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待在这儿也没什么作用,但是好歹图个心理安慰。
真的粘人。
顾折眸色都跟着暖了些,也没有再劝,给小家伙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事情上面。
不过季绵说着不想去床上瘫着,可实际上,他没一会儿就把脑袋放在Alpha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将睡未睡的小Omega柔软得不可思议,整个人都软趴趴的,仿佛伸手一戳就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窝窝。
顾折垂眸看着他脑袋一下一下地跟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轻笑了一声,小Omega被他的笑声惊醒了,瞪着一双大眼睛警惕又迷茫地仰着头看他。
再可爱不过了,就像是一只还没满月的猫崽子。
Alpha看得整颗心脏都是软的,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季绵的脑袋,然后准确地从他细软的发丝里找到了触感温润的耳朵,捏了捏。
这个时候的小Omega整个人都是懵的,感觉到他的动作也没反应过来,反而看着他微微歪了歪脑袋。
“唔?”
“好乖。”顾折低笑了一声。
到底是考虑到小Omega这个时候的身体情况,他顿了顿,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垂眸细致地给人解开了大衣的扣子,脱了衣服之后又伺候着Omega躺下了。
这个时候小家伙才迟迟地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抓住了顾折的衣袖,但是他确实是很困了,手上也软趴趴地没什么力气,顾折很轻松地就能挣脱开。
不过他没有,反而耐心至极地垂下眸看他。
Alpha的眸色很深,一眼看过去有些渗人,但是静静地注视着人的时候,却让人从中能品出几丝如宇宙星空般的包容温柔。
迷迷糊糊的季绵都看得愣了愣,在前者轻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直到感觉自己彻底安全了,才慢吞吞地又伸出了自己的触角:“你不要走。”
顾折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被泡软了。
他说不出来任何拒绝的话,但是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好像又有点亏。
Alpha棱角分明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被子里面的小家伙,最后,却也只能垂眸轻轻地在对方的额头上吻了吻。
“不走。”
他想了想,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乖乖,好梦。”
*
说是“不走”,但是最后顾折还是没有在房间里面呆多久。
他有些事要处理,把人吵醒了还是小事,要是把人给吓到了,那就得费些功夫哄了。
因为昨晚的那件事,他把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重新翻出来查了一遍。
之前他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刻从角落里射过来的冷箭,所以这些人进皇宫任职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Omega那么娇气,昨晚的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皇宫里的人不少,他想得没错,还真有不少人来自各种各样的势力,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靠近他。
他挨着挨着处理,要是放在以前,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但是这边他才答应了他家季绵,不会乱杀人,所以这些人里面,没有犯过事的,都被他放出去了。
不过没犯过事的人实在太少了,以前他被刺杀过那么多次,这些人着实没几个是手上干净的。
明明他都已经网开一面了,但也还是杀了不少人。
这天夜里,人人自危,皇宫里格外地安静。
秋夜的凉风拂过去,都让人恍惚觉得那里面夹杂着一丝血液的腥甜。
顾折披着之前小Omega穿的那件大衣,坐在大殿上,明明他脸上都算得上十分平静,坐着的姿势也很放松,但却硬是让人觉得胆寒。
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发出一星半点多余的声音。
只有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弗里斯,依旧是西装燕尾服,神色平静,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绅士的微笑。
门外的侍卫又一次拎进来了一个人,是个男性的Beta,身上还穿着伺候花草时的灰色围裙。
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害怕也早已没有作用,他灰色的眼睛里面满是愤恨,涨红了脸盯着坐在主位上面的顾折。
“你这个杂€€€€”侍卫堵住了他的嘴,然后朝着顾折行了个礼:“陛下。”
这样的人他今晚见的实在太多了,顾折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屈指轻轻地在膝盖上敲了敲,然后懒洋洋地扬了扬下巴。
侍卫懂了他的意思,往旁边让了一步,继续道:“这是前不久对陛下下药那个Omega的接头人,陛下只杀了那个Omega没有继续追责,这人觉得还有希望,正在策划第二次刺杀。”
所有人都盯着顾折,在等着他的处置。
但他想着想着,竟然有一丝想笑。
他以前活得不像个人,对于杀他的那些刺客都是能当场弄死就当场弄死,如果当时逃掉了他也没什么兴趣再去追。
他没什么兴趣想继续追究,但是这些人却好像以为,他没有能力把他们连根拔起。
顾折这么想,也真的笑了,轻轻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上爬行,硬是激起了人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
下面站着的人无一身上没有冒出冷汗,纷纷都把头往下面低了一些。
一眼看过去,都分不清楚哪些是人,哪些是沉默的柱子。
顾折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再一次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些人,这些事,都没什么意思。
每一个人,都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地诉说着忠诚,实际上,一抬眸,浑浊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惧怕和各种难堪的欲望。
为什么会怕他呢?
明明他变成这个样子,这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
每一个人,都曾在他于地底爬行的那段时间冷眼旁观,或者直接在他身上踩过一脚。
可笑。
又恶心。
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害怕他,唯一把他当正常人看的,会敬他爱他的人,只有季绵。
是他的季绵。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属于他的季绵。
他的Omega。
虽然拢在手里小小的一团,又娇气,轻轻地碰一碰就会哼哼唧唧地红了眼尾。
但是温暖又柔软,而且是他的。
只属于他的。
Alpha冰凉的心脏终于回暖了些许,轻声说:“继续查。”
这些人后面那些势力,也不可能逃得掉。
他现在没那么快能把所有脏东西都处理掉,但是一个一个来,总会弄干净。
他的小Omega那么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就应该身处于干净的国家。
“是,”侍卫应了一声,然后又行了个礼:“那陛下,这个人……”
Alpha深色的眸子轻飘飘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语气轻得像是在处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杀了。”
“……”
大殿上静了一瞬,然后侍卫行了个礼,把那个眼睛都涨红了的花匠给拉了出去。
有人赶紧抓着这个时间咽了口口水,但是很快,外面的侍卫又拉了一个女性Omega进来。
她还穿着一身粉嫩的睡衣,面容姣好,满眼的仓惶,眼睛里面含着眼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人娇养着的仓鼠。
看到坐在王位上的顾折,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下子扑到了地上,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滴下来。
“陛下……”
开口的时候,她娇柔的声音里面带着轻颤,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在雨中的娇花。
在场的大部分Alpha脸上都露出了不忍和怜惜,但只有她注视着的那个人,面色平淡,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
她抢在侍卫的前面开口,即使是着急得不行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是柔软的,“我是冤枉的。”
“陛下,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宫里工作了,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在街上当乞丐,是我的老师出去采买的时候把我捡回来的。”
“他说……他跟我说,陛下是个很好的人,陛下给我了生路,全靠陛下,我才能活到现在这个时候……”
她轻轻地抽泣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叛徒呢,我怎么可能会想要背叛陛下呢……”
顾折静静地看完了她的表演,然后才转眸看向了她旁边的侍卫。
但是那个侍卫不知道在顾忌什么,表情为难地倒退了一步。
糕点师以为自己有了希望,眼泪落得更勤了,柔声继续说:“陛下,你不要怀疑我……”
“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如果……如果陛下非要怀疑我,那我就只能,以死自证清白了……”
戏挺多。
她哭得抽泣的声音跟他家季绵在床上承受不住的时候有些像,不过季绵的声音清软,哭得时候抽抽搭搭的,听着就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想到Omega,顾折的眸色暖了些许,有点想把这些事留到明天再处理算了。
他出来的时候,小Omega还扯着他的衣袖让他不要走呢,要是醒过来没看到他,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想到这儿,他看向糕点师Omega的视线多了几分不耐烦,刚准备开口,却听到了一直站在他身后两步,没有吭声的弗里斯轻声叫了他一声:“陛下。”
嗯?
顾折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竟然在这一刻,涌出了大股大股不好的预感。
甚至,他的心跳都快了几分,手心里也浸出了冷汗。
然后,面色平静的弗里斯就走了出来,朝着他微微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严肃。
“陛下。”
他缓声说出了糕点师的罪行:“这个Omega来自于敌国。”
跟他对视了两秒,顾折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但没等他开口让弗里斯停下,伏跪在大殿上的Omega就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她又连忙再一次做出了刚才那副被冤枉了的姿态。
不过到底是被踩中了痛点,再开口的时候,她的情绪很激动:“是!我是来自于敌国,但是我真的就只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