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察那么一说,几人便闷不做声了。
段甜甜也思考过,专业的搜救队都上山了,她们去反而会添乱。
只是,她心中依旧觉得,哪怕自己是星星之火,或许也能燎原呢。
过了下午,她便和简秋雨两人悄悄在后院商量。
简秋雨这个人她没怎么深入接触,这次听她计划,倒是十分周密。
“我们带着粮食和水,沿着村子和房子往上走,往有人的地方走,这样就算迷路了,也可以问附近的村民,而且,我想邓离下山的话,也会沿着有房有人的地方走。”
段甜甜拼命点头:“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我相信,她们定能化险为夷。”
简秋雨:“事不宜迟,我们趁晚上出发,说不定明天就能在山上遇见了。”
两人一拍即合。
虽然有搜救队,有直升机,但简秋雨更相信自己,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
邓离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记得太阳从天边一直晒到头顶,再从头顶倾斜西下,白天的温度尚且高些,宋迟穗还能忍,但毕竟是山区,一旦吹风下雨或是傍晚,估计就会熬不住了。
眼看着天边的圆日就要落下一般,四周安静,鸟儿也不再捕食,夜风萧瑟,几只乌鸦在灌木丛中飞过,她感觉到了寒夜侵袭骨髓的寒意。
是,她可以受,但宋迟穗不能。
背后的人勾着她的颈脖,呼吸越来越脆弱,小脸轻轻贴在她的颈脖处,竟不似之前冰凉,倒有些烫了。
“嗯。”
宋迟穗在背后发出痛苦的呻/吟,颤抖了些,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磨难一般。
她转头瞥了一眼,见她脸色发红,双眸半撑着,眼里布满红红的血丝,像发烧了。
这种情况发烧是因为寒冷,故而更需要驱寒。万万不可再在外面逗留一晚上了。
她将人往上搂些,手劈一段白杨树枝,将多余的枝叶和树皮剥掉,用做拐杖使用。
再往前走了知道多久,天色迟暮,灌木丛外,她依稀看见一处暗暗的木屋,她顿时瞳孔发亮,再次眨了眨眼,确定那就是一处小木屋。
木屋在灌木丛对面,要想过去,需要经过满是荆棘的丛林。
邓离大口呼吸着,转头耸了耸身上的小人:“我们有救了。”
宋迟穗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轻哼一声。
此时犹如望梅止渴,邓离一下燃起希望,她挥动着手里棍子,一边走,一边砍掉面前的灌木丛,速度快些,总有些尖叶划破脸颊,引起一阵刺痛,雪白的皮肤上划出一条红痕,滴落几滴鲜血,她没空计较这些,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往前走,往前走。
夏天的夜晚,周遭都是鸟蛙虫鸣的声音,显得更加寂静。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邓离轻轻敲着木门,却惊讶发现里面没有人。
此处能盖小木屋,说明是有村民经过的。
推开木屋,门阀咯吱一声,里面黑压压一片:“有人吗?”
她的声音回荡着,没有人回应。
建在这里的木屋,一般都是村民用来游玩打猎的,打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房子,这个季节没人,还未到秋猎的时候。
邓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大拇指滑动着火石轮,擦地一声,像是在指尖燃起火苗,灯火葳蕤。
她打量了一圈,木屋里有一个木床,两个小板凳,还有一口三角底的吊铁锅,些许是有些时日没住人了,里面灰尘气息重,但好在什么都有。
她松口气,转身将木门关上,用小木桩反锁好门。
这样一来,她和宋迟穗就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她拂开木床上的灰尘,将宋迟穗放上去,让她平躺着。
灯火葳蕤下,宋迟穗的脸越发红润,整个人的表情也拧在一起,嘴唇不住发抖:“冷。”
邓离掌心覆在她额上,纵然是隔着刘海,也感觉到剧烈的滚烫,她发烧了!
又顺着她的脸颊贴了贴她的颈脖,握着她的手,却感觉比冰雪还有冰。
这就是外寒内冷,需要驱寒。
眼下这屋子里就一口锅,连水都不曾有......。
既然有锅,那就一定有水。
邓离转身,将吊锅从屋顶松开,松开那一圈圈绳索,提着锅就往外走。
出门时,她又将门反复锁好再走。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了,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山里没有下雨,风也不算大,她提着小铁锅穿越灌丛,在黑夜里前行,像一隐忍的战士。
走了大概半里路,便听见前边水声湍湍,放眼望去,是溪水像一条蜿蜒白蛇,从上而下,响声泠然。
邓离忙快步跑上前,双手捧着水连连喝了三口,山泉甘冽,是玉昆雪山雪水融化而顺下来的,干净,解渴。
喝了几口,她将铁锅放在流水处,慢慢接了一大锅,再马不停蹄往回赶。
不知道怎么的,有了这锅水,她的脚步更加轻快了。
小屋自有柴火,多的是老掉的竹林剩下的干柴,她捡了几片毛竹叶,用做引子,坐在泥土灶面前,滑燃火机,火一下点燃竹叶,发出噼啪火声。
邓离引燃竹节后,彻底离开了灶边。
房间一下亮起来,温度也越来越高,照的整个房屋通明。
看得清楚,远看这是一处木屋,实则是竹子编制的小屋,墙外粉刷了一层泥土,可以挡风挡雨。
她坐上床,伸手摸着宋迟穗脑袋,头越来越热,嘴里喃喃着什么。
邓离心焦急万分,把头埋下去,长发顺落在她脸颊,她听见对方说:“心里难受。”
“哪里难受?”
邓离抚摸着她的手,把它捧在手里呼热气:“哪里难受?”
宋迟穗只感觉浑身发凉,胸口被什么东西紧着一般,喘不过来气,她感受到指尖传来热意,便轻轻牵着另一个手,把她往心口引,轻巧落在心脏处。
她按着羽绒服下的心脏,感受到微微的震颤,她轻轻抚平着:“没事,马上就能喝到热水了。”
看火不大,邓离又折回去填了几节竹子,用武火使劲烧。
水烧到热了,她边用旁的竹节捅舀起来一些,伸手抚摸着上身,翻开羽绒服里面的毛衣,毛衣里面的t恤,再从t恤撕出一块布,布料质量太好,她便咬上一角,一手扯着衣摆,刷拉一下,撕出一块毛巾大小的白布。
手忙脚乱间,将热水倒在白布上,水撒了一手,烫得她发抖,她甩了甩手,一边说正好正好,热得正好。
就着毛巾叠了个长方形条块轻轻擦拭宋迟穗的脸颊。
迷迷糊糊间,宋迟穗感觉脸上有热毛巾擦拭,很舒服,她缓缓睁开眼,见面前是一片橙色光影,身旁坐个人,她背着火光,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看见她身上那一圈光,那圈光照亮她的发丝,照亮她的衣服,照亮她挺翘的鼻尖,把她照的柔柔的。
温热的毛巾最终落在额头上,她听见对方温柔的声音:“舒服些了吗?”
她睫毛颤动着,脑子烧的慌,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音像是蝉翼抖动,虚得可怜。
邓离叹口气,方巧铁锅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声。
她用绿色的竹筒打起水,来来回回吹着,直到她晾凉,邓离尝了一口,感觉到水温合适,便坐在床头,将宋迟穗抱起来坐着,让她枕靠在自己怀里。
竹筒口有拳头那么大,她小心翼翼抬起宋迟穗下巴,将口对着她的唇,再轻轻往下倒。
宋迟穗皱着眉,很明显被这粗制滥造的竹筒给刺到了,她哼了一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表示抗议。
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脸颊,呼吸也似水蒸气扑入颈窝,她知道宋迟穗此刻烧得厉害,怕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再次掐着她的下巴,将她嘴巴嘟起,把水缓缓往下灌,管她是闻不得这个竹子味还是嫌弃竹口,硬灌了一口下去。
宋迟穗闭上嘴,水流竟从她嘴角流下来,她很明显,就是不愿意喝这个水。
邓离叹口气,偏头看向她的唇,红唇刚刚有些颜色,上面挂着水珠,泛出莹润光芒。
难道还要用那个方法吗?
反正亲都亲过,怕什么。
邓离饮一大口竹筒水,转头对着她,跳动的火光下,宋迟穗眼眸半撑开,湿漉漉的,病恹恹的,烧的发红的。
她抿着口里的水,浅浅凑了上去。
或许早已习惯被喂水,宋迟穗半张着口,从她嘴里接过一丝又一丝的温热。
她眼睛未闭上,一双长睫毛眨啊眨,似乎不知道两人正在做什么,似乎像是小孩贪婪地吮吸着粮水。
就是这样越发单纯的神情,邓离越发难堪,她握紧竹筒,手背上血管愈发明显,颤抖着,不住颤抖着。
她闭着眼,努力忘掉自己的私心,水渐渐流干,她一时竟忘记了。
此时,宋迟穗像是喝不到奶的小孩,她往她身前来一些,加深了这个吻。
邓离正要挪开嘴唇,只觉得一条软软的舌轻轻点了她一下,她猛地睁开眼,脑海里正面值一下涨了300!
此时,她耳朵跟蜂鸣了一般,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口中的声音。
她试探地,慢慢地,探出去,轻轻一点,顿时间,整个人连着舌尖颤抖起来,像是被人吊住了命门,浑身一下僵硬,紧绷,手里的竹筒趴地一声,跌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到小灶边停下。
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轻轻握着拳,拳头在火光下控制不住地颤栗,直到最后,她垂下手,轻轻搂着她,把她搂紧了些。
正面值三百五百地涨着,耳朵里全是水声,她的心砰砰跳动着,耳鼓膜也扯着痛。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有的事情就是想都不要想,一开始只是想喂水,后面想做任务,后面再想做什么,便完全不由她的意志为转移了。
她的手顺着羽绒服往上走,走到领口,轻轻顿了下,捧着宋迟穗的脸,脑子已经迷糊,整个人像在云层中漂浮着,直到她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顿时惊醒。
邓离松手,也松了口,和她分开一寸距离,大口大口呼吸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整个人冷静下来,此刻水喂好了,怀里的人安顿很多。
她咳了咳:“小穗,我要给你脱衣服了,晚上睡觉要脱外套的。”
宋迟穗病恹恹的,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嗯嗯。
她呼口气,抚摸着她羽绒服的拉链,慢慢地从上往下拉,空气中就剩下柴火噼啪声,和拉链的声音,拉链似乎要起火了一般。
邓离穿过她的背,将她小胳膊从羽绒服脱出来,然后抱着她,将她轻轻放平,将羽绒服当做被褥盖她身上。
一件觉得不够,她又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一并盖在她身上。
自己则躲在小火炉旁冷静。
她双手张开在炉子前烤着,手心烤烫就换手背烤,火光在她脸上跳跃,照的她满脸通红。
想起刚刚的事,她情不自禁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