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之后,夜晚有些冷。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件灰棕色的大衣,不由分说的将大衣披在了宋斯宁的肩头,替他理着衣领,又低声的问他:“怎么穿的这么少?”
动作小心,语言亲昵。
宋斯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西装,外面是羊绒大衣,好看又矜贵。
他任由男人的动作,那双深黑的眼睛却绕过男人的肩头,目不转睛的和祁方焱对望。
男人替宋斯宁披好了大衣,转过身也看向祁方焱。
两个人站在月光下,都是一身羊绒大衣,明星般耀眼,好像就该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
祁方焱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眸色生寒。
秋天的冷风好像也吹进他的骨头里,从脚开始结了冰。
这时宋斯宁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嗓音清澈好听,对祁方焱介绍道。
“祁总,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我们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中旬,如果祁总有时间,欢迎来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宋斯宁的声音明明不大, 可是回响在这个夜里却是震耳欲聋。
那个男人也同宋斯宁一起望向了祁方焱,他面带微笑,上前一步, 朝祁方焱伸出了手,说:“您就是华云集团的祁总吧,幸会, 我叫江朝默, 你也可以叫我Eric。”
江朝默很绅士很优雅, 中文的发音有些不标准, 一听就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ABC。
他的手伸到了祁方焱的身前, 祁方焱却没有抬起手, 他的眼睛似刀般沉厉, 问男人:“你是宋斯宁的未婚夫?”
“是。”江朝默望着祁方焱笑的坦然。
这个时候闻南赫正好从餐厅里下来了, 听见了这句话, 猛地又站住了脚。
他望着祁方焱的背影,表情拧的跟个麻花一样,又骂了一声草, 转过身又回去了。
周围的人很多, 华云集团和FOEWORLD集团的人都没有走, 现在全部都望向站在人群中心的这三个人。
祁方焱目光依旧, 又问他:“你们认识多久?”
“认识五年,恋爱三年。”江朝默回答的很快。
祁方焱的手插在衣兜里,猛地握紧,用力的就连手臂都在颤抖。
认识五年, 恋爱三年。
好久。
比起他当年和宋斯宁相识相恋的区区半年而言, 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年少轻狂时再深的爱意在天长日久的面前也显得不值一提。
祁方焱垂下头望着江朝默伸出的手, 在衣兜里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伸出来也握上了江朝默的手,说:“你好,祁方焱,幸会。”
两个男人的手一握既松,礼貌又客套。
江朝默向后退了一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紧紧的握住宋斯宁的手。
他像是生怕祁方焱没听见宋斯宁刚才的话一样,再一次笑着告诉祁方焱。
“祁总,我们的婚礼定于下个月中旬,到时候给祁总发喜帖,祁总一定要来。”
那种爽朗的笑意,那种得意的自信,像是恨不得拉着自己漂亮的未婚妻,朝着全天下炫耀。
祁方焱目光缓缓扫过江朝默,望向了两个人紧握的手,而后他又看向了宋斯宁的眼睛,目光黑沉。
宋斯宁也在看他,眸色在这个夜里很冷很淡,没有任何的情绪。
半响,祁方焱低下头笑了两声,点头说:“宋总的婚礼,我一定前来。”
宋斯宁的眸色渐深,他从祁方焱的身上挪开了眼睛,不再和祁方焱多说话,而是低声对江朝默说:“我们回家。”
“好。”
两个人并肩朝着停在路边的迈巴赫走去,祁方焱就站在原处,一直注视着他们。
他看见那个男人对宋斯宁呵护有加,为他打开了车门,用手挡着车门,搀扶着宋斯宁坐了进去。
连背影看起来都很相配。
直到那辆车在街道上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FOEWORLD集团的员工也都随之离开,祁方焱的目光却还是一直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华云集团的员工站在旁边等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走,最后还是一个经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问:“祁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祁方焱这才回过神,他收回目光,挥了挥手说:“走吧。”
这下华云集团的人如蒙大赦,立刻打车的打车,开车的开车,没有两分钟就都走完了。
祁方焱却没有动弹,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了烟盒。
烟盒早就被他捏的皱皱巴巴,他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今晚的风有些大,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又熄灭,熄灭了又点燃,就这样来回五六次,祁方焱将那只烟狠狠地握进手掌的捏的粉碎。
碎屑顺着他的掌心滑落。
他垂下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未婚夫,真好.......”
-
晚上十点,路上的人不多。
迈巴赫穿梭在道路上,忽然减下了速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宋斯宁跌跌撞撞的从车上冲下来,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吐了起来。
他吐的厉害,又是咳嗽又是干呕。
晚上喝得酒还有吃的那些生鲜像是在他的胃里打架,将他折磨的脸色苍白,难受的止不住反胃恶心。
车门的另一边也打开,江朝默快步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杯矿泉水,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给他拍了拍背,担忧的问:“斯宁,你没事吧。”
宋斯宁吐的站不住了,单手扶着电线杆缓缓的蹲在地上。
他双手插在西装的衣兜里紧紧的按着肚子,脊背不停地颤抖,还在咳嗽干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吐的眼睛泛红,生理性的眼泪溢了出来,全无刚才在餐桌上时冷静到无懈可击的模样,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不由的侧目。
好不容易止住吐意,宋斯宁垂下了头,额发盖住了他的眉眼,他嘴唇微张不停地喘息,艰难的平息着心口的翻江倒海。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学会怎么在一个人的时候止住吐意,不需要一直别人给他按穴位也可以,只需要喘一会气,再憋一会气,这样来回个三四次就够。
一点都不难。
眼看着宋斯宁不再吐了,江朝默将手中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宋斯宁身前。
宋斯宁接过水,灌了两口,漱了漱口吐了出来。
而后他又喝了两口,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感觉好了一些,宋斯宁手扶着电线杆慢慢的站起身。
江朝默走上前,想要扶住他的手臂,却被宋斯宁轻轻推开,转过身自己上了车。
他的腿还是不太好,上车的时候有些艰难,但是咬咬牙也能上去。
迈巴赫又重新启动了。
江朝默坐在后座上望着宋斯宁,还是很担忧的问:“斯宁,怎么忽然吐了?晚饭吃的不舒服吗?”
宋斯宁将大衣重新披在肩上,靠在座位声音微哑的说:“晕车,老毛病。”
江朝默看见宋斯宁精神不太好,也就不再多说话了。
宋斯宁吐过之后身体虚弱,靠在车门上微阖着眼睛,宽大的羊绒大衣披在他的肩上,显得他身形消瘦,整个身体都几乎被裹在大衣里。
大衣之下,他双臂抱胸用力的按在肚子上。
他吐过之后胃会不舒服,现在胃里面也是一搅一搅的抽痛,虽然不至于让他疼的失态,但是这种隐隐的痛意更加的折磨人。
睡也睡不着,宋斯宁索性就靠坐在位置上假寐,妄图这样能够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这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朝默忽然低声问了一句:“是那个人吗?”
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眼睛。
江朝默什么都没说,宋斯宁却知道他在问什么,恩了一声。
江朝默沉默了一会,问的更全面了:“那个男人是你曾经的爱人?”
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划过,宋斯宁望着窗外,路边的灯光映在他深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他看了一会,声音平淡的说:“不是爱人,他没有爱过我。”
车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宋斯宁望着窗外,江朝默就望着他。
路灯斑驳的暖光透着窗户落在宋斯宁的脸上,将宋斯宁的脸照的犹如瓷器一般精致漂亮,又带着几分易碎的脆弱。
宋斯宁长得很好看,还不是那种普通的好看,是很好看很好看。
他气质中泛着寒意,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但是又让人仰慕着不由的想要靠近。
就犹如那天上月,水中花,美到总是让人触手想得,却又得不到。
江朝默的手指缓缓捏成拳,看了他一会,问:“那你呢?还爱他吗?”
提到这个问题宋斯宁按着胃的手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
他淡声说:“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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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斯宁的家在东城北边的南谷小区。
这个小区位于东城的新区,繁荣热闹,不光是中国人富人住在这里,还是很多外国富人。
在东城新区就算是最普通的房子每一平米也价值几十万。
而南谷小区更是这里最昂贵最豪华的小区,房价一平米高达百万,在全国都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