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美人被献祭后躺赢 第99章

当年因为修路,所以将一大半村子的土地都征收了,林家七姊妹的房子在征收的范围内,所以住到了后来政府给的安置小区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这路没修,但已经住进了安置小区的村民们不可能再搬回来,那些其他没被征收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搬到了其他村子或是城里。久而久之,整个村庄慢慢变得荒凉了。

因为无人居住和劳作打理,村庄的土地都荒废了,地里的杂草长得高高的,原本供人行走的道路也看不出当年的痕迹,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路边,人走进去。

林世成走在了最前头,云安扶着外婆走在中间,断后的是毛仔。

踏入大片大片的杂草丛中,原本烈日炎炎,晒得人热汗直冒,却在进村之后一下变得凉快了起来,像是体内进了一股阴寒之气般驱逐了暑气,却也让人不怎么舒服。

人虽然都搬走了,但是房屋还留在原地,只是许久未有人居住修缮,那些的黄土和红砖修建的屋子都变得破破烂烂了,屋顶上的瓦片和茅草早就不翼而飞,一片荒凉破败之景。

按照计划,云安他们先要去太姥姥的坟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决定修墓的具体事宜。

由林世成带路,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太姥姥的坟包走去,一路上林佩娥一直在左右张望,这些对于云安来说非常陌生的房屋和土地,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

林佩娥很是怀念,边走还边和云安介绍村子里那些已经废弃的房子是谁家的,虽然已经离开许久了但是林佩娥如数家珍般一个一个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云安乖乖听着,从不打断,他知道此刻外婆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倾听她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思乡之情。

林家所在的这个村庄面积不小,从村子里最大的一个入口进去,走到太姥姥的坟包处也走了差不多将近二十分钟左右。

远远的,离坟包大概还有个五六百米的似乎林世成就停下了脚步,不愿再前进了,毛仔也同样如此。

云安跟着他们停了下来,如若不是外婆为他指了指方向,他都不知道太姥姥的坟就在前头,因为实在是太素了,就像林世强在医院里说的那样,那就只是一个坟包,连块木头制的墓碑都没有。

一般人经过都不会知道这里面埋的人是谁。

“大姐,就到这里吧。”林世成道。

林佩娥松开了云安的手,声音冰冷,“你们不想过去,那就我一个人过去瞧瞧吧。”

她特意回头看了云安一眼叮嘱他不准跟过来,云安没办法,只得照做。

林佩娥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的朝着坟包的方向走去,云安不放心的远远看着,如果林佩娥不小心摔倒他就会冲上前去。

但是好在泥路虽不好走,但太阳够猛烈,将泥土都晒干了,林佩娥还是平平安安的走到了那个小小的坟包前。

因为距离太远,云安他们也只能瞧见林佩娥的动作,只见她绕着坟走了一圈,然后在坟包面前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才缓慢起身,离开。

等林佩娥走近时,云安看见她眼眶红红的,脸上有泪痕。

他知道外婆这是触景生情,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坟没什么问题,没被水淹也没裂开,没有其他异象,和之前一样。”林佩娥偏过头去用纸巾擦了擦眼泪,道。

林世成沉着脸很严肃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什么伤心难过,毛仔低着头,一直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宛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到。

“那就走吧,先去修墓的陈生家。”林世成道。

一行人又走出了村子,上了毛仔的车,车得开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去,那个村子里有一个专门修墓的老师傅,原来是林佩娥他们村子的,后来搬走了。

云安听他们说太姥姥生前写了封遗书,她没什么文化,很多字都不认识也不会写,就写拼音或者画个图表示,遗书的内容没留下对儿女的话,只说了她的身后事要如何操办。

一切从简,她可以不要热热闹闹的丧仪,但希望有一块光鲜亮丽的墓碑,这墓碑要远近闻名有口皆碑的陈生为她雕刻,这样她到了下面才不会被那些孤魂野鬼欺负,其他的鬼会知道她是有儿女的鬼。

当年他们没有实现她的愿望,现在便可以去做了。

毛仔的车开得很快,就像是后面有东西在追一样,没用多久就开到了另一个村庄的入口。

开门下车,有人气的村子就是不一样,临近中午,里面炊烟袅袅,有些人家还在做饭,有些人家做好了饭正坐在堂屋里端着碗看着门外吃饭。

林佩娥一行人走过,像春天里腾飞的鸟儿似的,呼朋引伴,不少村民们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说很久没见了。

也有不少老朋友已经过世,只留下一€€黄土,让人感叹怀念。

跟随在外婆身边,看见他们互相打招呼聊起已经故去的朋友或是长辈,云安心中又生出了另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可以直视生死的勇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转瞬即逝。

他们回村到底还是有正事,林佩娥和林世成和久友们只是匆匆的简短的聊了几句,便走到了那修墓的陈生家门前。

陈生家的门紧紧关着,他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又有些不同,其他人家外面摆放的都是捆成一摞一摞的柴,亦或是放了点其他的东西,而陈生家门前是一块又一块厚重的石板。

雕刻后的石板灰尘弥漫在空气里,每次呼吸都十分难受,云安皱了皱眉,有些后悔没带几个口罩。

“陈生不在家?不应该啊,我和他打过电话,他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林世成蹙眉道,看着陈生家大门紧闭,心里犯了嘀咕。

“在没在家,敲敲门不就知道了?”林佩娥淡淡道。

村子里的人家只要是白天几乎都是敞着门的,除非家里没人,不然都是门户大敞,听了林佩娥的话林世成嘴皮子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话,但也没行动。

云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松开了搀扶外婆的手,走上前去用力的敲了敲陈生家的巨大的防盗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连续敲了好几次,喊了两声,云安听见了里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Duang的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灰扑扑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前,看着云安这张漂亮白皙的脸愣了愣神,然后下意识道:“你找谁?”

云安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林世成三人,女人变了脸色,先是尴尬又是喜悦再是感慨,她笑着道:“原来是佩姨和世成叔,好久不见了,快请进。”

从他们的谈话声中云安知道了这个中年女人原来是陈生的儿媳妇,云安有点吃惊。

因为他一直以为陈生就算不是个年轻小伙子也应当是和他父母差不多的年纪,现在看来竟然是和外婆他们一个辈分的,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修墓吗?

“我公公在里屋,你们进去坐,我给你们泡茶。”女人热情的招呼着林佩娥他们,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偷瞄他们一下,又有点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世平叔也来了,现在也在里屋呢。”

林世平也来了?四舅爷爷?他来做什么?

云安傻了眼,他确确实实没想到林世平今天也回村,既然他也要回来为何不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下意识的朝着外婆的方向看去,云安注意到外婆和林世成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惊讶的神色,只是对着女人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反倒是毛仔露出了和云安一样的惊讶神情。

最后一个走进里屋,云安真的看见了林世平坐在一个胡子和头发花白的男人身边。

还真是四舅爷爷,云安有点摸不准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不是说好的三舅爷爷林世成负责修墓一事,云安外婆林佩娥负责监督,四舅爷爷林世平这会儿来找陈生做什么?

糊里糊涂的落了座,女人将茶端了上来,这个里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客厅,里面装了个空调,冷风呼呼往外吹,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的木头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放着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每人的面前都摆放了一杯茶,连云安也不例外。

云安拿着一次性杯子,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一个小小的杯子里放了一点点茶叶和一些白芝麻,或许是看云安年纪小,他的这杯茶里芝麻多茶叶少,原本蜷缩着的茶叶在滚烫的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像花苞绽放般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从进这个房间开始,除了礼貌叫人之外云安便再也没开过口了,他低头看茶喝水,实际上支着耳朵在听陈生和外婆还有三舅爷爷和四舅爷爷的对话。

“你们林家七姊妹还真有意思,当年人死了埋进土里的时候你们不修墓,现在人都死了十几年了,想清楚要修墓了。”陈生的声音嘶哑,不知道是不是烟抽多了,云安小心的偷瞄了他几眼,从他脸上的皱纹来看他年纪应当也不小了,可能和外婆差不多,可是身体瞧着却硬朗得很,说话虽然声音哑但中气很足,话里的嘲讽意味满满,只差没说要修墓早干嘛去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林佩娥喝了口水,这事与她没干系,陈老头的嘲讽也不是对着她来的,下葬修墓本就是儿子的事情,真正该反省的不是她。

林世平低头猛吸了一大口烟,他又抽回了那种旱烟,一个长长的烟杆,白纸包裹着粗粝未曾处理过的烟丝,放进烟杆里,火一点,气味越发浓烈。

都没人说话,便只有林世成开口了,他斟酌了片刻才道:“姆妈她死得太早了,那时候我们手头也都不宽裕,所以就……”

陈老头嗤笑了一声,将林世成的话打断了,“十几年前这十里八乡的谁家都穷,比你们兄弟穷的人家多了去了,家里死了人不都到我家定墓碑修墓?只有你们兄弟几个,棺材放进地里,土一埋就算完事了。知情的是知道他们是在葬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埋什么阿猫阿狗呢。”

“陈老哥,你要这样说话就太难听了。”林世成被说得红了脸,忍不住道。

陈生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窘迫,反倒还嫌不够似的,接着说道:“难道我愿望你们了?你们四兄弟,真正困难的就是老二世威那一家,他没什么本领也没手艺,所以家里没钱。但林世平你当年又承包鱼塘又承包土地,你不穷吧?林世成你选举了村干部吧?村子里每个月给你发的工资也不少,你没钱?林世强就算了,他那时候也就刚成家不久,确实没什么钱。”

“你们两要说没钱,那整个村子里就都是穷人了。”

不得不说,听着陈生这样奚落两位舅爷爷,云安心里简直爽爆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别人不说,就不存在了。

“陈老哥,你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前是我们做得不对,现在我们想为我们的姆妈修墓,所以才来找你。”林世平终于开口了,意思也很明确。

他们找陈生修墓,该付钱付钱,该修墓修墓,至于他们的家事没有陈生插嘴的余地。

陈生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上,他穿得灰扑扑的,其实并不是衣服的颜色是灰色,而是衣服上沾染了许多像颜料似的灰,洗不干净了似的,所以才显得灰扑扑的,云安还注意到他的指甲里几乎都是石板的灰屑。

林世平拿出打火机给陈生点燃了烟。

“你以为我想说这些?”陈生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是因为你们姆妈来找过我。”

“她跟我说,以后等她死了她的儿子们肯定会上门来找我做墓碑,修墓,让我多费心把墓修好一点,墓碑也要用最好的石料,我答应她了。”陈生咳嗽了几声,扯着嗓子笑了笑,“没想到啊,我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才等来你们为她修墓做墓碑。”

“你……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林世成睁大了眼睛,气急败坏的看着陈生道。

陈生冷笑一声道:“说?就算我当年说了又怎样?你和你的兄弟们会为她修墓吗?世成老弟啊,你学学你姐和你弟的沉稳劲,他们都没说话呢。”

陈生的这一番话将林世成的所有话都噎了回去。

因为陈生说的没错,当年他们不是没有钱修墓立墓碑,而是觉得太贵了,谁也不肯多出一点点钱,一直拖着拖着拖到了十几年后,他们母亲的坟包前都还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行了,来者是客。”陈生将烟头一掐,没抽完的烟熄灭了,他也没扔,自己收了起来,看着姐弟三人悠悠道:“你们想好了吗?是迁坟修墓一起弄完还是就修墓?”

云安听的瞪大了眼睛,迁坟?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要我说啊,你们兄弟要还是有点良心,就把你们姆妈的坟迁出去,之前你们把她葬在了世成家后面的地里,那是因为你们都还在村子里。”

“现在村子荒废了这么久,无论有能力的还是没能力的人家,都把祖宗和长辈的墓迁出去了,你们还留着她在原地,这算什么。既然你们已经动了修墓的决心,还不如一次到位,迁坟和修墓一起做了,免得以后麻烦。”

或许是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林佩娥只是一个监督者,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林世成和林世平兄弟二人,所以陈生也直接和他们二人说道。

林世成犹豫了,他看了看林佩娥又看了看林世平,正在纠结中时,陈生忽然笑了笑,道:“我看啊你们兄弟两个先决定好,到底是谁主事。决定好了再来告诉我。”

到这会儿云安终于明白了林世平出现在这里的用意,他是来抢位置的。

林世平想做主持修墓的人,那他昨天在外婆家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云安又联想到了夏宛告知他的昨晚林世成夫妻的争吵和今早看见的夫妻二人突然截然相反的态度,心中有了个猜测。

大抵是昨天在外婆家的时候林世平便生出了主持修墓事宜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做这件事,但显然他现在是这个目的。

林世成原本是不愿意主持修墓事宜的,可林世平与他说自己想做这件事后或许改变了林世成的想法,他愿意了。

“我不干涉你们的决定,对我来说无论你谁主持修墓的事情都没差别,你们自己去外面商量,定好了再进来。”林佩娥开口道。

林世成和林世平对视了一眼,兄弟两人在这简单的对视中似乎决定好了某种事情,但又显得火花四溅,最后林世平移开了眼睛,林世成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胜利者的微笑。

“还是我来主持修墓的事情。”林世成道。

下一秒林世平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们只修墓,不迁坟。”

林世成不满的蹙了蹙眉,像是责怪林世平说了他要说的话。

林世平看向林世成,只道:“三哥,你也是这样想的,是吧?”

林世成犹豫了几秒钟,又侧头看了看林佩娥面无表情的脸,迟疑的点了点头,“对,只修墓不迁坟。”

优哉游哉犹如老僧入定的陈生闻言发出了一声嗤笑,“定了就好,只要你们别后悔就行。”

云安下意识的看向了外婆,林佩娥的神情还如方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可是云安却注意到她抓着一次性水杯的手指却是紧了又紧,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已经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后悔。”林世平冷冷道。

陈生鼓了鼓掌道:“好!世平老弟还是威武不减当年,一样的有魄力,既然你们做好了决定,那我就开始准备墓碑了,你们把墓碑上亲属的名字按照排列顺序给我,墓碑我绝对会选最好的,也不会多收你们一分钱,就按照成本价给你们。”

“你们去找杨瞎子把修墓立碑的时辰算一算然后告诉我。”

陈生家的厨房里传来了阵阵香味,是他的儿媳妇,方才云安他们见到的那个中年女人在做饭。

或许是听到了里屋里事情谈妥了,女人从厨房里走进来,身上还穿着围裙,擦了擦手,看着众人热情招呼道:“都中午了,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要不然就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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