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并没有搭理,仍旧继续讲着故事。
紧接着,一道灵力凝聚而成的光束砸在了张先生的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那桌子被烧焦了大半,但是张先生本人却毫发无伤,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波动。
见状,季辞有些惊讶。
这个张先生,心理素质不错啊,而且似乎有两把刷子。
孤鸿长老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平民下手,只得冷着一张脸,厉声道:
“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自己的名讳,张先生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高台上的人,说道:“孤鸿长老,您原来是在喊我吗?”
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看了着实叫人火大。
“莫要装傻!你今日这番含沙射影,在道宗的场子上闹事,是要意欲何为?!”
此话一出,张先生瞬间慌了神,他连忙说道:
“这位长老,小生绝无冒犯之意啊!这故事是从小生师父那传下来的,和三清道宗没有丝毫关系啊!”
“难不成要因为相似的名字和背景,就随意给小生定罪吗?”
这样一番话被张先生说的悲愤不已,又是伤心又是不忿。
众人不说信没信,至少这情绪烘托到位了,纷纷请愿让孤鸿长老网开一面。
不过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和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背景,非要牵扯到三清道宗和孤鸿长老身上,未免有些过于牵强了。
再者,仙门是仙门,又不是什么大权独揽的人界帝王,犯不着因为这些事这么敏感。
就连九重天掌门都开始劝慰:“罢了,孤鸿兄,不过是一个故事,莫要放在心上。”
周边百姓也是如此,在底下喊着让孤鸿长老莫要往心里去。
孤鸿就是心里再不舒服,此刻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就连道宗其他长老,也纷纷传音过去,让他冷静下来。
孤鸿一挥袖,回到了座位上,神情不虞。
一定是那个季辞搞的鬼!要说全宗门上下唯一对他有不满情绪的,只有一个季辞!
孤鸿攥紧了手掌,眼神阴翳。
而台下的季辞,恍若未觉。
他犹犹豫豫地拉住秦珏,小声说道:“这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未免也太敏感了。”
秦珏蹙眉看着他,随后又移开目光:“的确。”
罢了,就算是他做的又如何,他还不是得帮着隐瞒。
没有人阻拦,张先生便继续在那张烧焦的桌子前讲着这个据说是师父传下来的故事,众人无不是听的格外认真。
虽然张先生自己澄清了这个故事的来历,但是架不住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暧昧了。
只要稍微发散一下,就能往道宗和孤鸿长老那边想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预料到,这场盛元大典结束之后,肯定会传出有关孤鸿长老的流言。
偏偏孤鸿还只能坐在高台上,硬生生听着他继续讲下去。
想想都憋屈。
在散场之前,季辞怕那个孤鸿长老报复他,提前拉着秦珏回去了。
这件事,二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揭过,谁都没有再提。
夜里,两人躺在一间房间。
季辞看着旁边睡过去的秦珏,自己却有些睡不着。
他莫名的有些兴奋,手里摸着折柳剑,思维发散,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快要入睡了,外面窗户处忽然传来规律的敲打声。
听到声音之后,季辞第一时间去看秦珏,发现对方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之后,这才蹑手蹑脚地下床。
他打开窗户,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张先生的脸。
对方扒在墙上,姿势看起来颇为滑稽。
“你怎么过来了?”季辞问道。
张先生嘁了一声:“你找我办这样的大事,让我直接跟孤鸿对上。我回去之后发现自己冷汗都下来了,思来想去,一块灵石还是不够。”
季辞乐了:“你之前不是说是为了天下大义吗?”
张先生面不改色:“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是个俗人,就喜欢钱,没钱的事情我不干。”
闻言,季辞挑了挑眉,回去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塞给了他。
“喏,一共二十块上品灵石。”
灵石分外珍贵,二十块上品灵石,都够张先生在京城置办一座大宅子了。
张先生见钱眼开,笑眯眯地收了下来,摸着山羊胡说道:
“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季辞觉得稍微有些冷:“什么事?”
张先生把之前季辞给他的那块灵石拿出来,语气得瑟:“这里面有只蛊虫。”
话音一落,季辞便愣住了,重复了一遍:“蛊虫?你认真的?”
张先生点头:“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说修为算不得多深厚,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蛊虫巨毒,带在身上久了,便会吸食你的精气血肉,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一阵寂静,季辞呼吸粗重了点。
他忽然想起秦珏先前叮嘱他的,最好不要和孤鸿长老多接触,送的东西也要立马扔掉。
他怎么就忘了呢?
“那这石头怎么办?”
张先生摸着山羊胡,一副高人风范:“我先帮你收着咯,当初你把那灵石拿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忙我帮定了。”
这种害人的东西,无论是继续留在季辞手里,还是流落到民间,都不是什么好事。
季辞收敛了玩闹的神色,郑重道:“这次多谢你了。”
“不客气,”张先生说道,“道宗那几个长老,我看面相就知道是道貌岸然之辈,不可深交。”
对此,季辞深以为然。
就在他感叹民间处处是高手的时候,张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直在墙上扒着挺累的,我就先走了。还有就是,你亲爱的师弟已经在后面听我们讲话听很久了,你好自为之。”
季辞:???
第40章 其实都是为他好
张先生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迅速从窗口消失了。
季辞还没回过神来,他往后一看,果然就发现自家小师弟正盘腿坐在床榻上,手指拂过灵剑,眼眸淡然地看着自己。
“……”
“呀,小师弟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和师兄说呢?”季辞心虚地凑过去,贴着秦珏如此说道。
秦珏的目光先是在窗户那边看了一会,随后落在季辞身上,唇角向下压了点:
“那是盛元大典结束后的张先生?”
季辞果断装傻:“什么?不认识。”
秦珏抬起眸子看向他,直接拆穿:“别装傻。”
见没法糊弄过去,季辞叹了口气。
怎么好巧不巧的,小师弟就醒了呢?
“我就是受不了嘛,”季辞拉着秦珏的手说,“孤鸿那个老毕登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我哪咽的下这口气啊?”
“我又不能光明正大和他杠上,可不就得从后面搞点小手段。”
季辞生怕秦珏怪罪他,一边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当的窝囊,一边晃着秦珏的肩膀,企图他可怜可怜自己。
秦珏把季辞的手扒拉下去,声音冷极:“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暴露出来,孤鸿会怎么对你?”
季辞一噎。
他视线有些躲闪,随后吞吞吐吐说道:“那……那你不说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可那个说书先生呢?”秦珏眼眸晦暗,“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他一个见钱眼开的奸商,凭什么帮你保守秘密?”
季辞松开秦珏的肩膀,试图狡辩:“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
“在你眼里,是不是谁都是好人?”
秦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掺杂了怒气。
季辞一时间愣住了,眼底是迷茫的神色。
怎么突然间这么生气?
秦珏盯着季辞看了一会,接着偏开视线。
他现在心情很乱。
孤鸿长老睚眦必报,若是被他查出最后是季辞捣的鬼,后果不堪设想。
他能理解季辞办出这档子事的缘由,但同样也担心事情被捅出去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秦珏指骨攥紧,再次看向季辞。
对方看起来非常懵懂,显然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