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张脸太具迷惑性了……”郭心洁小声嘀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他看着也不傻啊,长得帅,收拾得也干干净净,怎么会是个流浪汉?”
她回来之前,脑补的可是个又脏又臭、只会胡言乱语的小傻子。
许林柏道:“我就说小尤有分寸,不会乱来的。那人虽然是个流浪汉,但今天要不是他,小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人家救了小尤,我们得知恩图报。”
“我知道。”郭心洁心情复杂道:“再怎么也等他先把伤养好,之后再作别的打算。”
这之后,富贵开始安心养伤。不仅什么活都不用干,还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反倒是富贵觉得这样不好,主动要求干活。
他补齐狂犬疫苗,腿伤也基本好了,于是坚持干回老本行,每个当场天都跟着一块去杀鱼。
郭心洁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是越看富贵越顺眼。毕竟谁不喜欢乖巧听话又勤快的孩子,尤其对方还长得特别帅,每天多看几眼,生活都跟着变得美好起来。
就连每天吃饭,她都得给富贵多夹几筷子菜。
“富贵,来,多吃点,这猪肝是补血的,对身体好。”郭心洁边说边给富贵夹了一大筷子猪肝。
富贵弯起眼角,乖乖巧巧道:“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哈哈哈,这些天多亏有你,才能卖那么多鱼。你鱼是真杀得好,又利落又干净,镇上夸你的人可不在少数。”
郭心洁脸都笑开了花,旁边许林柏左看看右看看,不甘地咳了咳。
许尤察觉到,立刻给他爸夹了一筷子猪肝过去:“爸,你也多吃点。”
许林柏瞥一眼老婆,故意拉长语调感叹:“唉,还是儿子好啊。”
郭心洁暗道幼稚,还是夹了一筷子猪肝过去,哄道:“老公,来,你也吃。”
听到这声老公,许林柏心情瞬间转晴,似乎也觉得自己幼稚了点,没忍住笑起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饭,许尤正在厨房洗碗,听见外边他妈兴高采烈地说大雪生了。
他当即顾不上洗碗,立刻冲出去看。
精心制作的猫窝里,大雪正虚弱躺在里边,它生了四个小猫崽,这会正认真给幼崽舔毛。小猫崽约莫拳头大小,看着可爱极了。
郭心洁心疼又高兴,立刻给大雪开猫罐头,让它好好补下身体。
猫窝旁,富贵盯着小猫看得目不转睛。
许尤问他:“喜欢小猫?”
富贵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不喜欢。太小了,我怕碰坏掉。”
“刚出生当然小,婴儿也小。你以后要是当爸爸了,难道自己孩子都不喜欢?”
许尤只是随口一说,富贵却不知想哪去了,立刻扭头看他,眼睛还有意无意往下瞟。
“把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那是不可能的!”许尤咬牙切齿低道,“再敢胡思乱想,我阉了你。”
富贵脸一白,连忙摇头往后退,害怕许尤真气急了动手。
小猫崽生下来后一天一个样,没多久就开始摇摇晃晃地走路。
彼时富贵腿伤恢复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伤好后行走和平时一样,只是腿上留了道疤,医生说疤痕很难彻底消除。
富贵倒是不在意,还有点沾沾自喜,说以后自己见了这道疤就会想起许尤,挺好的。
许尤听了挺不是滋味,他原本坚定要和富贵划清界限,大黑狗一事后,又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富贵当时不顾危险毅然翻身将他护住,除了亲生父母,谁还能做到如此,许尤很难不动容。
这天郭心洁找到许尤,和他谈起富贵的去留问题,问他是怎么想的。
“富贵是个好孩子,勤快、听话、懂事,但一直这样终归不是办法,等你回了A市,他能安心留在这?还是说,你干脆带他一起走?但你能照顾他一时,还能照顾他一辈子?”
许尤也知道这事麻烦,因此这些天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我想先带他去医院看看,没准医生能帮他想起以前的事。要是他能想起自己是谁,家人又是谁,事情就好办了。”
“这能想得起来吗?再说他也没身份证,怎么去医院看病?”
“不知道,但总要试试。富贵救过我,我没办法不管他,或许他家人也正在到处找他。至于身份证……直接用我的吧。”
“那会影响到你吗?”
“应该没事,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郭心洁叹了口气:“那先这么办吧。你联系医院没有?知道哪里能治这种病吗?”
许尤既然决定带富贵去治病,自然也下功夫认真查过。
他听说B市第三人民医院是专攻神经科的,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权威,全国各地许多脑科病人专程赶来这儿看病,不仅医疗条件好,医生医术也十分精湛。
他将医院情况跟他妈说了下,又道:“我准备找张岚主任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号很难挂。等挂到号,我立刻带富贵去。说起来,我怎么没见到富贵?他去哪了?”
郭心洁摇头:“不知道,可能在房间吧。他这几天没事就待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许尤只是随口一问,也没上楼去找富贵,毕竟当务之急是先抢到号。
他本来想规规矩矩抢号,奈何张岚的号太难抢,实在没办法,许尤只能临时编了个抢号程序,总算成功抢到了号。
号是周三下午的,当天一早,天都还没亮,许尤就骑摩托车带富贵到了镇上。
两人坐第一班客车抵达县城,又在县城转乘前往B市的车。
一路奔波,抵达第三人民医院已是下午一点,怕错过时间,许尤和富贵在医院旁边随便吃了碗面,便去到神经内科诊室外等待。
诊室外坐满了候诊的病人,有些病情轻微,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有些病情严重,在那失控般大哭大闹,家人费尽心思却无计可施,脸上写满麻木和痛苦。
或许是周围空气太闷,也或许是太过吵闹,许尤感觉胸口闷闷的,有点不太舒服。
“我出去透透气。”他开口道。
富贵前边还有好几个人,至少也要半个小时才轮到他。
富贵点头,看出许尤不太舒服,担心道:“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
许尤站起身,话还没说完,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他脸色一变,怕在这里吐一地,连忙捂着嘴往洗手间跑,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吃坏肚子了。
他跑得极快,看着很不对劲,富贵心里担忧,连忙快步追上去。
他追到洗手间门口时,正好看见许尤趴在洗手台上干呕,扣着台沿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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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将吃那碗面都吐出来后,许尤还有点恶心,但比之前要好得多。
“什么无良商家,用的该不会是地沟油吧。”捧起水洗了个脸,许尤谴责道,又问富贵:“你没觉得不舒服吗?”
富贵摇头,一脸担心看着脸都白了的许尤。
许尤缓了会,感觉没什么大碍,又和富贵回到诊室外等待。
他靠在凳子上闭目养神,没提防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头枕着富贵肩膀,且显示屏上富贵的号都已经过了。
许尤瞬间清醒,一下跳起来,急道:“都过号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太香了,我就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会。”
许尤无奈道:“睡什么睡,这是睡觉的时候?你知道张医生的号多难抢吗?要是今天看不上,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富贵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呐呐解释:“你脸色不好,我也是担心……看不上,大不了就不看了,我反正也不想看。”
他知道自己要是什么都想起来,许尤就会送他走。他不想和许尤分开。
许尤懒得跟他说,站起身去分诊台找护士。
好在护士告知,过号了也没事,等医生看完这个病人,下一个就到他们。只是叮嘱他,下次注意不要过号了。
许尤连声道好,在这个病人出来后,立刻和富贵往诊室走。
进入诊室,医生先简单询问了富贵的情况,接着开了一堆检查单,让他们先去做检查。
检查项目很多,光抽血就抽了五管,还要做CT、MRI。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许尤在医院附近订了个标间,两人身心疲惫,洗漱后躺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他们去医院取了报告,便又去找医生。
报告显示,富贵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大脑也不存在病理生理或形态结构的变化。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失忆才对。
许尤听完蹙眉:“但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又怎么解释?”
医生道:“还有可能是受了强烈刺激导致,你可以仔细回忆,他有没有特别害怕什么?”
“害怕……”许尤一下想起来:“他怕水。”
秧田水不深,富贵还能勉强克服恐惧,鱼塘他却一直不敢下去,捞鱼之类的一直是许尤在做。
“这就对了。他身体没有器质性病变,那问题可能出在心理层面,你们可以试试脱敏疗法,这方面我不擅长,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咨询心理科。”
脱敏疗法许尤听说过,硬逼着自己去面对那些极为恐惧的事,过程无疑很痛苦残忍。
“除了这个,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摇头,说病人虽然失忆且心智有些退化,但身体没有器质性病变,也没有明显的精神障碍,药物或其他疗法对他来说都不太适用。
没得到有效的解决办法,许尤只能先离开。
之后他没急着回去,又带富贵去看了心理科。
心理医生跟他详细介绍了脱敏疗法,还建议富贵这种情况,可以去尝试下针灸,没准有用。
许尤想着来都来了,试一试也无妨,于是接着转战中医院。
富贵是第一次针灸,许尤让他跟着医生进去,他就懵懵懂懂去了。
谁知去了没几分钟,就顶着一脑袋针飞快跑出来。
他直奔许尤而来,将自己藏在他身后,看针灸室的眼神如看龙潭虎穴,可怜兮兮道:“阿尤,我怕。能不能不要扎针?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许尤偏过头看他:“针灸能帮你恢复记忆,也许还能变聪明,你不想变聪明了吗?”
“……想。可是真的好痛。”富贵紧蹙眉头,看着像要哭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