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大叫起来。
“那怎么办。”
“谁让你选这个地方,我只能重新为你规划路线,让你尽快脱离这具躯壳。”
邓离:“嗯,我需要山清水秀、人烟稀少、宁静致远。”
“知道了知道了。”系统骂骂咧咧。
火朝她烧来,好在外面蓝色的光芒替她挡着,没让她烧成一€€灰。
紧接着,她听见咻地一声,整个身体朝天上冲了出去,她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
很快,她掉落下去,整个人落到湖边,她使劲往前跑,发现自己竟能在湖面上奔走,低头间,只见一根火柴棍似的人正在湖面上狂奔!
“!!!”
她模样也就巴掌大小,细细的手和细细的腿,散发着红色的火焰,每跑一步,就沾染一丝湖水,将火苗灭了些。
苍天,天,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邓离不敢停下来,甩着火腿使劲往前奔,发出的声音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哎哟,哎哟。”
好不容易抓到湖边的草,她慢悠悠爬上去,坐在岸边叹气。
“系统。”
“阿统。”
她抬手,不是抬起火柴棍看看、又摇了摇,方才听见系统战战兢兢的声音。
“哎哟,总算成功啦。”
原来火柴人也是有脑子的。
脑海里系统闪烁着:“终于出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我变成这个样子啦,还有这地方是哪里,我的行李呢,我下半辈子难道是这样的形态?”
她连珠炮的问题轰炸过去,系统骂骂咧咧:“别着急,都是你灵魂太脆弱一下烧成木棍了,你好好在这里养几个月,就能恢复人形,至于你要的东西,早晚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邓离若有所思,她望了一圈周围,天色将暮,四下无人,看的出来她所在一个宽阔的鱼塘,周围有炊烟袅袅的房屋,万分宁静,是她愿望的地方。
她自小就有一个愿望,养老要选在宁静僻远的农村,养养鸡,养养鸭,钓钓鱼,日子爽歪歪。
“谢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很熟悉呢!”
系统不敢说话,只打岔:“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她舒适地将火柴棍腿放进池子里,撩动水声,一对火柴棍手扶着头、她还没有头,扶着中间冒出来的桩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系统:“你现在对宋迟穗什么印象。”
一听宋迟穗三个字,邓离连忙抱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不禁发抖:“她要害我,在哪里?”
系统:“……没事了,我只是问你对她啥印象。”
啥印象,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系统如今明白,原本不应该产生情感的,倘若产生情感,人很容易死在里面,就不能出去了。
如今感情的消除也算是一件好事。
它:“宿主,剥离你的任务我也已经完成了,这段旅途结束,我也要休息啦,看见你头顶的星星了吧,希望你能为我打个五星好评哦,不然我永远都去不到下一个宿主那里。”
火柴棍的手犹豫着:“你也要走了吗?”
系统:“没,我只是累了…..你给我…..好评哦。”
话刚说完,脑海的蓝色光芒幻灭了,紧接着是无端的安静。
邓离也累了,自从上北明山后,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如今她枕着大地,盖着星星,整个人像树木一般宁静,宁静汲取水分,宁静生长,慢慢地,她也睡了过去。
*
五个小时后,宋迟穗从睡梦中醒来。
这几日情绪不稳定,总是爱睡。
睡觉补养身体,也让她暂时忘记了梦境和现实,甚至不知道如何区分梦境和现实。
眼皮撑开,入目是杜金月担忧的脸。
宋迟穗扶着头坐起,见宋迟秋一双眼睛通红,却强微笑:“妹妹醒了。”
她眨眨眼:“嗯,邓离还没回来吗?”
听她这么说,宋迟秋瞳孔放大一圈,声音带着颤抖:“妹妹,白天不是。”
“白天?”
宋迟穗回忆起来,白天,那靓丽的蓝宝石耳坠,还有她呕的鲜血。
一下子,身体似痉挛般,整个心脏聚成一团,揪得她呼吸困难。
她抬头望去,房间竟已布置得如奔丧一般,顿时心凉到底。
“阿离姐。”
她是真的走了。
她站起身,着急忙往外走,她也不知道邓离在哪里,但就是想往外走。
宋迟秋忙扶着她:“入殓师在为她化妆了,你冷静些。”
入殓?化妆?
宋迟穗半张着唇,脸色似僵尸泛着白光,她的灵魂被抽走一般,嘴里喃喃:“你说什么。”
宋迟秋扶着她的细腕,不敢用力:“穗穗,入殓师已经恢复好她的容貌,你去看看吧。”
宋迟穗扶着朱红色扶手,顺着长廊往下走,鲜白的脚掌如玉瓷落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裙摆盖着脚背,一步一步,轻扫台阶上的余灰。
客厅周围摆满了花圈、花圈正中写着一个奠字,鲜花堆满了一地,堆在那中间的黑衣女人身旁。
她双手捧腹,静静地仰卧在那,穿着一身素黑的衣服,还是她出门之前穿的那套。
她看上去那么地恬静、温柔、嘴角还带着一抹笑,腮边还挂着一丝红。
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宋迟穗一脚软了下,整个身体差点往下跌倒,她紧着扶手,坚持着往前走去。
入殓师和周围的管家都转过头,看见少女缓缓过来,仿若她不是人,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躯壳,走到邓离身边。
扑腾一声跪地。
四周的气压都降到冰点。
管家们都识趣走开,将这个人完整交给宋迟穗。
宋迟穗蹙着眉,手颤抖地伸上前,轻轻拽着邓离的胳膊:“阿离姐。”
她摇着她,像平日摇她醒来一般。
“阿离姐,你别睡了。”
回应她的,是僵硬的躯体扭动,和半点都没有的表情。
那具身体已经僵硬,冰冷,不再是从前温润暖和的,她的血管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僵尸般惨白的皮肤。
唯有入殓师的手笔让她焕发出一丝颜色。
可那丝颜色都是无力的,苍白的。
宋迟穗摇晃不已,跪在她的跟前,头靠在她心上:“你起来,你起来摸摸我,从前,你不是最喜欢摸摸我的吗?我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了。”
她声音沙哑着,死死扣着她的手,试图将她的手往自己肩上放,可越是拽,那双手越是僵硬。
死人是僵硬的。
宋迟穗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杏仁般的眼几乎落在邓离脸上,她长睫毛颤抖着,颤抖着,眼眶红红的:“阿离姐,姐姐,我知道了,你什么也没有做,我知道错了。”
“你别走,别走。”
眼眶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像断落的珍珠,颗颗砸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声响。
她抽噎着,哭声也从春日细雨,转为夏日狂躁暴雨。
整个别墅十分安静,就剩下那声嘶力竭的呐喊。
“求求你,我错了。”
“别离开我,我错了。”
管家们个个闻声哭泣,偷偷抹着泪躲在一角。
宋迟秋和杜金月站在楼上,相互扶着。
“别担心,她哭过就好了。”
杜金月安慰她。
她点头:“我知道,只是想不到妹妹竟这般用情。”
杜金月叹口气:“夏天天气热,尸体已经开始有味道了,还是早些送她火化,入土为安才是。”
宋迟秋点头:“现如今刚才通知她父母,两个老人家正往这边来,等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马上送去火葬场。”
不知两人声音太过大还是如何,宋迟穗忽然停止了哭腔,她埋着头,长发倾泻到邓离脸上,一时间,她看见对方的脸在火光中融化。
不,不要去火葬场。
“不能送去火葬场。”
宋迟穗摇头:“不行。”
宋迟秋知道她是一时难以接受,连忙从楼上往下跑,伸手安抚着她:“我们没说火葬场,说的是火车站。”
宋迟穗:“火车站?什么火车站。”
“邓离的父母来看看她,我们去火车站接她。”
“是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