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干巴巴“哦”了一声。
可是长老你知道吗?光是这伤药罐子,都能被完完全全地塞到你胸口那个口子里面去。
只是季辞没把这话说出来。
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他都懂。
只是这伤口到底是季辞亲自刺出来的,难免就有些愧疚。
最终好说歹说,还是让寒生自己给自己上了药。
完事之后,季辞又重新问了一遍:“长老今夜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此时已是深夜,清凉的夜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沁人心脾。
可惜面前堵了个冰山一样的人,季辞实在没心情观赏这凉凉夜色。
寒生一双深黑的眸子定定望着他:“无事就不能前来?”
“……倒也不是。”季辞认真道,“只是这深更半夜的,您独闯女……男子闺房,多少有些不合适。”
说完,他又偏过头看向自己那多了个脚印的窗户:“还有就是,弟子的厢房是有正门的,长老何至于此。”
他那扇窗户,其实在他入睡前就被秦珏关上了,原因是怕他着凉。
所以按理来说,现在季辞的那扇窗户本不该敞开着,更不该有夜风吹进来!
季辞是真的感到无语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爬窗户。
而且还选在这个时间点。
若是季辞今晚睡着了,寒生打算在这里做些什么?
季辞有些气,但是之前那一剑刺的还算痛快,他便浅浅将此事揭了过去。
寒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户,沉默了一会,随后转移回来,岔开话题,说道:
“我上回下山,带回来一些小玩意,想给你看看。”
听到这话,季辞便木着一张脸。
看看,又来了。
季辞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能叫寒生长老天天凑到他面前来。
如果说是青玉、甚至说是孤鸿,对他态度软和,那还算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寒生,这个铁面无私、冷硬无情的大变态,季辞想不到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要这般对待他。
思及此,他便叹了口气,诚实道:
“长老,您送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没用过,我不需要那些。”
季辞语气诚恳:“这些东西,您还不如给内门或者外门的那些弟子,于修行有益。”
寒生眼眸闪了闪:“本长老愿意给谁就给谁,你无需置喙。”
“收着。”
他口吻极其霸道,季辞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妈的大半夜不睡觉,爬窗跑到他这来上演八点档偶像剧是吧?
寒生不会真以为油腻霸总很招人喜欢吧?
季辞闭了闭眼:“长老,这东西您送给我,也只是被我压箱底罢了。”
“本长老并不在乎。”寒生说道,“你收下即可。”
季辞拿他没辙,结果那些玉髓珍宝,随手收进了床头柜中。
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柜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珠宝,杂乱地堆积在里面。
寒生眼尖,知道这里全部都是这些年来,他们三人送给季辞的宝物。
他喉头一阵干涩,眼底蒙上一层阴翳。
季辞把东西收好,便开始赶客:“时辰不早了,寒生长老请回吧。”
话音落下,寒生长老没动。
又过了几秒,他还是没动。
季辞:“……”
他烦不胜烦,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问道:“寒生长老,我要睡觉了。”
寒生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声音低沉:
“我听说这五年来,你请求离宗的文书就没有断过。”
说到这,季辞便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说道:
“是,有什么问题吗?”
寒生抿了下唇:“为何要离宗?”
“还能为什么?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季辞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他。
寒生知道他惯常喜欢胡说八道,胸前涌起一阵怒火:“是我们没有好好对你吗?为何要离开!”
“这五年来,我们何尝不是在补偿你?下山后凡是好东西都拿来给你了,宗门的修炼资源、机密藏书库,全部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要离开三清道宗?!”
说到这,他语气便激动起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季辞被他这突然爆发的一下小小吓了一跳,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寒生眼眸赤红,这些话想来是憋了很久,现在一次性说出来之后,他看上去就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那眼神,仿佛季辞是什么极品负心汉一样。
季辞属实是有些烦了。
他当然知道这些长老对他态度的转变有多大,但是寒生上面所说的资源、方便,季辞他一个都没碰。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么简单的道理,季辞不可能不清楚。
受了这些恩惠,往后便有更多官司要打。
季辞不想和他们周旋,于是无论是修炼资源、吃穿用度,又或者说是借阅的藏书,都和以前的级别一样。
可惜此番解释,寒生是注定听不进去的。
季辞避开寒生的视线,冷冷道:“若长老半夜三更过来,就只是为了这些小事的话,那便请回吧。”
“关于离宗,弟子心意已决,还望寒生长老……不要多加干涉。”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寒生指尖被攥得发青发白:“你让我不要多加干涉?”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其缓慢,字字泣血,看起来情真意切。
季辞咬住自己的舌尖,有点烦躁。
正要说些什么,厢房门忽然被打开。
屏风外面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季辞精神一阵。
他熟悉秦珏的一切,这脚步声不急不缓,很明显是他过来了。
季辞忙不迭从床榻上起来。
寒生一愣,下意识要去抓他,但还未动手,自己的手臂便被人攥住了。
他抬起眼眸去,秦珏眸光冷戾,正用那双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是无声的威胁。
第74章 只要是师兄送的,我喜欢还来不及
季辞仿佛没有看到身边人黑成锅底的脸色,兀自兴奋地喊道:“小师弟!”
“嗯,我在。”秦珏轻飘飘看了眼寒生,最后松开手,走到了季辞的身前。
他先是自然地替季辞梳理了一下额前鬓角颇有些散乱的头发,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来:
“这么晚了,寒生长老怎么在这?”
寒生微微眯起眸子:
“道宗归我管辖的地界有五分之一,我凭什么不能来?”
秦珏手一顿,随后淡然道:
“长老何必动怒,弟子只是阐述事实罢了,毕竟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您此番前来着实不太妥当。”
他说的四平八稳,眼底神色平静,倒衬的寒生多焦躁似的。
寒生如今对上秦珏的心情十分复杂,毕竟他以前……
他移开视线,复又重新看向季辞。
却见青年面庞俊朗白皙,唇边的笑容肆意风流,对视之后,便微抬眉梢,对着寒生露出一个生动又疑惑的神色。
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季辞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思及此,寒生眉眼压下,心内的躁动几乎快要把他冲碎。
某些从前不肯直面的感情在此刻不管不顾地填满他的心脏,引的胸口钝痛。
他眼底的神色冷下来,看向秦珏:
“那你呢?半夜来此,又是为何?”
“被你们吵醒了。”秦珏垂下眸子,指尖轻轻挑着季辞鬓间的发丝,“循着声音过来,谁知道叫我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可真是……呵。”
这最后一个拟声词被他说出来,便显得极其嘲讽。
寒生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