼吸缓缓平复下来,祁方焱抬手看了看腕表,问宋斯宁:“宁宁好点没?”
宋斯宁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
祁方焱又问他:“可以走吗?”
宋斯宁声音很轻的说:“可以......”
现在比不上在家里,如果是在家的时候宋斯宁难受成这样,祁方焱一定抱着他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天,但是在这里耽误的每一分钟都有被抓的风险,耽误不得。
祁方焱从包里面拿出来两个口罩,给宋斯宁和自己带上了。
刚刚祁方焱和宋斯宁在洗手间停留的那一会,这一班飞机的人全部都过完海关,于是等到宋斯宁和祁方焱过海关的时候没怎么排队就出去了。
出海关后,祁方焱却没有带着宋斯宁出机场,而是站在候机的大厅里望着机场的大屏幕。
皮尔逊国际机场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航班足有上百架,能够飞往全球各地。
就宋斯宁和祁方焱现在处境而言,多伦多是最危险的地方。
祁方焱很确定,宋家派来的人现在已经到了机场里面,还有一部分人堵在了机场的外面,只等着宋斯宁和祁方焱一出机场打车,就会被抓个正着。
机场的屏幕很大,挂在三层楼之上。
祁方焱站在下面,仰头看了那个屏幕几分钟,最后走到前台,拿着他和宋斯宁的护照买了一张飞往哈利法克斯的机票。
哈利法克斯是位于加拿大东南边的一个港口城市,靠着大海,城市不大,天气较为温暖,距离多伦多不远,大概需要飞行两个小时就够了。
最关键是时间合适,下一班飞往哈利法克斯的飞机正好是晚上八点半起飞,距离现在只有一个多小时。
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没有带需要托运的东西,直接进站登机,一个小时完全来得及。
宋斯宁被祁方焱安顿在一个位置上,看着祁方焱在机场里来回忙碌。
宋斯宁不知道祁方焱之前来过几次加拿大,但是从祁方焱对这个国家的熟悉程度,还有他一口堪比当地人的英语水平,绝对不是平时在祁军口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即便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祁方焱也不紧张不慌乱,从办理手续到安顿宋斯宁,没有一点疏忽,什么都处理的很好。
在两个人候机的时候,祁方焱才终于有了一点空闲。
他去前面的咖啡厅给宋斯宁买了一杯热可可,和一个刚烤好的蜂蜜面包。
宋斯宁没胃口,转过头不想吃。
“很好吃。”祁方焱还是将蜂蜜面包喂到了宋斯宁的嘴边说:“等会还要飞一个小时,就算吐胃里也要有东西才能吐。”
宋斯宁才刚刚吐完,听见祁方焱这样说,他眼泪含着水,委屈的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压根不看他的眼睛,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一点点的将面包上面沾着蜂蜜的好吃部分撕下来,喂到了宋斯宁的嘴边。
宋斯宁忍着反胃感吃了几口,直到他吃不下了,祁方焱将剩下不好吃的部分三口两口都吃了。
飞往哈利法克斯的是个小飞机,更加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