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我吃。”庄硕说。
饭菜都很好,但郎洋洋总觉得不方便看电视。
他也知道吃饭看电视不是什么好习惯,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
犹豫纠结好久之后想跟庄硕说,但又怕他觉得自己这是烂习惯,他人坐在对面呢不跟他聊天,反倒要看电视。
之前就被二姑妈说过两次。
“怎么了?”庄硕看他坐立不安的,“不合胃口吗?”
郎洋洋小声说:“不是,我……就是不看电视我有点不习惯,之前都是在茶几吃饭的。”
“哈哈哈哈哈。”庄硕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郎洋洋不解:“笑什么……”
庄硕笑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手拿着自己的饭碗,一手端起汤碗起身,“那我们就去茶几吃呀。”
郎洋洋眼神亮晶晶:“可以吗?”
庄硕:“当然可以了,为什么不可以?”
饭菜很快挪到了茶几上,两人并排坐在小矮凳上面对着电视。
“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但现在有点改不过来,以后会慢慢改的。”郎洋洋说。
庄硕却说:“干嘛要改,不用改啊。”
郎洋洋吃一个肉圆子,“这样很没有礼貌嘛。”
庄硕用肩膀轻轻撞一下郎洋洋,把他撞得差点倒地,拉回来之后说:“在自己家里要什么礼貌,不会是想在我面前保持礼貌吧?”
郎洋洋转头看庄硕,眼睛弯弯。
默认了。
庄硕横眉:“我可是跟你结婚了的人!是你老公!你在我面前不用拘束!”
郎洋洋还是笑,不说话。
“喂,郎洋洋,你什么意思!”庄硕佯装生气,“难道不是吗?”
郎洋洋挑眉,夹豆角吃。
庄硕放下筷子,正色道:“叫老公。”
郎洋洋:“啊?”
“叫老公。”
“叫老公!”郎洋洋故意学他。
本以为庄硕会生气发狂然后在地上打滚,没想到庄硕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
庄硕喊他:“老公。”
郎洋洋笑得在地毯上打滚,雷公还以为他不舒服了躺在地上,忙跑过来用爪子扒拉他,狠狠在他脸上舔了几口。
拉布拉多的口水量很大,郎洋洋赶紧爬起来,给了雷公一脚,指着雷公的床说:“过去!”
“擦擦。”庄硕笑得眼尾起褶子,给郎洋洋递了一张湿纸巾。
郎洋洋说:“谢谢老婆。”
这是一个平淡却不平凡的晚餐,郎洋洋已经忘了上一次这样轻松自在,又不觉得清冷孤独的吃晚饭是什么时候了。
之前总是在心里担心,担心和庄硕结婚之后多少会拘束一点,要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
比如要定期去见庄硕的父母,比如不能在茶几上边看无聊的综艺边吃饭。
但现在他察觉,庄硕并没有要闯进他的世界,然后改变他的意思。
就算是不好的那一面。
吃完饭郎洋洋洗碗,庄硕把箱子都拆开,盘算一下这些东西都该怎么归置。
八点半的时候,雨还在下,天边开始有闪电,店里还有三个女孩,郎洋洋和庄硕赶紧开车过去,庄硕开车送她们回家,郎洋洋在烘焙室里备料。
三个女孩住在不同的地方,雨又大,送了一个小时才回来。
郎洋洋的材料都备好了,正拿着平板电脑窝在甜品店的软皮沙发上看视频。
以往悠悠下班就回把前门锁上,今晚为了等庄硕回来没有锁前门。
雨声夹杂着风铃声音响起,郎洋洋立马起身,果然是庄硕回来了,下车到进门的这三米的距离,他就被淋湿了头发和肩膀。
“回来啦。”郎洋洋过去接他,“我都弄好了。”
临出门之前,郎洋洋想起店里还剩了好多面包和蛋糕,想着拿一点回去吃。
“今天突然暴雨,剩了好多东西,吃不完好可惜。”郎洋洋用夹子把面包装进纸袋里。
庄硕:“明天还能卖吗?”
郎洋洋摇头,“虽然还能吃,但是口感没有那么好了,Brookside的定价在长溪市算比较高的,更不能再拿过夜的甜品蛋糕给顾客吃。”
“给悠悠她们分一分呢?”
“她们会拿,但是也吃不掉这么多啊,而且一开始还新鲜,现在工作久了吃了很多,不会天天都想吃。”
“那你给我装起来,我明天带去农场给员工们吃。”庄硕说。
郎洋洋抬头:“对哦。”
庄硕笑着,“农场位置偏僻,大家都是周围的村民,很少吃能吃到面包甜品什么的,当晌午吃个新鲜,他们肯定高兴。”
郎洋洋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还特地用纸盒子好好包装起来,装了满满五个大纸袋,又拿了几盒店里面的饼干让庄硕明天带过去。
食品中有个“赏味期限”的概念,指的是食品最佳食用时间,在这个时间内食用能最大的品味到食物的美味。过了这个期限但还在保质期之内的食物,虽然美味略有打折,但仍能果腹。
这是郎洋洋大学的时候在便利店打工时知道的,那时候会定期下架很多事物,罐头、火腿便当之类的。
他不介意是否是最佳赏味期,果腹是目的,赏味是惊喜。
暴雨下了一晚上仍不见停,第二天一早,把郎洋洋送到Brooksid之后赶去农场,庄硕忧心忡忡上了路。
昨天晚上收拾从上海寄回来的行李到很晚,还没有全部收拾好,两人觉得累了就先睡觉。
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三天才停,电视新闻里都在报道哪里哪里下水道堵了,哪里的水库涨水淹了田地。
这个季节正是水稻玉米长高的时候,这三天的大雨淹了很多地方,新闻里的视频画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天呐,这不是河滩那边吗?涨水涨成这个样子好可怕。”悠悠撑着吧台,看着吧台上面的电视屏幕。
郎洋洋皱着眉头,昨晚庄硕很晚才回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郎洋洋看得出来他身心俱疲。
“今天雨停了,希望不要再下了。”
山地城市的暴雨给大家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但最苦的还是农民。
天气不好,出来玩的人也少,店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外卖单子还正常。
吃过午饭之后郎洋洋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他给庄硕发消息,问他吃午饭了没有,快一个小时了都没有回复。
郎洋洋知道他这是在忙地里的事情,开机械的和下地的时候他都不会看手机,一是机械声音太大听不到新消息的声音,二是手上都是泥污不方便拿手机。
今天店里应该也不会很忙,郎洋洋想了又想,跟悠悠晓雯打过招呼之后打了个车出发去南溪农场。
打车打了二十分钟,郎洋洋心里想着确实该考个驾照了。
上一次来南溪农场还是结婚的第二天,去庄硕家里吃过饭之后陪着父母来农场转一圈,抓了一只鸭子回去做晚饭。
到南溪农场已经快一点钟,郎洋洋给司机指路,把车开到宿舍那边去。
沿路两边都是水稻田,现在看起来水位已经下去了,但是仔细一看,水稻叶片上都有薄薄一层泥浆,八成昨天还是淹在水里的。
郎洋洋带了一些甜品饮料,还打包了几个菜过来,到宿舍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有三个员工在宿舍门前的水龙头边洗手洗脚。
他们身上都是泥污,袖子和裤脚都挽起来,把手脚冲刷干净。
看见郎洋洋下车,有个年轻的员工小贾认出他来,穿着凉拖跑过来:“洋洋哥你怎么来了?”
郎洋洋见过小贾好几次,年纪比自己小两岁,话不多但也热情。
郎洋洋跟他打个招呼,然后从后座拎吃的出来。
“我帮你。”小贾拎了两个大袋子出来。
郎洋洋:“谢谢,你们吃午饭了吗?”
说着说着,往宿舍院子门口看。
“还没有吃呢。”小贾乐呵呵笑着,补一句:“庄哥还在地里,让我们做好饭了叫他。”
郎洋洋说好,跟着小贾过去,和另外两个员工打招呼,他们三个是提前回来做饭的。
小贾还谢谢郎洋洋给他们拿甜品饮料吃,说他特地带了一个回去给女儿,女儿也很喜欢。
“我来洗菜。”郎洋洋说,把带来的东西放下之后去拿水盆。
年长的一个员工掌勺,拿出猪肉来切,小贾和郎洋洋去院子里洗菜,给土豆削皮。
“今天是不是很忙。”郎洋洋问。看到小贾手脚都泡水泡得发白,有些心疼。
小贾嗯了一声,手里麻利地掰大白菜,回答他:“是啊,这两天下雨把地里淹了,今天雨一停,都忙着通沟排水,水稻田还好,本身就是水田,排掉一些就好了,但是前几天刚种下的花生算是废了,要重新种。”
郎洋洋听小贾碎碎念着说了好多,说到昨天中午风大的时候把两个育苗大棚的塑料顶棚吹飞了,里面的辣椒苗一般都被泡烂。
越听越揪心,郎洋洋一时间没注意,削皮刀在食指上划了个口子。口子很小,冒出的鲜血也不吓人。
“洋洋哥,快冲一下。”小贾看到了。
郎洋洋伸手到水龙头下面冲冲,包了个创可贴,没什么大碍,继续洗菜,后面又帮着收拾餐桌。
这两天大家忙得很,宿舍食堂乱了都没有怎么收拾。
郎洋洋把杂物归拢,擦干净桌子,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小贾说他去叫人,郎洋洋说他去。
“就在玉米地旁边的那一片。”小贾提醒。
郎洋洋沿着路走出去,大雨下了这么多天,农场里面的路上也都有很多山上冲下来的泥沙,郎洋洋穿的是一双白色的板鞋,很快鞋头就脏了。
远远地看到有员工在地里面忙活,还有两辆小型挖机在工作。这里原本是干的田,现在泥泞一片,开沟已经开了一半。
郎洋洋没有看到庄硕,猜想他可能在挖掘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