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腮边的皮肤嫩嫩滑滑,近距离能看到脸上的白绒毛,百里透着红,像一颗软桃子,很想让人咬上一口。
邓离屏了一会儿呼吸,将手心放在她脸上取暖。
“这里就暖暖的。”
嘻嘻。
宋迟穗被冰了一下,她猛侧过头,那只手却顺着她的颈窝往下滑,落在她锁骨上,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她激动地小奶音都冒出来了:“哎!呀!”,“邓、离。”
这是宋迟穗罕见地同她置气,从前,她只需要一个冰冷的眼神凝视她:“你想死吗?”
她便会乖乖松手了。
这次,宋迟穗求饶:“你快松开手。”
她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捶打后,使劲往外拽。
邓离指尖麻木,却在短暂的肌肤触碰过程中,感受到她的温热,暖暖的,滑滑的。
蹭够之后,她才松开手,笑着看她。
宋迟穗弯下腰,双手捧起地上的雪,狠狠揉了一个团子,朝她脸上砸去。
嘭一声,砸中邓离脸上,雪摊开在她脸上,像碎落的部分像盐落下。
她闭上眼噗嗤一笑,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雪,眼睛悠悠睁开,纤长的睫毛上挂了几粒雪花,很快融化成水珠,像黑线上串起的水晶。
宋迟穗的心笃笃跳动,她连忙调动轮椅,开始逃跑。
轮椅枝丫从邓离身旁滑过,在雪上压过两条痕迹。
跑了十米远,邓离转头看她,顺势在地上捏了一个小雪球,瞄着宋迟穗头顶。
宋迟穗松口气,以为自己没事了,她停下来,转头看过去。
一道白色抛物线正巧朝她飞来,轻巧落在她刘海上,嚓地一声,雪球炸开,噼啪的融化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迟穗擦了擦刘海,紧咬着后槽牙,你给我等着,她心想,转头过去,佯装哎哟连天。
她转过身,弯腰在地上捏起两个拳头大的球。
“小穗,别生气啊,这种事情都是你来我往的。”
身后的人恬不知耻,正踩着雪花步步逼近。
她将雪球压得死死的,等待着邓离靠近。
“阿离姐,你弄到我眼睛了!”
“呜呜呜。”
邓离不禁担忧,连忙三步往上跑:“怎么了。”
她刚走近,宋迟穗忽然一个转生,双手捧起一个比她脸还大的雪球,狠狠朝她砸了过来。
白雪嘭一声砸在她脸上,那一刻她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耳朵发聋。
当她再睁开眼时,脸上的雪已经掉了一大半,整个脸像是被覆了一层雪白生日蛋糕,就剩下两颗黑招子,一对鼻孔,一张红润的嘴唇。
这个宋迟穗,她就知道是狼来了,不应该信她。
宋迟穗已经绕到车旁,她优雅地拍了拍手上雪花,冲她哼笑一声。
*
葬礼上,前来吊唁的亲朋友好友差不多已经到齐。
众人围在一起,开始谈论起事情的发展与结果。
“听说了吗,是夏明义害死的。”
“两个人为了争夺抚养权呢。”
“不对啊,抚养权一开始不就是给夏名义的吗?”
“是啊,宋家人服气吗?那么大块肥肉呢,他甘心送出去,估计是争执过程中,发生了误杀。”
“那新闻都报道了。”
宋家的事情对于旁的人来说,就是一件八卦。
他们讲述着,仿若知道那天发生的争执,个个时候诸葛亮:“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你看她两姐妹。”
有人磕着瓜子:“这人啊,钱不能太多,一多就找人嫉妒,两姐妹本好好的,都长得漂漂亮亮的,现在,哎,人啊,承受不住那么大的财运,注定要倒大霉!”
不管葬礼上,还是婚礼上,大多数请来的亲戚,主要为两个事,一个八卦,二个吃饭。
并没有人真正在意出事的当事人。
刀不砍在自己身上,往往是不知道疼的。
那边李凌捶胸顿足,眼睛已哭成桃子,这边还在议论:“哎,怎么不见宋家两位小姐。”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外,宋二小姐一对和宋迟秋,身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起走了进来。
进来时,屋内都安安静静的,宋迟穗和宋迟秋两人上前送花行李。
宋天复转过身来迎接:“大姐姐,二姐姐,你们来了。”
几人相互寒暄两句,就开始在一旁撕纸钱。
旁人磕着瓜子啧啧:“这两位小姐,和那个宋天复心态倒是挺好,虽伤心,却半天不流露出来,是干大事的人。”
另一个人凑到她耳边:“你不知道吧,这宋迟穗父母出事的时候,宋顺君一家都没来呢,宋氏二小姐能来,已经算给了面子了。”
两人叽叽歪歪,从天南说到海北。
邓离天生听力好,且能隔绝她不想听到的杂音,正好她听见了那两人的八卦。
“还听说啊,宋二小姐父母是那谁,宋顺君干的呢。”
空穴无风,邓离心沉一口气,转头看向堂前的人。
若真是宋顺君,那么这件事就算画了一句号。
只是那个驼峰鼻男人还未出现过,莫不是逃命去了。
也对,主人一走,底下的军心就死了,走的走,散的散。
邓离仰头叹气,那些臭鱼烂虾出去,也不知道还要做多少祸害事。
她转头看向宋迟穗,看见她两姐妹站在灵堂前,一个因为腿脚不便坐着,一个因为脑子不灵通站着,两人都静静地看着前方那张黑白照片,一时间没有表情。
邓离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宋迟穗要先去祭拜父母的亡灵,因为她是通知她们,一会儿她就要去参加仇人的葬礼了。
两人烧了一会儿纸,上两柱香,很快退到宾客席。
待人走后,灵堂就剩下李凌和宋天复两人。
李凌哭够了,哭累了,她呆呆看着上方:“顺君啊,你糊涂啊。”
宋天复憋了好久的气,自从爸爸出事以来,老爷子也没多少关心,妈妈又像是没了依靠的菟丝草,一下瘫软在地,他皱着眉:“别哭了,妈。”
李凌看着这个冷血的儿子,忽然像不认识似的,她捶着他的胸膛,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让你父亲去要抚养权,要不是你,你父亲怎么会死。”
宋天复松开她,狠狠退了两步:“妈,你就这样忍心看着钱落在那个人手里?他和宋家什么关系,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正好,我们可以把姐姐抚养权争取到,一会儿你就跟爷爷说。”
李凌瞳孔一怔,顿时觉得她这个儿子冷静到可怕,她呆呆望着他,看着他平平凡凡的长相,黝黑的肌肤,浓眉大眼,顿时觉得一下不认识他了。
“天复,你说什么?”
如今宋顺君尸骨未寒,他就要争着抚养权。
钱重要吗?重要,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天复。”
“妈。”宋天复上前搂着她:“现在爸爸一走,你我就没有了依靠,若是再不弄点东西傍身,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爷爷本就介意你不是爸爸第一任妻子,对我也不闻不问,从不重视我,弄得好像我不是他亲孙子一样。”
“妈,你就这样忍心、忍心让我们以后日子难过?”
李凌抽泣两声,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她儿子,而是某种没有感情的魔种,这个魔种从小带在身边,表面上阳光灿烂,却在关键时刻露出的恶意,让她彻底毛骨悚然。
“这件事情,不要再提。”
她举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响声响亮。
宋天复横着眼瞪她后,看向灵堂前宋顺君的照片。
半响,他才缓缓站起身:“妈,你先休息吧。”
*
一晃三月过去,天气从寒冷的一月一下跃到四月。
宋迟穗退去厚重的大衣,换上了轻便的衣裳。上身是米白色圆领衬衫,下身则是同色系轻纱网状连衣裙,脚上搭配着一双白色粗头小短靴。
衣裳的设计重点,米白偏黄的布料上,沾染了许多草黑色的小点,像是泥浆任意点在上面,极巨艺术感。
自从事情了结后,她也有心思花在穿衣打扮上。
宋迟秋看着她一套行头,默默赞赏。
今天要出去赏花,她还特意打扮,不忍令她侧目。
“你打算怎么安置你的夫人?”
宋迟穗微微一愣,这个事情,倒是个麻烦。
她沉了口气:“我现在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想等我好了,就不需要她了,到时候,给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别尽给我添麻烦是了。”
宋迟秋略带戏谑意味;“是吗?你舍得?”
她缓缓垂下双手,小手相互缠绕着:“我时刻谨记着,她只是我的棋子,如今目标也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是我的腿。”她垂着眸,长长叹气:“就是不知道还要等什么时候好。”
宋迟秋笑了:“是不知道,还是......。”她捡起她的一缕头发,轻轻放下:“不愿意好。”
姐姐老拿这个事情开玩笑,宋迟穗便说:“那你呢,你还要继续这样吗?”
“姐姐,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早已经联系好医生给你开痊愈证明,你又是为什么不愿意呢?”
自从那次舞会后,宋迟秋经常和段甜甜发生“偶遇。”每次遇见,段甜甜都会请她吃好吃的,带她逛游乐场,带她玩,事情结束后带她回家。
两人做的事情很亲密,就像恋爱初期那样。
只是段甜甜从未逾越什么,弄得她有些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