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那厕所的尖叫声音再次大了起来:“啊。”
宋迟穗吓一跳,身体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连忙将她护在怀里,一面看上厕所门口。
此时,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性感漂亮的女人,只是女人头发全湿了,脸上妆也花了,仔细一看,那假睫毛也歪歪扭扭粘在眼睛上,倏然掉落。
再仔细一看,咦,竟是林琳。
她气地发抖,见了邓离,大步朝她踏来:“邓离,看你老婆干的好事!”
林琳眼眶通红,哭哭啼啼:“我今天特意打扮了,要和裴老师约会的,你这个坏女人,我弄死你。”
说着,双手就要朝宋迟穗扑来。
邓离挡在身前:“你冷静一下。”
林琳嘶吼着着嗓音:“我不冷静,宋迟穗,我今天偏要弄你。”
邓离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后一推。林琳往后退两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雪地里。
她仰着头,眼泪哗啦啦掉下来。
宋迟穗躲在背后瞥了她一眼,暗哼一声,不自量力。
邓离这才转过头来,见她怀里的水少一半,她询问:“小穗,是你吗?”
宋迟穗立即有样学样,伸手捂嘴咳,脸色苍白:“姐姐。”她搭着她滚烫的手腕:“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邓离:“......。”这证据都摆在面前。
她转过头,看向林琳:“我妻子说了,不是她。”
林琳:“她说不是她就不是她,你那么信任她?”
她毅然点头:“纵然是,那必定有人先惹她,我这小妻子睚眦必报,想必是你有错在先。”
温暖掌心落在肩头,宋迟穗微微一愣,抬头看她。
冰雪天,邓离锋利的五官仿若在熠熠生辉。
邓离往下看了一眼,见宋迟穗眸光闪烁,想必定是说中了。
小孩受了委屈从来不说,都是自己悄悄解决,看样子,定是那林琳招惹在前。
她严肃看过去:“林小姐,我和你的缘分早已经尽了,你这样三番两次招惹我的妻子,不觉得丢人吗?”
林琳哭腔着:“我什么都没有做。”
邓离:“是,你什么都没有做,但你的一个眼神,或一句话,都会对我妻子造成巨大的伤害,她心灵脆弱幼小,身体也不好,你为何要激怒她呢?”
林琳:“你,我不过说了两句我们从前,我们多么相爱,那又怎样!”
此时,裴思媛不知道从哪里站了出来,她像从天而降一般,站在林琳后方。
“原来,你还是忘不掉她吗?”
裴思媛愣怔了一会儿,看了看她,又看看邓离。
林琳摇头:“没有,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她伸出手,示意裴思媛扶她起来。
只是,裴思媛看见她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林琳,你的脾气太奇怪了,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再见。”说罢,头也不回转头离开。
一时间,林琳盘地而坐,哇啦哇啦哭起来。
见人这么一哭,邓离一下心软:“林小姐,你别哭,起来了。”
林琳:“思媛,呜呜呜。”
邓离叹口气,三两步走上前,伸出一只手去:“起来吧。”
林琳哭眼,恍然间见一条手臂搭来,她抬眼望去,见邓离背着雪光,整个人温柔得像冬日暖阳。
她迟疑了一下,把手搭上去,撑着起身。
林琳抽搐了两声,低头啜泣。
邓离很快松开她,转身推着宋迟穗离开。
她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地后悔。
*
宋迟穗抱着两瓶水,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邓离知道两人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她才会如此,便弯腰询问:“小穗,水给我喝一口。”
见她买得是两瓶,知道小朋友一定也给自己买了一瓶,看来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没有白费,都知道给她买水了。
宋迟穗保持着冷静:“没有你的。”
听声音,像是在生气。
轮椅在地下停车上滚动时发出声响,两人的影子暗暗投在地面,模模糊糊的。
邓离歪着头,讨好似的看她:“我知道,她今天肯定给你说了不好的话,你说你,你仇也报了,消消气,啊,别气坏小身板。”
她整理着宋迟穗头发上的雪,将两边散下的碎发挂上而后,指腹沿她的耳廓轻轻走一圈。
宋迟穗头皮发麻,想到某个可耻的场景,她顿时偏头,厌恶似的:“别碰我。”
声音洪亮,回荡在停车场。
邓离蹲下身来,严肃道:“你跟我说说,她哪里惹到你了。”
宋迟穗抬起眼,眸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一会看着她的眼睛,一会看着她的鼻子,一会儿又看她的红唇,唇珠饱满,舌头灵动。
她顿时面红耳赤:“流氓!”
邓离:“???”
她调转轮椅,快速朝前滑动。
一面走一面压着情绪,奇怪,她生气做什么,那邓离和林琳干的好事,和她有什么干系。
只是,她想起自己曾经和她亲过的唇,顿时觉得自己嘴巴也不干净了。
宋迟穗用手背擦着嘴,呸呸两声,一时心中还是发堵。
邓离三两步就跟上来,一脸的慌张:“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这就找她理论去。”
“理论什么,你刚刚还对她余情未了,这会恐怕不是找她理论,是找她叙旧吧。”
“我怎么就对她余情未了?”邓离瞳孔瞪圆:“冤枉啊。”
宋迟穗歪过头来,小嘴巴下拉:“那你为什么扶她起来。”
邓离:“看她可怜。”
宋迟穗:“鬼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那么大脾气,坐上车后,她一个人闷了很久,邓离在一旁开车,时不时逗她一下。
她目不侧视,只觉得心跳飞快,耳朵又红又烫,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人占走了一般。
透过副驾驶上的化妆镜,她看了邓离一眼,漆黑的道路上,轿车驶入路上,一排排路灯照在她脸上,呼啸而过。
邓离长得很好,顾盼神飞,气质像是春天的嫩竹,秀气而又坚硬。
偏偏这张脸被......。
想到这里,又延伸出更多,邓离的脸不仅被......而且她和她是正常谈过恋爱的,既然谈过恋爱,那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宋迟穗垂着眼眸,看着外面那一排排灯发愣,觉得路上的垃圾堆都比某人的脸干净。
骚不骚啊,做那样的事,她就不会做那样的事,她嫌肮脏。
邓离特意等她冷静下来才和她说话,一开始,她试探性地瞥了她一眼:“快到家了。”
宋迟穗没说话。
她又说:“那个,你也泼人家水,就当是扯平啦,还在生气吗。”
宋迟穗侧一下身,用后脑勺对着她,分明就是抗议。
她道:“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我去找她去!”
“哼。”宋迟穗发出一声哼笑,继续气鼓鼓。
小朋友一下变成小河豚,一摸就炸。邓离也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她去。
毕竟她年纪大,是姐姐,姐姐总要让着妹妹些。
邓离知道,宋迟穗大体是不愿提及此事,便不再和她纠结。
晚上睡觉前,她坐在梳妆台前敷美美的面膜,宋迟穗则半卧在床看书。
时间犹如长河缓缓流淌,悄无声息地走过,剩下安静。
邓离对着她,忽然想起她的腿来:“对了,白天裴博士说,你的腿已经开始有知觉了,要做康复治疗。”
宋迟穗放下书,看着自己双腿,这些时日以来,她的腿的的确确更有感觉了,尤其是每次邓离按摩的时候......。
无法言喻,那是什么感受,每一次都令人心脏乱跳。
她摸着小心脏,抬头看她:“配合,我当然配合治疗。”
腿能好能走,自然要比一直坐在轮椅上好。
邓离从梳妆台坐过来,一张面膜脸对着她,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一动一动。
蒙上面膜的邓离,这样看上去竟顺眼多了,宋迟穗不忍一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带你学习游泳,一来可以恢复腿部力量,二来,你以后再掉水里,自己就能游起来。”
游泳?
宋迟穗思忖了一会儿:“可这天寒地冻的,我不想下水。”
更何况,一想起水,她就会自动回忆掉落河里的那次,太难受了,身体被水包裹,五脏被水侵袭,仿若死神来了,剥走她的生命。
她摇头:“不要,我不去。”
邓离安慰她:“你是不是害怕?”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迟穗这辈子都对水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