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是场‘误会’,烤鸭店没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大家自是又来买了。
几天不吃了,别说,还怪想的。
余老爷回家是躺了好些天,先头浑浑噩噩的,家里喊了道士去跳了几天,后来又叫了大夫。
病倒了?
不是,被钱老爷带人打的。
钱老爷先头被吓得病了一场,说见了鬼,还没人信,笑他花酒喝多了,后头见鬼的人多了,才没再笑话钱老爷,不过钱老爷又是被笑又是病的,如今晓得是余老爷干的,那口气咽不下啊!领着人直冲余家,打了余老爷一顿,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赵哥儿这几天事儿都没心思做,一直打听余老爷的事儿,听他又被谁谁谁找麻烦了,又被揍得掉了颗牙,心里嘎嘎直乐。
可笑完了,赵哥儿感觉心里有股突然说不出的甜蜜。
他有时候总会忍不住的想,这辈子,要是没有方子晨,要是没有被拐,他过的该是怎么一种生活呢?
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能这么鲜活多趣,能经历这样或那样的别人鲜少能经历的新奇事,刺激的,挑战的,高兴的,欢乐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生活不必如一潭死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方子晨给他的,不仅仅是一腔爱意和呵护,还有€€€€他如今的生活,算是多姿多彩,以后老了,再想起年轻时的岁月,他不用像旁人一样,说起来就是照顾孩子、伺候夫君、主持中馈,争风吃醋,一辈子仰头就只能看见那片天,脚也只踩过那一亩三分地,每一天,都在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可他有不一样的,传奇的人生。
他可以说,他曾经和夫君从村里怎么一步步走到了源洲,京城,再到涸洲,他看过许许多多的不一样的风景,接触过很多和蔼可亲的人,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他打过鬼,骑过马,吓过人€€€€€€€€€€€€一生过得很精彩!每一天都阳光充沛,都让他渴望。
就是乖仔,童年也是跟着旁人不一样,谁家小孩能有这种经历?他从不愁没人陪着玩,方子晨每天都能带着他玩新花样。
遇上方子晨,和他在一起的那感觉,就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的路,终于到家了。
乖仔还想再去吓次人,可没人来装鬼闹事了,让他好生失望了一阵子。
方子晨拨款给了北安那边,让人购三百匹马来。
如今新兵体能上去,那战术便要开练了,大刀、长枪,箭矢等一系列兵器,都让外头铁匠铺加班打出来。
如此,便又去了好大一笔。
方子晨心疼,但也没办法,他实在是担忧北方那边的局势,下了令让秦家兵按照他的章程对新兵加强训练,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打造一支强悍的军队出来。
他总感觉,朝国忍不了多久。
回涸洲城后他便一直在训练区里忙活着,很少在府上,赵哥儿又去了铺子里,家里虽是有唐阿叔他们在,可三个孩子就是不愿呆在家,天天屁颠屁颠的,不是跟着方子晨,就是去铺子里跟赵哥儿。
这会儿方子晨刚带三个孩子从训练区回来,唐阿叔就过来了,说外头有人送了信来。
不是京城的赵家,那便是秦家和杨铭逸了。随着信封一起送来的,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杨慕涛就一家酒楼,在扶安镇上算是有钱那一类,可小地方的有钱人,在外头其实也就那样,扶安离涸洲远,东西多了,送一趟没有几十两的人定是不送,加上这么多东西€€€€€€€€€€€€杨铭逸还没阔绰到这地步。
那只能是秦家和赵家了。
过不其然,信封打开一看,是秦家来的。
乖仔笑呵呵的,很开心:“是美人伯伯和帅气爷爷给乖仔滴信。”
方子晨跟这两人不熟,但还是瞄了一眼。
孟如清问乖仔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涸洲那边条件不好,要是想要什么或缺了什么,就跟他说。
秦恒煊则是问乖仔有没有听话,屁股蛋还好吗?
他觉得这小娃子一张嘴有时候很让人头疼,他很爱乖仔,但乖仔在秦府住的那几天,他有几次都忍不住想打他屁股,他自觉心性好,但都能有这股冲动,何况是旁儿人,因此他常常的担心乖仔会不会被方子晨揍,直到乖仔让秦安送了画来,有一张是他被赵哥儿摁在腿上打屁股,乖仔一脸习以为然,似乎习惯了的样子,秦恒煊就知道了,乖仔定是没少挨打。
乖仔看完了信,又仔细的放到他的专属小箱子里。
里头一箱子的信。
方子晨看他刚才高高兴兴的,可这会儿放了信,突然愁苦起来。
“怎么了?”
乖仔盯着箱子里最上头的那封信,很郁闷的说:“杨叔好久好久都没有给乖仔回信咯。”
方子晨仔细想了想,确实是的。
来了涸洲后,杨铭逸确实是再没来过信了。
要说远,可再远一年还送不过来?秦家的信都来了两次了。
而且,刚来那会儿,乖仔还给杨铭逸去了信,杨铭逸不可能不晓得地址。
不过没准儿是太忙了也说不定。
方子晨戳了戳乖仔的额头:“还想着你杨叔啊?”
“想啊!”乖仔不好意思的说。
方子晨仔细看他,突然很认真的道:“儿砸,早恋是不对的。”
乖仔仰头看他,拧着眉头:“可是父亲,你也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呀,杨叔漂酿漂酿滴,跟乖仔很配呢!天造地设。”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方子晨:“你真那么喜欢你杨叔啊?”
乖仔用力的点头:“嗯啊!”
“那你怎么还总逮着个姑娘哥儿就亲啊?我看你亲他们的时候,很陶醉呢!”方子晨趁机教育,说:“儿砸,你要学父亲啊!好男人就该像你父亲这样一心一意,太花心了不好。”
“乖仔知道呀。娶一个祖宗就够了,娶多多滴,就该没活路咯,乖仔亲哥哥姐姐们,那是跟亲父亲一样啊。”
方子晨笑了起来:“你小子说话有道理啊!我就说嘛!我这样的,怎么可能会生个色胚出来。”
乖仔顶起胸膛:“乖仔可是好男仁。”
……
黎煜熙满月后,方子晨和赵哥儿又回了平详村。
这会儿已经五月中下旬,年前往京城送信的禁卫军总算是回来了。
方子晨掐指一算,人去了大半年,一路匍匐过去的吗?
他来时正值寒冬,没能转水路,加上有老人和孩子,慢了一些,
这会儿禁卫军回来了,后头不仅跟着一帮子护卫,还带了四个老头儿。
“见过方大人。”
方子晨看见老熟人从车上下来,惊了一下:“顾老头?你怎么来了?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自量力跑这里来啊?要是路上颠没了,你可就真是自寻死路了,都这个年纪了,你怎么还这么想不开。”
坐马车可难受呢!他自个都顶不住。
颠簸得很,当初他还是弄了轮胎才好一些,不过就这,黎师傅和黎师娘到了涸洲养了好些时日,脸色才好起来。
听说黎艺盛先头给他爹娘去信,说了谢肖宇的事,黎父黎母高兴得要死,急忙的收拾了东西想赶过来,结果刚出了源州,官道上一个大坑,赶车的车夫没注意,黎父腰就被颠折了,最后又含泪回了
这几个都六十多了,能活到涸洲真是不容易。
顾老胡子抖了抖,他晓得方子晨这张嘴的,可还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方子晨被他瞪得闷闷不乐:“你这么看我干嘛?”
顾老头没说话,一方面是气的,就冲这张嘴,要是真没点本事,怕是一入京就要被人打死了。
先头来时不信啊!
路上折腾得也厉害,不夸张的说,几人是真的要挂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一把老骨头了,而且之前日子安稳,没劳累过,哪里能受得住啊?期间两人还被送医馆里头了。
他们不敢骂皇上,就一个劲儿的骂方子晨,说他不干人事,吹这种大话,讲得跟真真的一样,害得他们受苦了,说大声了,禁卫军还暗暗的瞪他们。
到底是皇上的人,他们也不敢乱动。
一路折腾,到了涸洲已经是五月了。
原头那路颠得屁股蛋都疼,后头大家坐里头,就感觉不对了。
感觉车在动,能清晰的听见马蹄踏踏的声音,可就是没有感觉到颠簸了,咋回事儿?
掀开车帘一看,大家都是目瞪口呆,嘴都给张大了。
干干净净的水泥路,平坦且宽阔,路边是青青翠翠的小草儿,没有黄泥,没有飞扬的尘土,远处山涧还传来鸟鸣。
这官道靠近兴和村,旁儿不远处还有农田。
这几个老头儿是在户部里任职的。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既是如此,对农田等事宜自是了解的。
方子晨殿试那年,有一学子文采颇是过人,样貌虽是比方子晨差了些,但钦点探花还是行的,可夏景宏问了他几问题后,直接把他划到三甲中去了。
方子晨当时听那书生回答,脸也是有些难以形容的。
稻谷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说得吞吞吐吐的。
还说二两米饭能够寻常家庭吃一顿。
方子晨当场就噎住了,想问那书生是认真的吗?御前可不能开玩笑啊!
一斤十两,一斤谷子真煮出来也不过是六到七碗饭的量,二两也就一碗多一点点,这大夏一家子最少的都有五六口人了,二两咋吃?
给他儿砸塞牙缝都不够呢。
要不然他何至于这么拼命。
这种书生,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
要是把这种的直接放到户部去,能行吗?大夏不得乱?要任用的话,怎么的都得放到底层去历练一般。
因此,能到户部任职的,对田头之事,算得上是一清二楚。
涸洲南边同上阳、下阳,江中一带相似,水稻一年两季,种植、收割等时间皆是大差不离,反正都是三月中旬四月上旬左右插秧。
这种了一来月的稻谷长啥子样,几人也是清楚的,可这会儿€€€€€€€€€€€€
“停车停车。”
第396章
顾老几人喊停,马夫急忙的勒紧了绳子,几个老头儿这会子也顾不得腰疼腿疼屁股疼了,被扶下马车后就直接冲到了田边。
这会儿正好地里头一老汉和儿子在除草€€€€学了赵哥儿,拔起来了就往泥里踩,不用再背到田埂上儿去了,不然要是像先头那般整,这草拔起来带了泥又带了水,放背篓里是沉甸甸的,不一会儿就装满了,然后又得拿去田埂边上倒,大多时间都是走来走去的,活儿没做得多少,还累得够呛,这会儿可轻松咯。
顾老虽是面色憔悴了些,可穿着一看就是富贵,人还有马车,还有护卫,方才老汉就注意到了,这会儿看人火辣辣的直盯着他家的稻田看,心立马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