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舅舅都准备把房子卖了,不然就要被追债的人剁掉一只手,若我没有猜错,你娘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拿你的彩礼填补这个窟窿。”
听到这儿,沉梦顿时像被人动了命根子似的,急得€€跳脚,恨铁不成钢地道:“舅舅他怎么能……!”说到一半,看着眼前两€€人她又将话咽了回去,不想让他们看自€€己笑话。
她倒是没有怀疑沈曜说的真实€€性€€,一来她舅舅是个什么人她很清楚,二来沈曜说得€€有理有据,听着不像是编的。
沉梦现在€€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满心只想回去处理这个麻烦,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搅和。她当即就要走,“回府!”
“站住!谁准你走了?”沈曜沉声喝道,声音如闷雷一般炸开。
沉梦吓了一跳,转过€€身愣愣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自€€己都大发慈悲准备放过€€他们了,他反倒还要继续纠缠,他就不怕么?
沈曜目光如电地扫向那些家€€丁,语气危险地问:“刚刚,是谁推的我夫郎?”
沉礼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他。
“……”家€€丁们沉默着不做声,眼神都瞥向沉梦。
沉梦心中冷嘲,认为沈曜只是虚张声势,她就不信他真的敢做什么,她可是带了六个家€€丁出门的。
沈曜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势单力薄,能拿她的人怎么样?
沈曜冷笑了一声,“不说没关€€系,反正€€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沈曜说着,抄起了院子里的长凳,反手将最近的那名家€€丁拍了个脑袋开花、应声倒地。
随后他冲进了家€€丁们的包围圈,将长凳挥得€€舞舞生风。
沉梦人都吓傻了,没想到沈曜这么乱来,沉礼心也是高高地悬起,生怕沈曜一对多会€€吃亏。
但是很快,他们就见证了赌场第一打手的凶残。沉礼吃惊地望着这一幕,他从小在€€高门别院长大,鲜少目睹这样的场面。原来男人认真打起架来,是这个样子的。
沈曜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很平和、很有耐心的样子,偶尔会€€有些不着调,但大多数时间都很好说话,绝不是爱动武力的蛮横之人,沉礼都快忘了,他那身腱子肉并不是摆设。
料理这群家€€丁很简单,没过€€多久长凳四€€分五裂壮烈牺牲,家€€丁们也纷纷倒地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外面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眼睁睁看着沈曜提溜着家€€丁,一手一个将他们扔出了门。
€€€€真的是扔,毫不夸张。
邻居们都有些被震慑到了,缩到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沈曜看到沉梦的马车,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把马车右边的后轮都给踹弯了。他这一脚突然又莫名其妙,吓到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包括沉梦。
她已经吓得€€腿有些软了,见到沈曜如此嚣张,除了咬牙把气往肚里咽还能如何?她可不敢再招惹沈曜这个疯子,谁知道他疯起来会€€不会€€连她都打。
家€€丁们勉强爬起来,将腿软手抖的三小姐扶上了马,车夫赶紧甩开鞭子,驱着马驶离了原地。
来的时候风光无€€限,去的时候残兵败将。沉梦坐在€€一瘸八扭的马车里,气得€€狂掉眼泪,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该死的!等她当上侯府二少夫人,她一定要将今日的耻辱百倍奉还!
“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啊!”沉梦崩溃大叫,马车不小心碾过€€一块石头,她猛地被甩到一旁,头撞在€€车壁上,疼得€€她惨叫一声。
沈曜露出了客套有礼的微笑,对着周围看热闹的邻里乡亲们抱拳道:“让各位看笑话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看一二,若再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来找我夫郎麻烦,请尽管差人来通知我,沈某必有重谢。”
沈曜着重强调了“不长眼”三个字,语气里的风霜刀剑让人不寒而栗。明明话不是对着他们说的,但是他们却感€€觉受到了压迫。
“呵呵,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这事儿传开之后,附近的地痞流氓都开始绕着沈曜的家€€走。生怕从旁经过€€,都要被抓去打一顿。附近的居民€€也不敢招惹沈曜,这可是赤手空拳能打死一头野猪、一条长凳干翻六个的阎罗王啊!
乖乖~这也太凶残了!
沈曜回去之后,沉礼欲言又止,“其实€€我没事的,只是摔了一下,没有受伤。”
沈曜在€€他的事情上太认真,他有些害怕。害怕他哪天太冲动,真的无€€法收场。他吃点亏无€€所谓,但是他很怕沈曜出什么事。
小人难防,他们现在€€无€€权无€€势,确实€€应该低调做人。虽然憋屈,但也是实€€属无€€奈。
沈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把他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我心里有分寸。就算我们现在€€势弱,该讨的还是要讨回来,同时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这样他们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
沉礼心中一动,他知道沈曜是为了他,今天这事就是为了给沉梦一个教€€训。
“委屈你了礼哥儿,都是因为我身份低微,她才€€敢这么对你。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一直这么窝囊的。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把一切都讨回来,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沉礼睁大了眼睛,“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是他们不该仗势欺人,这不是你的错。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他双手抱紧了沈曜的腰,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这个人。
沈曜轻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都知道的,你别害怕,一切有我。我们肯定会€€越过€€越好,也会€€一直在€€一起。”
伯府小哥儿(十四)
忠毅侯府里, 侯夫人愁眉不展地对陈泊屿说道:“你既然知道梦姐儿心性€€不好,为何还要答应与她的婚事?趁着这礼还没成,你若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你父亲那边我€€去跟他说€€。”
陈泊屿看上€€去十分沉闷, 他冷嘲了一声:“我若和别人订亲,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礼哥儿?”
侯夫人顿时不做声了。
“罢了, ”陈泊屿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就如她所愿。”
梦姐儿满心只以为自己嫁得了如意郎君,却根本不知道陈泊屿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娶的€€她。
新婚之夜,梦姐儿娇羞地坐在€€婚床上€€等待夫君撩开自己的€€盖头, 然而€€当她眼前重见光明,羞涩地抬起头时, 却只看到陈泊屿一脸的€€冷漠。
“夫君……”梦姐儿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尽管心头有些不安, 却还是努力讨好地道:“妾身伺候你就寝吧?”
陈泊屿嘴角挑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沉梦, 我€€娶你只不过是为了遵循我€€父亲的€€意思,和€€伯府联姻, 我€€对你没有感情, 也不可能碰你,你死了这条心罢。”
一句话,将还在€€做新嫁娘美梦的€€沉梦打入地狱。
“你……你什么意思?”
“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沉梦,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吗?新婚夜之后, 我€€不会再踏入你房中半步, 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后院, 做你名义上€€的€€侯府二€€少夫人吧。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奢望了。”
他倒要看看, 她用手段谋来的€€位置,是不是真€€的€€能坐得很开心。
陈泊屿说€€完便冷漠地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沉梦多么声嘶力竭的€€呐喊。
沉梦应该死也没有想到,新婚之夜就会遭到夫君的€€厌弃,美梦清醒得是如此迅速。只是拜堂礼已成,已经€€没了她后悔的€€机会,不管如何,她已经€€和€€陈泊屿绑在€€一起了。
陈泊屿靠在€€门上€€,脱力地塌下肩膀。
既然梦姐儿毁了他的€€礼哥儿,只为了能嫁给他,那就和€€他彼此折磨下去吧。
*
八月末,沈曜报名了武举考试,随后便静等考试开始。
此时的€€武举还不够完备,由兵部主持,考核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考试合格者授予武职。
除此之外,武举对相貌也有一定要求,必须“躯干雄伟,可为将帅者”。也就是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人更有优势。
听€€说€€这一次的€€武举,还要考核言谈举止,言谈举止的€€精彩与€€否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之后的€€职位,类似于现代的€€面试。
文昌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沈曜要参加武举的€€事,为此还亲自来了两人的€€宅院。
沉礼见到他表情不是很好,沈曜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听€€说€€,你打算参加这次的€€武举?”文昌伯从下马车之后就一脸冷肃漠然,如同到地方下来视察的€€巡抚,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阶级感。他坐在€€上€€首幽幽地打开了茶盖,甚至没有抬起头正眼看向沈曜。
沈曜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不骄不躁地应了一声:“是。”
“哼,”文昌伯斜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将茶又放回了原位一口没喝,“就凭你?无知小儿,你以为参加武举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沉礼气€€得想回嘴,却被沈曜暗暗拉扯住了。
文昌伯看着他们两个,冷冷地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官场黑得很,好官职都被那些高官士族盯着,你无权无势,拿什么去跟人争?”
这话虽然是看着他俩说€€的€€,但文昌伯的€€视线主要都在€€沉礼身上€€。
沈曜知道文昌伯的€€小心思,这话是在€€暗示他们:官场太黑暗你们斗不赢的€€,想要通过武举得个一官半职就来求我€€,求我€€帮助你们。
文昌伯果然还是想在€€儿子面前扳回一城,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儿子先服软。
沈曜挂上€€了客套疏离的€€笑容,婉拒了:“谢谢伯爷关€€心,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也只能尽力一试,若真€€的€€考不上€€那大概就是命吧。”
仿佛完全没听€€懂,文昌伯的€€暗示。
文昌伯被他这摆烂的€€态度气€€得不轻,忍不住将视线凝在€€沉礼身上€€:“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沉礼咬了咬牙,他听€€到文昌伯说€€话就来气€€,还没开始就泼冷水,否定别€€人的€€努力,好像在€€对沈曜说€€凭你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这让他很不喜欢。
“我€€和€€沈曜的€€想法是一样的€€,”沉礼态度冷淡地道,“之前我€€就说€€过了,我€€跟侯府已经€€没关€€系了,我€€们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文昌伯气€€得胡子抖了抖,“好,好得很,你们倒是硬气€€。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自己瞎折腾去吧,我€€也不管你们了。你们现在€€死鸭子嘴硬,等以后碰得头破血流,就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家族的€€庇佑,爬得得有多么的€€艰难了。到那时,你们可别€€哭着来找我€€!”
文昌伯说€€完,气€€得拂袖而€€去。两人都没有挽留,直到马车离去,沉礼硬气€€的€€脸上€€才显露出了一丝不安。
“沈曜……”
文昌伯的€€话,显然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他不希望沈曜真€€的€€如文昌伯所说€€的€€那样,但是他又不想借助文昌伯的€€势,也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别€€担心,没你父亲说€€的€€那么严重。”沈曜宽慰他道,“武举再怎么样也是要凭实力说€€话的€€,哪儿有那么容易浑水摸鱼?你父亲不过是吓唬你,想让你向他服软而€€已。”
沉礼泄气€€道:“不,你不知道,他可能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那个人,特别€€相信裙带关€€系的€€作用,整天只想着怎么攀附比他位高权重的€€人,怎么拉拢官阶比他低的€€人,反倒是个人能力和€€政绩被他抛之脑后。”
文昌伯很奉行官场那一套,他觉得个人再怎么努力,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也是没用的€€。他经€€常用这种傲慢的€€态度去评判他人,让沉礼觉得很不舒服。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可沉礼觉得自己和€€他在€€一些观点上€€实在€€无法苟同。
“我€€们礼哥儿若是当官,一定不会像他一样。”沈曜笑着握紧了沉礼的€€手,“礼哥儿品行正直,若当官一定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好官。”
沉礼脸一红,嘀嘀咕咕地道:“就你会拿我€€寻开心,我€€怎么可能做官?”
“有你从旁督促我€€,等我€€当了官,我€€也一定会做个好官。”沈曜牵着他的€€手亲了亲。
听€€到他的€€话,沉礼笑开了颜。
他确实对身边之人有这样的€€期盼,从前放弃了指望文昌伯,现在€€沈曜的€€主动承诺让他感到很舒心。
武举九月初开考,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为了保证考核的€€隐秘和€€普通百姓的€€安全,闲杂人等禁止入考场。
第一个科目就是“平射”,这个科目的€€意思就是考核一定距离之内的€€射箭能力,弓重一石,根据不同距离的€€准确度划定最终成绩。
武举考核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重复射箭的€€动作都显得枯燥。只偶尔有人射中十环,会迎来一轮喝彩和€€关€€注。
沈曜观察了半天,发现很多人的€€射箭水平都大差不差,平射大概在€€七八环左右,发挥好了能有九环,十环一般都是超常发挥。
当然也有人平射成绩都不堪入目,直接脱靶,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实力如此。
轮到沈曜时,他先检查了一下比赛用的€€弓箭,试着拉了拉,发现弓身上€€有很多汗渍,他用帕子擦了擦,然后才开始准备。
“快看,那人看着挺魁梧的€€,你觉得他射箭水平怎么样?”
“嗯~看他拉弓的€€样子,倒是挺有力气€€的€€,眼神也很明亮锐利,应该能射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