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狗也没转弯,直直往前冲,跑过的地方留下一层厚重的泥土粉尘。
宋迟秋拽着她的衣领,微微发抖:“好怕。”
段甜甜搂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她看着那两条狼犬,顿时心中不安:“春天疯狗最多,它们莫不是疯了。”
不知怎么的,宋迟秋看着那棕黑色的身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一下反应过来:“不好,狗狗,朝妹妹方向,去了。”
狼犬是野狼和中华田园犬的结合,它们有狼性的狠厉,同时具备田园犬的外在,比普通的犬要高挑,毛短,浑身肌肉紧实,跑起来一步两三米,在不训练的情况下,它们的攻击性十足。
在训练好的情况下,凭借气味就能找到目标体,可以用来做警犬。
只是这两只狗似乎不属于其中的一种,它们冲向人群,像是有目标一般,朝着山坡奔去。
但它们很明显不是警犬。
邓离仰躺在地,原本感受着春日的美好,忽然感觉地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奔跑的声音。
她倏然睁开双目,睫毛上的桃花被掀开,刷拉一下从她眼角滚落下去。
声音越来越近。
宋迟穗见她睁眼,埋头询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周围尖叫声传来,她转过头去,见两只灰黑色狼犬直勾勾朝她扑来。
宋迟穗来不及反应,只见比狼犬扑来更迅速的是一个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邓离抱着她从地毯上滚到草地上。
狼犬扑了个空,头部着地,两只都原地打了一个后空翻,而后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盯着她们。
宋迟穗睁开眼,自己正压着邓离,而狼狗又再一次朝她们扑过来。
她下意识闭眼,只觉得身体微微往后倒,自己被护在充满沉香气息的怀中。
邓离坐起,抄起一旁的烧烤架,对准两个狼狗的头砸去。
哗啦一声,煤炭架子散落一地,狗声嚎叫,痛苦得像夜里求偶不得的孤狼。
一只狗被狠狠砸中,顿时火燎全身,嗷呜嗷呜在地上挣扎,另一只在嚎叫两声,呲牙转身冲上来。
邓离操起一旁的水果刀,身体朝后仰去,那狼犬正好在她正上方,像是放慢动作一般,落在她颈脖处,白牙对准她纤细的脖子就是一口。邓离抬起头,用胳膊肘狠狠一抵。
她竖起刀片,在它的前腿左右各划上两刀,挑断了它的腿筋。
狼狗闷哼一声落地,像巨大的物体发出的响声。
它的后腿不停抖着,抖着嘴里还叼着一块撕碎的布料。
终于在挣扎几次后,逐渐没有了动静。
邓离松口气,下意识去看宋迟穗,她将小人搂在怀里,心砰砰直跳,又摸着她上下检查一遍,一直问她:“有事吗?”
宋迟穗拽紧她的衣领,靠在她怀里,她发着抖,眼神失神一般。
“阿离姐。”
“没事了。”邓离拍着她的背,把她抱紧些。
头一次觉得这个怀抱如此温柔,她半刻也不想离开,只把邓离搂紧。
指尖传来温暖的热涌,宋迟穗手摸了摸,才松开她,见她腰肢上衣服被染红一片:“你受伤了。”
邓离抬起手臂,腰间被狗牙擦出一道口子,还好不深,鲜血正往外流,她按着伤口:“没事。”
此时,宋迟秋和段甜甜赶了上来,看见两只狗一只烧一只伤,又见两人滚过草地的衣服十分狼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受伤了?”
宋迟穗点头:“甜甜姐,麻烦你和姐姐去买一下药。”
段甜甜:“嗯。”
很快,玉龙山桃园的治安和警察都来了,她们安抚着受到惊吓的游客,还处理了两只受伤的狼犬。
邓离作为伤员,她和宋迟穗都在休息室守着。
警察进来后,直直朝她们走来。
“怎么样。”
邓离站起身询问。
“还没有查到这两只狗的主人,而且这两只狗像疯狗,邓小姐还是先去打狂犬疫苗,一以免落下病根。”
邓离点点头:“知道了,不过,这两只狗很明显是冲我们而来,确定他们没有经过训练?”
警察:“对不起邓小姐,这片管辖出现这样的事,你的疑问我们会继续调查跟踪。”
她也不好一直追问,很礼貌地点头:“对了,警官,像这样的情况,以往出现得多吗?”
警察:“倒是第一次。”
邓离若有所思,简单做好笔录。
下山时,由段甜甜开车,她和宋迟穗坐后边。
四人要先去山下的医院打个狂犬疫苗,再折回家。
段甜甜说:“这狗真奇怪,路过那么多人都不咬,偏偏朝你们扑去。”
邓离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她不想引起无端猜疑:“或是看见我们有吃的吧。”
*
北明山四面很大,绕着整个山脚开车都需要一个小时。
山的阳面是风景旅游区,里面包含民宿疗养院等,阳面向阳,树叶繁茂花开盛宴。
阴面背阳,长的都是喜阴的箭竹。
阴面阳光少,天色看上去暗许多,尤其是山脚下,地面阴凉潮湿,建筑古旧破败,废弃的镇上传来几声狗吠。
黑色的汽车停在铁笼子的房屋外,屋内圈养了几十上百条棕黑色狼狗,它们在春天发出尖锐的嚎叫,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铁门外站着一个男人,准确说,是一个男孩,只是他穿得西装革履,手里夹着雪茄,烟雾循循上燎,他抬起手吸一口,每一个动作都和他的年龄相违和,他只是佯装成熟。
没一会儿,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男人带着鸭舌帽,一身黑色紧身衣裤。
“怎么样。”
“老板,狗都受伤了,人没事。”
宋天复顿一下,拍着双手:“看来那个邓离,不容小觑。”
面前驼峰鼻的男子点头:“那接下来呢。”
宋天复:“接下来......没有动作,今天已经是打草惊蛇了,以后要出手,就要让她宋迟穗,走不出这片林子。”
“放火、或者冬天来了雪崩。”他笑笑,牙口泛黄,发出的气味带着浓浓的烟臭:“你说宋小姐喜欢哪种死法?”
陈峰低着头:“宋小姐过于冷傲,就让她魂归雪地比较合适。”
宋天复摊开双手,撑着面前的扶手,看着那一只只精锐的狼犬,它们个个训练有素,发达的肌肉,健硕的四肢,尖锐的獠牙,敏锐的嗅觉。
它们正在撕咬一件衣服,争先恐后地,乐此不疲地。
因为只要把那件纯白娃娃领衣服撕碎了,它们就能有肉吃。
他站在一旁笑:“小的时候,我死过一条爱犬。”
陈峰低着头,像是静静听他诉说的样子。
“它不过是咬了某人一下,就被某人的父母送去安乐死,说它有狂全病。”
“它只是一只小狗,根本没有病。”
“那人父母只是为了她,为了让自己宝贝女儿好过,才弄死了我的狗。”
“所以,他们罪有应得,她也罪有应得,因为我妈不是宋家名正言顺娶进去,她们就要那样侮辱我,那个时候,我才十岁,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孩,跟着母亲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家的感觉。”
他进宋家门时,他也忽视他,大伯父大伯母都表面对他好,实则眼里根本没有他。
宋遂英也是个偏心的,因为宋顺东要厉害些,所以偏袒大伯父。他的父亲做什么生意都失败,导致他们家一直抬不起头。
做生意不行,娶老婆不行,就连生的孙子也不高大英俊,继承了不知道谁的矮小猥琐。
他处处不被珍视,就连狗狗也......。
“这一切,本该有我的一份,可惜他们不给,那我就只能抢。”
*
山下医务室人少,邓离很快打上疫苗。
护士小姐姐看着她,一面提醒她:“下个月再打一针,巩固疗效。”
邓离点头,说知道了。
护士又笑着问:“听说你徒手打死两个狼狗?”
她诧异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山上的奇事,山下也知,护士好奇:“哎,你怎么那么厉害。”
她笑笑:“不是我厉害,是我护妻心切。”
护士看向远处小妹妹,模样十分显小,却已经到结婚年龄,不禁感叹:“她真好看。”
邓离:“护士老师,你们这里经常出现狼犬吗?”
护士摇摇头:“倒是没有,我们一次也没见过,今天还是头一次呢。”
这就奇怪了,没有主人的狗,又不是野狗。
那是凭空来的?
一会儿她又说:“晚上的时候,经常听见狼嚎。”
“狼嚎?”
“狼犬,它们昼伏夜出的,一般晚上出来觅食。”
乡镇上,村民晚上都极少出门的,就算出门也都是成群结队。
护士替她打好针:“好了,这个品牌疫苗能管十年,就算下次被咬也不用补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