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折微微一顿，彻底放下了心。
Omega的眼神那么包容，好像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原谅一样。
原来这就是被人真正放在心上的感觉。
很暖。
就像是整颗心脏都被泡在了温水里面，又像是处于阳春三月，纷飞的柳絮轻划过他的脸颊，惊起了一片微痒的触感。
从来没有过的，他竟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早知道，就算是从敌国好不容易躲过围追堵截，在生死边缘逃回来，知道他母亲从来没有爱过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哭。
很丢人。
但他真的忍不住。
Alpha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在季绵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把他按进了怀里。
诶？
季绵彻底怔住。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刚才……好像是主角攻的眼尾都微微泛起了一抹薄红？
很快他就知道不是错觉了。
他感觉到了Alpha的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里，跟着，他那边的肩膀处就感觉到了湿意。
是真的……哭了？！
季绵整个蚌住了。
他手足无措。
这这这这这，他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昨晚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也没说什么呀，Alpha这么敏感的吗，还是说这是什么禁密话题，他不能问？
他脑袋里惊成了一片浆糊，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按理说是应该意思意思地安慰一下的，但是不说他着实是不怎么会安慰人，就算他会，这，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什么哭啊。
正在他身体僵硬成了一根木头的时候，Alpha终于有了别的反应。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而且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抖，他说：“季绵，谢谢你。”
季绵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轻轻地抬手碰了碰Alpha的脑袋。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独属于Omega的温柔：“呼呼毛，不哭不哭。”
*
等着Alpha情绪平复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几分钟之后了。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都还抱着Omega哭鼻子的举动有些丢人，松开季绵的时候都别开了视线，不敢看他。
这样子跟平时生杀予夺的帝国陛下可真是两个模样，而且€€€€季绵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倏地凑近。
真是奇怪，Alpha这个时候的耳朵竟然都是红红的。
“……”
顾折更尴尬了，但好歹是当了好几年的暴君，他轻咳了一声，努力板着脸：“伤口不疼吗€€€€”回床上躺着。
但是他后面句话还没说得出来，眼前的小Omega就无比乖巧地摇了摇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澄澈地看着他：“不疼啊。”
是真的不疼，昨天是他低估了这世界的科技水平，不知道医生给他用的是什么药，在伤口旁边抹了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
顾折没话说了，最后他出去的时候脚步很快，颇有几分慌乱的意思。
季绵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又一下躺回了床上。
有毛病。
他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找系统聊天：“主角攻好奇怪啊。”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系统：【……】它竟然都少见的有些失语了。
季绵无聊地伸手戳了一下自己左肩上的伤口，因为涂了药，那种痛感都是钝钝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的灵魂和身体隔开了，感觉起来有些像是他感知到别人对他的某些情感的样子。
还有点好玩儿。
于是，他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伤口，一边小声跟系统说话：“你说，顾折刚才为什么会哭呢？”
系统觉得有些离谱：【宿主，001只是很多道程序组成起来的系统，001也不知道呢。】
季绵摆了摆手，不太在意：“没关系的，我脑子有病，跟你也差不多，你可以理智地分析一下。”
【……】
系统都有些卡壳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可能是因为太感动了？】
它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很离谱，不过从某种意义上倒是戳中了真相：【毕竟主角攻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你不是说不让他乱杀人，他答应了吗，可能是杀了昨天那个人之后，本来以为你会生气的，但是没有？】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季绵却听得很认真，等他说完了，还歪了歪脑袋，有点疑惑地继续问：“是这样的吗？”
有哪里怪怪的？
系统：【……可能？】
“……”
季绵都少见的有些失语。
他顿了顿，翻了个身：“不过你说，他答应了我的要求，以后也不会乱杀人了，而且以他的能力，要是认真的话，肯定是能当个好皇帝的。”
“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有点道理……诶？】系统反应了过来：【可是他并没有答应你当个好皇帝。】
季绵想了想，也觉得好像是这样，不怎么愉快地瘪了瘪嘴。
他其实心里面想的是，要是主角攻这样下去真能成为一个好皇帝的话，他就说服系统让他脱离这个世界了。
顾折现在虽然对他还行，但是这是基于他救了这人一命，而他的伤也不重，这点恩情在顾折那儿也不知道能消耗多久。
他可还记得，这人之前总是把他弄哭。
他不想跟一个经常欺负他的人呆在一起。
还是要早点让顾折好好当皇帝才行。
这么想着，他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干脆翻身下了床。
可能是昨天他流的血确实有点多，现在身体有些虚弱，所以站在地上的时候，他的身形都有些不稳地晃了晃。
他的脑袋晕乎乎的，不过倒不是很影响走路，主要是现在不疼，季绵就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下。
他的外套都在衣帽间，但是他懒得走了，干脆直接取了顾折放在门口衣架上面的大衣披上，不过他的身形跟Alpha比起来确实过于娇小，一眼看过去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
小Omega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不太满意，不过他是个男孩子，也没那么在意外貌，晃悠晃悠地就往外面走。
但是他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走廊另一边回来的顾折。
他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后者就微皱着眉快步走了过来，一边二话不说地把他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抱起来往里面走，一边带了点责备地问：“出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凶，季绵吸了吸鼻子，不高兴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看吧，他刚才还在想这点恩情能坚持多久呢，这会儿就被凶了。
这倒是不能怪顾折。
他只出去了一小会儿，本来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小家伙竟然就下了床。
昨天流了那么多血，小Omega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嘴唇也有些干，上面半点血色都看不出来，走路也跟个刚学习走路的小孩子似的，摇摇晃晃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摔倒了，让人看着整颗心脏都吊了起来。
他看到人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想把人给抱回床上塞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怀里的小兔子一直没出声。
顾折顿住，把小崽子放在床上之后垂眸一看，果然入目就是后者睫毛微垂，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嘿，还生气呢。
Alpha被他气笑了，伸手在季绵的额头上屈指敲了一下：“不头晕？乱跑什么？”
季绵才被他凶到了，不想跟他说话，别开了毛茸茸的脑袋。
其实放在之前，他肯定是没有这种耍小脾气的胆子的，但是这会儿Alpha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生气，能容忍他放纵一下。
顾折看着他这样子有点气，又拿他没办法，啧了一声，使了点小坏，故意用了点力气捏了捏Omega的小巧精致的耳垂。
季绵被他弄疼了，眼尾都红了一圈，凶巴巴地猛的转过脸，从床上站起来瞪他。
但是他本来脑袋就有点晕，这会儿站得有些急，当场踉跄了一下，直直地往后面倒下去。
这可把顾折给吓得够呛，连忙伸手把Omega扶住，等着人站稳之后，他才无奈开口：“小心点。”
毛手毛脚的，怎么长这么大个的。
小Omega自己还委屈极了，凶巴巴地继续瞪他：“要不是你凶我，我会生气吗？我不生气就不会站起来，就不会差点摔倒了！”
这祖宗。
顾折跟他对视了两秒钟，放弃了跟人讲道理，再次无奈妥协：“我的错。”
他让人好好坐在床上了之后，才在Omega面前蹲了下来，因为姿势原因，看季绵的时候竟然微微仰着头。
这个姿势可不像是帝国陛下做得出来的。
季绵都惊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宛如受惊了的猫崽子一样盯着他看。
但是Alpha却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好脾气得令人诧异：“那你说一说，刚才出去想做什么？”
想监督你做个好皇帝。
这个季绵当然不可能当着人说出来，他还要命。
抿了抿唇，小Omega垂下了眸，从顾折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乌黑浓密，还轻轻地有些颤抖的睫毛：“你不要出去嘛。”
既然他不能走，就只能委屈主角攻呆在这儿了。
小兔子的声音软得不行，无意识拉长尾音的时候听着黏黏糊糊的，又娇又软。
还粘人。
撒什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