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喊楼告白的黑皮Omega 第86章

客厅里特意给轮椅空出的那块区域如今只剩光秃秃的地毯, 长绒间车轮的压痕证明真的有人在这里坐过好长一段时间。

喻沐杨走过去,站在地毯上:也许是如影随形的雪松气息信息素在作祟,他有点想念萧席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醒了,一并谢谢他连日来的照顾,卫生间的门嘭一下开了,Alpha裸着上身,腰上围了一条浴巾,湿漉漉地走了出来。

看见喻沐杨直愣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萧席也吓了一跳,怔愣着钉在原地。

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到从Alpha的发间滚落而下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滴答€€€€

“什么时候醒的?”萧席缓过神来,迟钝地用手里的毛巾擦拭头发,“浴室还没来得及收拾,待会儿我来,你用的时候小心别滑倒了。”

错过Alpha的手臂,喻沐杨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浴室,地上积了点水,镜面依旧明净。

“你大冬天洗冷水澡?”

萧席表情窘然,腼腆时总流露出少年气,搔了搔脖颈,“我是Alpha嘛,感受到你的信息素,我很难没反应……”

“那你就这么糟践身体?”喻沐杨无语。

“没那么严重,这些天我洗了很多次了,不照样好好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变得理所当然。

萧席总是这样,就好像他骗喻沐杨的时候是真心的,关心他、想要保护他的时候也是真心的。好和坏都是他给的,天使和恶魔身上都写着他的名字。

喻沐杨晃晃头,强迫自己再去琢磨这个人,淡漠地张口:“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走吧。”

萧席一愣,随即露出受伤的表情,“你在赶我走?”他喃喃,“我把我的房子都退了。”

才刚恢复少许,喻沐杨就又开始头疼,他受不了萧席跟他卖惨,因为着实没有多少勇气说出拒绝的话。

“喻教授,现在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萧席走过来,不着寸缕的腹部贴近他的睡衣,烘得那里一阵温热,“你再收留我一下,行吗?”

又来了……

喻沐杨深深吸了一口气,趁萧席不注意,扯着他的胳膊打开门,将他丢了出去。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吗?”喻沐杨落下一句。

楼道里的阴风扫过,在萧席的皮肤上骤然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用力扣门,“杨杨,外面冷死了,你先放我进去!”

“苦肉计都用过一次了,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该去医院查查脑子了。”喻沐杨短暂将门打开,扔了几件Alpha的衣服出去。

萧席被那一团衣服砸得措手不及,刚想去拉门,门就被紧紧关上了,还从里落了锁。他着急地辩解,“这次真的不是骗你,房子我真退了,押金收据还在我大衣兜里呢,我是真的没地方去。”

门里的人闷了几秒钟,“那你就回车队吧。”

萧席飞快套上衣裤,提出条件:“只要你原谅我,我就回车队。”

门开了,萧席看到喻沐杨不作表情的脸。

“萧席,我体谅你年轻,难免因为一念之差犯错误。我能理解你,但我暂时还没办法原谅你。”

喻沐杨刻意将语气放平缓,萧席每次想要打断为自己解释,都会被他严肃的神情给逼退,“可是,无论是感情还是职业,你都不该抱着这么轻率的态度,这不是一场交换。进退两难的应该是你,你不能指望我替你选择,也不能指望我替你承担选择背后的责任。”

“你是很年轻,但你不是只有三岁。做错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的感情也好,你的车队也好,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责任。你不能再逃避了,你还想逃到哪儿去呢?”

萧席被这通话震得久久没有吱声,随后揉了揉鼻子,窝囊地讨价还价:“那你,还喜欢我吗?”

哐€€€€回答他的是喻沐杨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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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沐杨又休息了两天,赶在周一回到系里销假。D大给教师的职工保障很多,其中就包括特殊时期的假期,Alpha和Omega每年都有固定的天数,Beta则可以折成换休或是额外补贴。

周二第一节课,喻沐杨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萧席。

萧席不再避讳,大大方方地挥挥手向他问好,喻沐杨垂眸,低下头打开PPT。

那之后,萧席展开了一系列明显又俗套的求爱行动,从每天清晨送到喻沐杨办公室的鲜花,到晚上下班后等在教学楼路灯下的背影。

这下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黑皮教授和那个骑摩托车的有一腿!

很快,喻沐杨就不堪其扰,找了个机会把萧席单独叫出来谈话。

“别再送花了,也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我还在气头上,你得给我时间缓一缓。”

萧席愣了好一阵儿,才迟钝地问:“你不喜欢这样吗?”

喻沐杨看着他:“当然不啊。”

“我只是,想给你安全感……”萧席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证明我的真心。”

“真心需要证明吗?”喻沐杨问他,看萧席愣着,他又换了个问法,“证明了你的真心,然后呢,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要你原谅我……”萧席真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喻沐杨又想起了那种憨憨傻傻的大型犬。

可萧席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牵来带走的金毛,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会有他自己的人生,也要面临他自己的选择。

“我原谅你了,然后呢?”喻沐杨微仰着头,看了回去,“萧席,你有没有设想过我们的未来?”

萧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他太年轻,所有情绪都被写进了那一双不经世事的眼眸。

喻沐杨轻笑,“我们之间的年龄差是9岁,所以我连求爱时都只敢跟你‘试试’,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顾虑,或者说,我们两人未来将要面对的问题?”

“等你30岁的时候,我已经要40岁了,你60岁的时候,我恐怕早就缠绵于病榻……但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萧席一脸的欲言又止,对视片刻,他还是耷拉着眼睛,等待喻沐杨继续说。

“重要的是,在你30岁的这一年,你的事业,你的人生,大概率都将迎来一个新的纪元。我看过不少你的比赛,也确信你会不断精进车技,逐步攀上顶峰;那个时候,你将拥有更多的选择,将面对比现在多千百倍的诱惑,重千万斤的压力。”

“整个世界将对你张开怀抱,那些如今你不敢肖想的人,也许会和你出现在同一张餐桌上,”喻沐杨问,“那个时候,你还能有时间,有耐心转过头拥抱我吗?”

萧席理解着喻沐杨的意思,不由拧紧了眉头,“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总有一天要和我分手?”

“不是计划分手,而是不想让你没有空间和机会去做选择……”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吗?”萧席有些崩溃,“我那么费劲地追你,你却早就假设我会后悔,会和你分开?”

喻沐杨摇摇头:“我是担心,你喜欢上的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你心里的那个好玩的,可以戏弄的,对你予取予求的喻沐杨……”

萧席更费解了,“有什么区别吗?”

喻沐杨质问:“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是我们俩第一次站在平等的角度去交换想法?”

“萧席,等我们真正脱掉那层身份的躯壳,就会发现我们截然不同的两个本质。”

“是,我是说过想和你试试,但我不知道你会骗我;也许你的初衷只是因为好奇,可我就是没办法释怀,被自己的枕边人蒙在鼓里当猴耍的那些个日夜。”

萧席摇摇头,“这对我来说同样无法原谅,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

“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啊。”喻沐杨笑了,“谈得上喜欢吗?”

萧席愣住,倏然睁大眼睛,视线有些涣散。

“你看,你也觉得这个时间很短是不是?”喻沐杨说,“我请求和你试着发展一段关系,就是想要多了解你一点,也给你机会多了解我一点,因为我们之间也许有很多爱情的火花,但那终究会消散的。我们要面对的,还是原原本本的彼此。”

剩下的话喻沐杨不愿再说,萧席头脑聪明,他相信萧席能自己补齐。

而现在,你骗了我,不是用一个谎言,而是用长达一个多月的,大大小小的数不清得谎言骗了我。你利用激.情碰撞时的火花为我制造了一场怦然心动的好梦。

美梦易碎,扎了我遍身难以弥合的伤疤,我们都该醒了。

话讲完了,喻沐杨想要离开,手腕却被人轻轻攥住。Alpha用极其微小的,卑微的声音央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跟我试一次好吗?”

喻沐杨摇着头,轻轻挣脱萧席的桎梏,“我照顾你一个多月,你陪我捱过重感冒和雨露期,就算我们扯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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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萧席总算学会了收敛。除却每天早上送到家门口的花,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和礼物。

喻沐杨没有删人微信的习惯,况且萧席的信息并不让人讨厌,仿佛将同喻沐杨的对话当成了个人行程的记录板,去哪了走什么都要说明一番。偶尔还有一些新奇的照片,或者Alpha声调深沉的语言。

喻沐杨从来不曾点开那些语音信息,因为它们通常来自深夜,不长,可他怕自己会心软。

他30岁了,没什么空间再重蹈覆辙,也没心力陪伴一个Alpha长大。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萧席的信息突然消失了。

门口的花和礼物,教室里第一排正中央坐着的学生,一下子杳无音讯。

喻沐杨估摸着,也许萧席努力了一个月,终于知道放弃;也黯然发觉,原来这个人的新鲜期仅有一个月。

那么一直惦记着他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喻沐杨摇摇头,劝自己回神,低头扒饭。

“诶,喻教授,你家小Alpha要比赛啦?”坐在对面的饭搭子同事突然问他。

“啊?”

“喏,那个不是他吗?”同事努努嘴,示意他向身后的上方区域看。喻沐杨回头上望,在悬挂在食堂天花板上的电视里看到了正在接受采访的萧席。

食堂的电视向来只播放那几支聊胜于无的宣传片,大概是校友比赛,学生会特意征得的转播权限。

喻沐杨没去纠正“你家Alpha”的措辞,转过身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盯着屏幕里的那个人看。

“比赛目的……”Alpha沉吟片刻,抬眸笑着说,“来比赛当然是想拿第一啦。”

镜头外的记者似乎也笑了,造成一个小小的停顿,画面凝固在萧席的笑容上。

他突然又启唇说:“当然了,也有一点点私心;赛车是我梦寐以求的职业,所以我很庆幸自己能走到今天。但这并不代表我忘了自己的根基和初心,这要这两个东西在,我就不会迷失方向。”

“能具体解释一下吗?”记者追问。

萧席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这次又拿了第一的话,我想请很尊重的教授吃一次饭。他总担心我没办法兼顾事业与生活……我想要跟他证明,我可以的,这两样东西在我的生命里同样重要。”

记者费解:“教授?”

“是,”萧席直视镜头,“喻教授,如果我今天赢了,可以赏脸跟我一起吃顿饭吗?”

喻沐杨原本坐在角落的位置,闻言脸颊一红,整个食堂的目光仿佛雷达一样精准又无声地定位在他身上。

身后同事噗嗤笑了出来,揶揄说:“哥们儿,这小子挺会啊,这是吃定你了。”

喻沐杨没搭茬,拾起餐盘,归拢到回收台上,快步离开了那个是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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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闷头走了许久,终于回到办公室,掏出耳机,开始继续观看赛事直播。

最近疏于关注萧席,他竟然不知道这场比赛已然开始,并且已经走到了决赛。手机屏幕里出现几帧画面卡顿,但喻沐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所有摩托车之前奔腾的红色火焰。

画面重归流畅,聚焦在萧席在高速镜头下飞驰而过的画面,他是我国主将,又是赛段第一,十几秒的时间里,摄像机都在捕捉着他的动向,耳边是解说对他的策略与状态的解说。

喻沐杨在不知不觉间紧攥的拳头渐渐放松,因为无论从看到的还是听到的信息来看,萧席在本场的状态都是近些年最优。后来画面切换至其他的战将身上,一样高飒又势不可挡,可喻沐杨总觉得欠点儿什么。

仔细琢磨,他觉得自己在萧席身上看到了勃勃滋长的生命力,那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喻沐杨赋予萧席的专属光环。

恍神间,耳边传来解说员的欢呼,萧席已经冲破终点线,成为本赛年的冠军。而喻沐杨正分神纠结,萧席忽然不再联络他,是他新的求和手段,还是真的要专注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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