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娘一直说什么来着,你要会花钱才会赚钱,给自己夫郎也这么抠,丢死人。”
君麟被叨叨的想笑,沈静安也觉得很有趣,君夫人属于那种典型的爱屋及乌的人设,很喜欢沈静安,看着就是个乖乖的漂亮宝贝,又读书识字,有文化的小夫郎,这在商贾之家可是很稀罕的。
她说完就拉着沈静安往外走,小厮备好了车,她还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他俩不好推辞君夫人一番热情的好意,只能跟着一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走在一起的时候,就小声跟沈静安介绍,“我娘是商贾之家出身,家里世代经商,我爹也是如此,听说两个人年轻的时候还在先皇面前开过赌局,比谁赚的多,拿到天下第一商的称号。”
“没想到后来直接看对眼了,这一门亲结的和和美美,大气华贵,没多久就有了我。”
“生我的时候她遭了老大罪,所以后面再也没怀。”
沈静安点头,“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是在爱意最胜时生下来的,独一无二,怪不得这么宠。”
“你娘亲问过你我的事情吗?家中收留个来历不明的小哥儿,还把儿子的心给偷走了,你娘亲不会不高兴吧?”
君麟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我娘兴奋得不得了。”
“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人很好说话的,而且脑回路比较清奇,你放轻松就好。”
沈静安当然也看出来了,君麟的爹娘十分地洒脱,性格绝对是少见的开明爽朗。
古代思想封建,对哥儿还有女儿家的束缚其实都是很多的,但看君麟的双亲,其实还真是挺潇洒的,像是江湖儿女。
君夫人更是爽利泼辣,最开始简单问过一两句沈静安的背景之后,也就不再多嘴了。
今儿更是亲自带着人去熙悦府享乐,一路又给沈静安添置了不少衣物用品,那阵仗真是巴不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这得了个乖巧又漂亮的儿媳。
君麟牵着沈静安下车的时候还说呢,“我娘她行事一贯张扬,你不喜就莫搭理。”
沈静安小声开口,“怎么会……”
“君夫人很好。”
君麟笑了笑,“你不反感就好,我娘很喜欢在小辈儿身上花钱,以后她可有的人操心了,一看上什么喜欢的,准保都给你送过来。”
沈静安听完也有点头大。
他本身对钱财之物看得不是很重,毕竟前世自己的钱袋子也都是君麟保管的,他本人是属于那种随遇而安的人设,富裕也能过,贫穷也能过,反正只要能活,沈仙师就没什么跨不去的坎儿。
君夫人这娘亲做的,豪横就罢了,她还有点财大气粗的通病,那就是炫耀。
君老爷也是,那夫妻俩一得知自己儿子弄回来了心上人,恨不得把沈静安栓裤腰带上,走哪带哪,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家这么优秀的安哥儿。
沈静安的遭遇,君麟爹娘多少都知道一些,两个中年人还挺热血,说是一定会替沈静安做主。
原本的那个男主,其实在沈静安穿过来之后就没见过,当时推搡之间,那薄情郎一把将原主推倒在地,掐着脖子险些晕厥,沈静安根本看不清人脸就昏死了。
只在原身的记忆中有过印象,他把自己知道的都给君麟说了,派人调查完才发现,那厮卷了沈静安一行三人的细软之后。
现在已经住在城中给尚书府当门客,潜藏许久了。
那薄情书生叫蔡宁,他从小清贫,刻苦用功就是为了求取功名,好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
还没入京的时候,野心就极大,那些盘缠都被他用在频繁交友参加诗会上了,摸清了几家贵府千金的喜好之后,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准备笼络那些小姐的芳心。
但这里可是京城,那些世家贵族培养出来的名门闺秀,怎么可能全都恋爱脑?
当中不乏清醒又有头脑的大小姐,蔡宁的进展其实没那么顺利。
他盘缠花完,当然要想到办法落脚,离会试还有一段时间,总得解决吃住问题。
还好他是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在京城这群赶考的学子当中,其实还是挺引人瞩目的,没过多久就被暗中观察的几家大人看上,然后现在巴巴地去做了门客。
其实他这种学子做门客是不怎么够资格的,但是姬城这个新帝心狠手辣,上位之后就肃清了之前很多老臣的势力。
现在大家都被打散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在姬城眼皮子底下放纵。
只能另作打算,这马上就要会试,朝廷会招进去一批新的臣子,这些后生虽然年轻稚嫩,但前途也都不可限量,提前拉拢,将来也可以为自己所用。
好多人都有这种打算,所以蔡宁也不算最特殊的。
君麟家中不涉文不涉武,但皇帝缺钱了会直接来他家张口,今日姬城刚好换了便装偷偷出宫,专程来拜访了君家。
爹娘不怎么管小辈儿人的交往,见到皇帝简单行过礼之后,就用老一套的口吻聊天,“陛下又缺钱啦?”
姬城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君夫人摆了摆手,“让麟儿给你分点零花钱,你们平辈儿,不用欠人情,不必跟他客气,他不给你,你再来寻婶子。”
新帝哭笑不得,偏偏对君家一点办法没有,大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都在人家两口子手里攥着,不但能让自己国家的市场活起来,还能把手伸到周边的附属小国去,这俩夫妇真是天生的生意奇才,姬城可惹不起。
毕竟他都不知道欠了人家君家多少钱了。
前期争皇位要钱,打仗要钱,赈灾要钱,现在更是欠的数都数不清了,也就亏得君麟同他关系好,有兄弟亲友这个情分在,姬城这个新帝也没有说很难做。
居元白身体不是很好,他这一趟来,还是想问问,君家最近有没有得来什么珍稀药材,想给居元白试试。
眼瞅着帝师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姬城最近心情烦躁的不得了。
他来见君麟没有提前打招呼,人都进院子里了,君麟和沈静安才知道,小世界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匆匆行过礼之后,这才坐下来说话。
“怎么突然出宫了?”
姬城说了来意,君麟也没多问,直接拿了账本过来,“赌坊一个月的收入这些,够吗?”
姬城不懂他们家那些生意经营,但是一看账本上的数目还是不免惊的挑了挑眉,“够了,真能赚。”
君麟也没多说,命人去准备,“点好了就按之前的路径送进宫,你那私库没被人发现吧?”
“帝师亲自设计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和前世的模样无甚差别,几乎是一模一样,其他人都有因为环境不同而有所改变的地方,但是姬城几乎没怎么变化。
依旧是那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年幼丧母,之后和手足同胞残忍厮杀,大了以后杀出重围,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才坐上如今的王位。
帝王身上的血腥气好像都很重,和将军征战沙场的那种感觉不同。
姬城身上,永远萦绕这像诅咒一样的厄运。
沈静安嗓子还没好彻底,只能垂着眼偷偷的打量他,年轻帝王孤傲冷血,身上厚重的玄色,像是沉沉的黑夜吞噬了他。
这样的人,就是平日里简单交往,都会叫人害怕,会本能的远离,姬城身边肯定是没多少愿意温暖他的人,所以看着很孤独。
君麟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出声询问,“怎么了?你还有什么大事吗?”
“你在江湖中朋友多,可有认识的名医?”
君麟一听就明白了,“帝师的身子又差了?”
姬城脸色颓败的点点头,“他生来体质就羸弱,还没出满月就开始喂药,如今到现在这番光景,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君麟你帮帮我。”
他这刚登基称帝,还没把那个位子坐热呢,居元白都没有看他君临天下,国富民安,这江山万里,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太平繁荣之景,一直都是他心心念念向往之事,怎么能没看到就走呢?
这人也是执念深重之人,和上一世的祁骁一样,倔脾气。
君麟和沈静安互相看了看,“坊间有位医术高超的女医师,你不妨请她去宫内看看,如有什么需要的珍奇药材,说与我听,我来想办法。”
姬城还有点半信半疑,“那小姑娘能行吗?”
君麟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让她去看看又无妨,如果可以的话,我和安哥儿想见帝师一面。”
提到沈静安之后,姬城这才把目光放到沈静安身上左右打量了一番,他有自己暗卫,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自然知道君麟和沈静安的一些传闻。
来之前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把君麟的心也俘获了,现在一看,坐在那边的小哥儿文秀清丽,气质出尘。
一双瞳仁剪秋水€€€€
皎如玉树临风前€€€€
端得真是仙人之姿,难以掩盖的绝色。
沈静安天性柔和温暖,他不比君麟,身上的锋锐气很重,让人有望而却步的生畏感,他很容易被亲近,姬城这种冷酷君王,看着他都说不出重话来,“你俩想见他干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和安哥儿要结亲,去见他一面告知这个好消息不可以吗?”
“那么草木皆兵做什么?你这掌控欲这么强,他心情能好就怪了。”
“一直郁结于心,这身体能好也就怪了。”
姬城叫他说的有点恼火,但也不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君麟一点都不惧他,姬城杀不死他也拿他没办法,这么多年只能和解。
做朋友总比做敌人强,年轻帝王又不傻,什么对他有利他选什么。
今天来君麟这里短暂的待过一段时间之后,没多久,范凝雨就被宣进宫中去了,君麟等着沈静安嗓子好起来能说话了,也就带着兔子老婆进宫了一趟。
能相识相守几辈子,这种缘分都挺难得的,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兜兜转转还会再遇见,所以很难能可贵的。
居元白比姬城大七岁多,能当帝师之人,自然也是有过人本领的。
前世其实他们和这位老谋深算的谋士先生见得并不多,交往也不深,但他对姬城的影响太大了,君麟和沈静安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
帝师大人容貌并不出众,他也和前世的差别不大,只是这一世年轻一些,看着很淡漠。
瞳色很浅,但是好像什么都倒映不进去,眼神无光,范凝雨给他看过,说是这些年用的药物太多了,各种药性相生相克,眼睛已经被损坏了,居元白现在的眼睛,应该看不到多少光影了。
他就是凭着一点感觉,听到君麟的声音抬眸顺着人声看过来,微微一笑,“君麟,好久不见。”
“拜见帝师。”
因君家身份地位特殊,这宫中许多人都是见过君麟的,居元白病着有些时候了,确实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旁人见面了。
从他眼中看君麟,定然已经看不清楚人到底什么模样了,只能看个模糊的人影。
他这里许久没有外人过来了,每天来陪他的就是姬城,从最开始的反抗,到现在的麻木,好像已经习惯了。
姬城都不在乎的名声,他一个快死的人,在乎那些做什么呢。
居元白也是哥儿,这身份他藏了几十年,到现在也只有姬城一个人知道,君麟身边有系统,他能捕捉到一些敏感信息,即便没有,也很快就猜出来了。
“帝师最近可好?”
居元白勉力笑了笑,“老样子,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君麟伸手牵过沈静安,“帝师,我有心仪之人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成婚,今日带我家安哥儿来见见你。”
居元白没想到君麟带来的会是这样的喜事,顿时开心了不少,“当真?”
“你是君家独子,这婚事一定是京城最热闹的喜事。”
“何时相得人啊?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君麟说了个沈静安祖籍的南方之地,居元白淡淡点点头,他没去过那地方,自然也无法判断真假,只能最大程度地信任君麟。
他已经看不清沈静安的样子了,见到人上前来,简单的露了个笑,“安哥儿是吧?”
沈静安轻声唤了一声“帝师”,然后俯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