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他们收拾好行李,便开车准备出发。
临走前,许爸爸专门将许尤叫到一旁,说有几句话要嘱咐。
许尤不疑有他,跟他爸走去了旁边。
却没想到他爸会突然塞过来一张银行卡。
许尤拿着银行卡一脸懵:“爸,你这是干什么?”
许林柏道:“这几天我和你妈去银行把钱都取出来了,加上这里那里收的欠款,钱都在这了,你先拿着,去了A市好好给牧欢治病,不要担心钱的事。要是还不够,我们那片桃林和鱼塘也可以转出去,总之就算倾家荡产,咱们也必须治好牧欢的病。”
许尤听着这些话,鼻子一阵发酸,连忙将银行卡还给爸。
“您钱都存的定期,临时取出来得亏多少利息?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而且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我怎么能动?爸,您就放心吧,我这里还有钱,不会耽误牧欢治疗的。”
“你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每个月要还房贷、车贷,再除去生活费,能存得下什么?你听爸的,把钱拿着,牧欢的病重要,你的身体也重要。你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好多,你妈表面没说,背地里都心疼得流了几次眼泪。”
许尤知道爸妈都是为他和牧欢好,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要这笔钱。
他告诉爸,现在公司运转得很好,他们正在尝试融资,以扩大公司的经营模式,比如在几个城市试着设立分公司,从线上经营变为线上、线下双经营模式。
当然要完成这些并不容易,首先就需要大笔资金来支持。
为此,柳志远带着全公司的人熬了几个通宵做好项目书,目前项目书已经被递交给几个投行公司,只等着他们答复。
“如果融资顺利,公司年营业额至少能翻十倍。所以爸,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你就放心吧。”许尤道:“钱你先拿着,要是我真缺钱了,肯定会问您要的。”
见儿子执意不肯收,许林柏只好放弃:“那你千万记得,要是没钱了,随时跟爸说。”
“好好好,我一定说。”许尤笑着回答,心里感动又温暖。
他主动抱了下许林柏,无比认真道:“谢谢爸。”
许林柏无言地拍拍许尤肩膀,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
许尤回到车旁边时,他妈正一脸不舍地抱着牧欢。
牧欢也很舍不得奶奶,搂着奶奶脖子,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样。
只是再不舍,他们也得出发了,去机场的路还有那么远,得早点走以免误了飞机。
这次去机场是三人同行,许尤打算直接开车去机场,到时再把车停在那附近。
陆大总裁临时充当了下司机,许尤则陪牧欢坐在后排。
车往前开出一大段距离,许尤探出车窗往后看,见他爸妈仍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爸爸。”许牧欢窝进许尤怀里,伤心道:“我好舍不得爷爷奶奶。”
许尤也很不舍,这时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爸爸也很舍不得爷爷奶奶。”他轻轻揉牧欢脑袋,边说道:“等到了A市,牧欢要好好配合医生叔叔治病,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就再回来看爷爷奶奶好不好?”
许牧欢点点小脑袋,心里还有些惆怅伤感。
不过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去到机场,抬头看见大飞机时,他心情已经恢复如常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A市。
三人走出机场,司机已经提前在那儿等着了。
陆浔离开这么久,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但在去公司前,还要先送许尤和牧欢回家。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小区门口,许尤带着牧欢下车径直走进小区。
陆浔透过车窗目送一大一小身影走远,这才让司机出发去公司。
他背靠着座椅,面对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车厢,心里竟莫名升起点怅然。
陆浔很清楚自己戒心有多强,他从不轻信于人,更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就连爷爷都总劝他别那么拒人千里。
可不知为何,他发现许尤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和对方在一起,他总是莫名感到放松。
于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秦立威的电话。
秦立威和陆浔一样出身世家,两人打小就认识,后来还一块出国留学,只是和陆浔不同,秦立威并没有接手家族企业,而是自己创业开了家心理咨询室,现在在业内也算是行业翘楚了。
接到陆浔电话时,秦立威刚刚给一位患者治疗完毕,边伸懒腰站起身,边和陆浔打招呼。
听说陆浔想找自己做心理治疗尝试恢复记忆,秦立威惊得合不拢嘴。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他惊讶道:“你不是跟我说那段记忆不重要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陆浔失踪后,他担心对方出事,一直在想法设法寻找,只是始终没找到对方的线索。
后来陆浔安然无恙回来,秦立威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看他。
得知陆浔失去过一段记忆,他当即提议给对方做心理治疗,却遭到了陆浔不假思索的拒绝。
他拒绝得那么斩钉截铁,明显对失去的记忆不感兴趣,所以秦立威以为,陆浔这辈子都不可能动去寻回记忆的念头。
哪知道这才三年多,他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浔其实也对自己生出这种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但话都说出来了,他自然不会收回。
“最近发生了点事。”他沉声道:“让我觉得,那段失去的记忆对‘我’来说或许很重要,如果是那个我,应该会很希望自己记起一切。”
尤其是,记起和许尤相关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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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晋江独发
在出租房休息了两天, 许尤又带着牧欢去办理了住院,准备进行第二次化疗。
办好住院手续,先要做一系列身体检查, 确定身体各项指标没问题后,才开始输液化疗。
为方便输液,上一次化疗前, 医生就给牧欢植入了静脉输液港,免去了频繁扎针的痛苦。
化疗要输的药物很多, 且输入体内后见效极快。
输液前牧欢精神、胃口都很好, 还跟许尤有说有笑,几袋药物下去后, 他整个人顿时蔫了,小脸微微泛白, 什么胃口都没有, 还时不时地恶心反胃。
许尤看着心疼得不行, 却又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变着法地做好吃的,哪怕牧欢能多吃一口也好。毕竟他身体现在急需要营养,要是什么都不吃怎么撑得过去。
化疗这几天陆浔也来得很勤,基本是公司、医院两处跑。
许尤之前拒绝了他给牧欢安排vip病房的提议,他也没再强求。
知道许尤照顾牧欢很辛苦,还主动提出过来陪床。
许尤本来是拒绝的, 说有他和护工照顾足够了, 但陆浔执意要来,说都交给护工照顾不放心,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本来还想, 陆浔那么挑剔讲究的人, 能来照顾个什么。毕竟普通病房比不上vip病房,这里条件相对较差,陪护也只有一张行军床,窄得连翻个身都没办法,病房里又有其他病人来来往往的,根本没法睡好觉。
因此许尤压根没把陆浔的话当真,想着他即使来了,怕也待不了一个晚上就会打退堂鼓。
哪知道陆浔的实际表现却大大出乎他所料。
许尤去出租房做饭时,陆浔一个人在这照顾牧欢,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也照顾得井井有条。
平时那么洁癖,衣服都不容许有皱褶的人,竟也不讲究地在行军床上睡下了,醒来时发现衣服皱皱巴巴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却也一声没吭。
更让许尤没想到的是,牧欢胃里不舒服想吐,他怕对方吐到身上,竟直接伸手去接。
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偏偏陆浔反应过来后,也没有立刻缩回手,而是强忍着等许尤递来了塑料袋。
许尤当时看他的眼神很震撼。
即使陆浔后来躲着牧欢,悄悄拿洗手液将手反复洗了无数遍,还边洗边干呕。
化疗完第四天,牧欢身体反应很大,上吐下泻不说,还开始大把掉头发,手脚更软得路都走不了。
许尤每次精心做好饭送过来,他也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一两口就不吃了。
这天傍晚时,牧欢突然喊头疼,又哭又闹的,还一个劲拿手打脑袋。
许尤吓坏了,连忙紧紧抱住他,边按床头铃喊医生过来。
陆浔恰好这时候来到医院,见此情形连忙上来帮忙,边问许尤是怎么回事。
许尤紧皱眉头,担心得不行,三言两语和他解释了下,道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要等医生来了再看。
“医生怎么还没来?我去找他。”陆浔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见陈主任匆匆往病房走来。
陈主任是认识陆浔的,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态度很客气。
也因为陆浔,他对许牧欢要格外关照,毕竟这位可是院长亲自打过招呼的。
“怎么了?”陈主任走过来,边察看情况边问:“哪里不舒服?”
许尤抱着牧欢,急道:“他头疼,疼得很厉害,刚刚一直拿手打脑袋。陈主任,麻烦您看看,这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比起许尤的不安焦急,陈主任表现得很从容,类似的情况他毕竟见得很多。
他告诉许尤,化疗药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无差别消灭好的细胞,这就导致身体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毕竟现在牧欢的身体免疫力非常低。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在持续数天后会慢慢好转,只要坚持熬过去就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许尤抱着痛苦挣扎的牧欢,心里却满是浓浓的无力感。
“就没有办法减轻点痛苦吗?”陆浔蹙眉道。
陈主任想了想:“我待会给他开点止痛药吧。”
他接着又叮嘱,说不到忍不了的情况,还是不要吃止痛药,就算要吃,吃的次数和剂量也得严格遵医嘱。
许尤闻言自然道好。
止痛药很快开好被送了过来,许尤没急着给牧欢吃,而是抱着他先试图安抚。
但牧欢明显痛得受不了了,他脸色苍白,在许尤怀里不停放声大哭,边哭边喊许尤,说“爸爸,我好痛”。
许尤一颗心揪着疼,听着牧欢的哀嚎声,泪光也在眼眶闪动。
他抹了下眼泪,强打起精神,给牧欢吃了道止痛药。
止痛药吃下去后,牧欢哭声渐渐小了下来,许尤抱着他不断安抚,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方总算暂时睡着了。
许尤将牧欢放回床上,给他仔细盖好被子。
牧欢脸色苍白,因为哭得太狠眼圈泛红,眼角还挂着一滴泪,许尤用指腹给他拭去眼泪,心也跟着揪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