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台阶下,简秋雨收回手,她起身推了一下眼镜,依旧带着笑:“好。”
*
学院,落星湖旁,简秋雨站在游廊上,身着驼色大衣,黑色牛仔裤,双手捧书,认真地看着书本上的内容。
青水站在一颗万年青矮树后,愣怔看着远处的人,北风吹来,吹得远处那人手指泛红。
她吸口气,站直身体朝她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见简秋雨转头看,她有些犹豫:“老师,你找我。”
上午时分,刚送宋迟穗去课堂,简秋雨就打来了电话。
青水拢开耳发,脚后跟抬起,轻轻用脚尖戳着地面。
简秋雨合上书,合抱于腹前,转头时轻轻勾起嘴角,朝着她笑。
尽管是冬天,青水也感觉到,简秋雨的笑带着温暖。
“青水同学。”
“嗯。”她点点头,眼睛笑成月牙儿。
简秋雨负手,把书背在身后,挺了挺胸,身姿挺拔,温文尔雅,她的长相温和,一双桃花眼,轻轻一笑,宛若春桃绽放。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青水深吸一口气,一股难掩的情绪堵在心口,她瞳孔睁大,抿着唇摇头,着急忙慌间,连耳朵都在发烫。
“我找你,是关心你的学业。”她严肃:“那么早到学校,为何不上早自习,在停车场等着。”
青水明白,原来是说上午的事,她摇摇头:“小穗她不方便,所以。”
忽地,简秋雨踩着高跟鞋朝她靠来,一步一步,带着香气,走近后手落在她肩上,轻轻一压。
“青水同学,这些事情,以后我来就好。”
青水肩一抖,抬头时,见简秋雨的脸近在咫尺,说话的呼吸也似热涌灌来。
她抓着冬日百褶裙,指尖发红:“可......老师,穗穗说希望我。”
简秋雨半眯眼,玻璃镜框后的那双眼睛越发模糊:“可我希望你安全。”
“安全?”青水抬起眼,一双睫毛颤抖着:“为何。”
简秋雨打量着她,眼神一垂一抬,停在她脸上:“你一旦和迟穗走太近,就会惹人看见。”
她脸更红了些:“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邓成夏的事才过了不久,那坏人的目标定是全校好看又可爱的人,我担心下一个,就是你。”
青水吸一口气:“可是小穗那边。”
简秋雨勾起唇:“你放心,我是她老师,会处理好的。不过,你不要跟她说,这样会让你们产生嫌隙。”
她点头如啄米:“我知道,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没有及时接她的事。”
简秋雨挑眉:“圣诞快到了,这次你当组织委员,将圣诞所需要的物料采买回来,再统计一下班里需要表演的节目,还有当天的零食饮料水果,这些都交给你,你有的忙了。”
她一下楞住:“老师,我来吗?”
“当然了,青水同学很厉害的。”
青水欣喜点头:“好,我会做好的。”
简秋雨手指敲打着书本:“你去忙吧。”
“嗯。”她转身,百褶裙像是小伞旋开一圈,露出半截白皙的大腿,晃入人眼。
简秋雨眉毛跳了跳:“小水。”
“快要下雪了,多穿点。”
青水眼睛闪烁着,应声如清脆黄莺:“好。”
*
翌日,宋迟穗早早到了学校停车场。
她也不急不慢,静静地等着。
入冬后,天空都要比平时暗淡许多。
一到冬天,她就特别怕冷,好在邓离给她穿了厚厚的衣服,白色貂毛大衣,下身厚丝袜,长裙子。还给她套上了毛绒绒的手套。
宋迟穗坐在车内,闲来无聊端看着自己。
她现在和以前的大不一样,白裙子,白貂毛,白手套,看上去就像一个雪白团子。
宋迟穗抬起手,动了动十根手指头,嘴角浅浅勾起。
等了大概十分钟,依旧不见青水踪迹。
周喜民提醒道:“小姐,要不要给你同学打个电话。”
眼看着外面要下雨,风又急,等得越久越不好。
宋迟穗沉着气,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算了吧,她可能有事。”
“周叔,你把轮椅拿下来,我自己下去。”
周喜民点头:“好。”
一切准备好,宋迟穗拉开车窗,一股阴寒的风灌进来,她不忍打个寒颤。
冬季衣服厚重,她动作要迟缓一些,只是刚拖着身体准备往下,简秋雨便到了。
她很自然朝她走来,微微躬着身,一手很自然搭在她的肩头:“小穗,我帮你。”
来不及反应,宋迟穗身体一轻,见自己已经落入她的怀中。
宋迟穗心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在抱到轮椅上的时间短暂,她很快调节好心态。
接连着几日,邓离都要去片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青水也答应得好好的,但是总不出现,每天也忙着圣诞的事,她都理解。
可她在停车场时,简秋雨总能第一时间赶来,她不好拒绝。
来来回回,已经过去一周。
*
平安夜的早上,邓离照顾宋迟穗穿衣,今天,给她穿的是红色斗篷连帽毛呢大衣,帽子上有一圈白色兔毛,她穿好之后,对着镜子照了照。
倒有几分过圣诞的样子。
邓离叉腰看她:“不错,挺好看的。”
她靠近后,将帽子替她带上,这样一来,镜子中红色衣服、黑色长发、雪白小脸,三种颜色映衬得十分漂亮。
就是脸色太白,欠缺了一些颜色。
邓离挑了一桃色口红,转而到她身旁,她旋开盖子,对着她两边脸颊轻轻一点,点出了两颗朱砂一般的红印。
宋迟穗瞳孔瞪大:“干什么?”
邓离将指腹点上去,揉晕开那团红色:“别动,我给你添点颜色。”
指腹滚烫,指尖散发着温和的香,宋迟穗由着她点脸颊,睫毛下垂,微微抖了抖。
“阿离姐。”
“嗯?”
宋迟穗眼眸上抬,头一次试探问她:“你今天也不送我吗?”
邓离的手一顿,垂眸看她:“怎么了?”
宋迟穗:“没什么。”
说罢,也不让她她摸摸小脸了,只控制轮椅往外走去。
邓离不知道哪里得罪她,跟着她往停车场走。
冬日风大,邓离打着透明白伞,替宋迟穗挡风。
自从入冬以来,娇宝宝就更加娇软,夜里总是醒来,胃口也不好,被风轻轻那么一刮,好似娇花遇到风霜,一下颓靡。
她捂着小嘴,轻轻垂着胸口咳了两声,一路到车边,宋迟穗停下来,瞥了她一眼:“你不送我,我自己也能上车。”
嘿?
宋迟穗今天怎么了。
她要去扶她,宋迟穗拒绝,推开她手:“我自己来。”
她有脾气,邓离是知道的,而且时不时发一次。
听她要自己来,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往车上挪。
也好,说不动挪动的时候发动腿脚的力气,还有助于恢复呢。
邓离只看着,见她上车后,大口喘气,热气像是白雾不断往外冒,熏蒸着红霞似的小脸。
那小脸没一会朝她瞪来,哼一声,重重关上车门。
邓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哪得罪到她?
出停车场后,天空开始飘雨。
邓离穿着黑色的大衣,走了两步,被风刺得颈脖生疼,她掏出手,将领子立起来,遮挡四面八方灌入的风。
雨声落地,散发着破碎融化的声响,她仿若看见地面落下一团团白。
邓离脚步一顿,反手接过天上的雨。
那如柳絮一般的润泽落入掌心,很快融化。
看见那细小的精致六边形雪花,顺间震惊。
初雪来了?
初雪,青水出事。
这么关键的剧情,她还去拍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