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定的,不过是拿邓离当一颗可以稳固家产的棋子,到了事情结束,该散就散。
如今她表现好,宋迟秋给她说好话:“你两弄假成真也挺好。”
宋迟穗雪白的小脸鼓起,眼睛一眨一眨,湿漉漉地看着她:“你都不知道,她从前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她和她女朋友.......什么都做过了。”
一想起林琳给她说过的话,她至今心里还堵。
宋迟秋笑了:“她这么大了,当然谈过恋爱了,我感觉你不是嫌弃她。”
“那是什么?”宋迟穗仰起头,一双长睫毛卷翘似羽。
葱根的指尖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宋迟秋笑着:“你是吃醋。”
宋迟穗蜷缩着手指,静静盯着宋迟秋的眼睛,她怎么会吃醋,她哪有心思去吃醋。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没想过这些。
“别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就是那个后人,有经验不好吗?知道疼惜你。”
宋迟穗被姐姐说的面红耳赤,什么经验、疼惜,说出来也不害臊。
她哼了一声,侧着头瞥她:“你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那个段甜甜谈过恋爱,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所以你很喜欢?”
被妹妹这么一说,宋迟秋捧着杯子的手微微握紧了些:“你何时发现的?”
宋家大小姐一心装疯,其一是为躲避危害,其二,则是躲避那那些追求者,八年前,宋迟秋刚刚大学毕业,纷纷求爱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差点把宋家门槛踏破。她原本选择好了伴侣,奈何家里出了事,她决定装疯一试。
这一试,那个山盟海誓的伴侣撒腿就跑,生怕跑慢了连累到她。
说来也是笑话。
宋迟秋长叹一口气,什么时候遇到不嫌弃她的,她再主动。
那日撞了乌龙,把段甜甜当做邓离,她将错就错,拉着她打发无聊时间,给她梳妆。
没想到对方性格竟十分好,也不生气,顶多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她看过千千万万个知道她是神经病而投来疏离的目光的,太多太多,数不清了。
如今能遇到本性纯良的人,实属不易。
纵然段甜甜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也对,谁会对一个精神障碍者产生兴趣,但她至少不厌烦她。
沉默了这么久,宋迟秋面不改色:“我哪有,不过是看她失恋了,想安慰她几句。”
宋迟穗笑着:“只要姐姐不安慰着,安慰着,安慰到床上去就行。”
她戳了一下妹妹的小脸:“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不是虎狼之词,网上不都这么说,乘虚而入,姐姐,你加油。”
宋迟穗勾唇对她笑,正巧,休息室传来敲门声。
“进来。”
她正襟危坐,眼神瞥向门口。
周喜民穿着深黑色西服,推门而入,他走到宋迟穗面前,弯腰低头:“小姐,夏家那边来消息了。”
宋迟穗半挑着眉:“出事了?”
周喜民:“说是夏明义失踪了,目前已经报警,警方也在搜寻人。”
她掐白一痕手指,心情复杂。
眼看过了二月,马上就要办理过户手续,看来是宋家人坐不住,把人给......。
周喜民还想要说什么,宋迟穗轻轻举起手:“我知道了,宋家那边呢。”
“宋家没什么情况,这几日宋顺君出差国外,家里剩下的都很安分。”
出差国外?一个失踪,一个出差。
哪有这么巧的事。
宋迟穗点头:“我知道了。”
周喜民鞠躬退出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安静,宋迟穗摩挲了一会红宝石戒指,嘴角微微勾起。
*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下来。
别墅大门口的台阶被雪光照得透亮。
邓离没有坐电梯,直接走上台阶,影子把她拉的老长,看上去像是吸血女鬼的长影。
走到门口,迎门的管家替她拉开门,她径直往里走。
一早听见电视声,邓离朝着声音方向看去,两姐妹正坐在宫廷刺绣的沙发上,正惬意看着晚间新闻。
听见声音,宋迟穗微微侧头。
“我回来拉。”
邓离迈着大长腿走近,她穿着黑色长款风衣,高领黑毛衣,头带一款圆沿帽,十分具有英伦气质。
宋迟穗:“今天演的什么?”
邓离坐下,顺势翘起二郎腿,这身装扮看上去很有质感,让她看上去像闯上海滩的精英。
她白皙的手摸向衣兜,而后从中掏出一支枪。
短柄,枪口细,一看就是民国时期的仿制抢。
她熟练地将枪在手中转了转,继而发出上膛的声音,枪口对准液晶电视。
“啪。”邓离好久没过瘾,一下来了兴致:“民/国spider!”
宋迟穗看她有模有样,倒夸她两句:“你倒挺有天赋。”
邓离放下枪,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英式红茶要比国内的滇红清淡得多,她轻抿:“那当然,我什么都会。”
她将白瓷茶杯放回原处,抬眼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起命案。
死者、男,年龄45岁上下,身穿高级蓝色西装,黑红条纹领带,被人杀了之后扔进水库。尸体已经发白,脸部和其他部位都打了马赛克。
邓离惊一跳:“换个台吧。”
大晚上看这个不好,只是看着看着,她莫名觉得熟悉。
宋迟穗呷了口茶,目光冷淡:“就看这个。”
她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的,心情起伏不定。
没一会儿,站在门口的周喜民接了一个电话:“嗯,好的,知道了,这就通知小姐。”
他挂了电话,干练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很自然垂在身前:“小姐,警察局打来电话。”
宋迟穗眉毛微微一挑:“嗯?”
周喜民:“说是......去认人。”
说的认人,其实就是认尸体。
邓离心口一紧,看向面色冷淡从容的宋迟穗,又看向电视上那个男人,顿时明了。
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依旧冷,邓离给宋迟穗围上围巾,便抱着她上了后车座。
一路上,周喜民说着:“据说,夏先生失踪好几天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宋迟穗冷淡:“还没看到人,不要胡乱猜测。”
周喜民:“是,小姐。”
一路上,邓离心情沉重,她偶尔看一下身旁的宋迟穗,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心,或是担心,或是焦虑。
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似的。
警察既然都叫人上门认人了,十有八九就是夏明义。
原著小说也没有说他是个坏人,但他是一个烂人。
一个烂人,所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兔死狐悲,邓离联想到自己,从某个定义上来讲,她也是那个烂人,那么她也会有那么一天。
是吗?
车悠悠开到警务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望着里边的动静。
“让一下让一下。”
周喜民在前面开路,邓离推着宋迟穗紧跟在后,在人声鼎沸中挤了进去。
此时,来的人还有夏家表亲,青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和夏明义的表兄弟。这个辈分隔得远,宋迟穗只管他叫叔叔。
几人到了没多久,宋遂英,李凌和宋天复也到了现场。
老爷子拄着拐杖,看了一眼李凌:“顺君呢?”
李凌:“他还在出差,还没回来。”
老爷子沉了一声气,闷闷地,拄着拐杖往里走。
见来了人,邓离忙着上去招呼。
这会儿宋迟穗面色变了些,脸色带着哀伤:“爷爷。”
宋遂英站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没事的。”
这会儿,李凌走上前哭诉:“哎哟,我的小穗穗,以后可怎么办啊,没有了舅舅,这秋秋以后跟谁啊,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本来说的好好的,就要去办抚养权了呀。”
她在青田面前哭诉着,眼眶揉红了也没见掉几滴泪花。
此时,警察朝几人走来:“各位先别急着难过,先认认尸体再说。”
说完,她引着几人往停尸房走去。
一路上李凌哭哭啼啼的:“这还需要认吗?人都失踪好几天了,呜呜呜,可怜啊。”
宋遂英严肃:“哭什么,跟死了丈夫一样,给我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