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摔在地面,他刚想抬头爬起反击,后脑勺被樱粉发少年狠狠一脚踩在地上!
“谁准许你抬头的。”两面宿傩从喉间挤出低沉的声音,他嗤笑起,“谈交易?还是谈谈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暂且留你一命吧。”
第77章 领域展开
身上带有妖气、装扮成阴阳师的男人被两面宿傩踩在地上,他咬紧牙关,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强大又残暴。
咒回世界千年前的平安京时代,妖怪阴阳师体系虽然已经走向没落,但还是零星有一些。
他是从山下诞生的本地妖怪,借助自己的力量和部分村民达成庇护交易、帮他们处理部分低级咒灵,日常将自己打扮成一副阴阳师的模样,通过吞噬村子中献祭上来的幼童和少女来修炼。
因为几乎从不外出,他对外界也不算了解,只是占据着这片山下小城地头。听村民上来汇报,有一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其实是不以为意的。
人类非常弱小。假扮成阴阳师的妖怪如此想。
而后,他听到那个村民口中拥有四条手臂的那位怪胎杀人的威名,心下起了几分合作的兴趣。
两人可以一明一暗合作,对方明面上杀人,自己出场假装救人,事后共同享受供奉。由此就可以拓展据地,不局限于山下这一座小城村。
因此,他首先操控着几只老鼠窜到城中,远远围观了下他们那一伙人的情况€€€€四手怪胎、盲人少年、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
他们身上没有佩刀、也没有符咒,看起来并不是武士和阴阳师。妖怪多猜想了几秒那几人会不会是咒术师,但又觉得这种小地方可没这么多咒术师落脚。
就算是咒术师也没关系。妖怪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吞噬盘踞几十年后,他的实力已经高于二级咒术师了。
妖怪将自己修炼的阴阳术-空间转移铭刻在老鼠身上,操纵老鼠窜到自己选中的目标四手怪胎旁侧,而在对方出手的时刻,阴阳术发动、将那家伙转移到自己身边。
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那名四条手臂的怪胎来到他身边。
此刻,他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后脑勺痛感格外清晰,上方的声音恶劣散漫,计划被打成一盘散沙。
“没话说了?那就去死吧。”两面宿傩没什么耐心,见地上那只妖怪沉默下去,便挥起咒刃准备将其一分为二。
“……等等等!!”妖怪感受到袭来的死亡之风,慌张地开始发言,“我还有价值!我还有!!”
两面宿傩将咒刃擦着妖怪的脸颊切在地面,挪了挪自己的脚,示意对方开口继续。
“今年的祭品我还没开始炼化,”打扮成阴阳师的妖怪说,“我可以分给你一半……呃啊!”
咒刃毫不留情地将妖怪的左手小臂切下,两面宿傩手腕翻动,语气随意中夹杂厌烦:“别浪费我的时间。”
妖怪面露震惊,他此刻终于彻底感受到对方的杀意和实力,此刻忍痛战战兢兢说:“全部!我可以把全部的祭品留给你€€€€”
两面宿傩神情不为所动,睥睨而来的猩红眼眸轻蔑无比,尖锐的指甲再度轻轻抬起。
妖怪咬紧牙关,再度吐出后半句:“还有!还有€€€€还有我的几张空间转移符咒。”
“……”两面宿傩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笑起,“哦,有点意思。”
他终于将浮起的咒刃轻轻撤去,妖怪后背汗淋淋一片,见两面宿傩终于短暂地放下屠刀,他脸上挤出笑容:“输入咒力就能使用。距离远近基本上和输入的咒力有关……”
他脸上堆积着笑容,将手伸进侧衣包,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等会自己先用空间转移,接着激活现场的祭台、激发和自己签订契约的村民的束缚,将这家伙围攻杀死……妖怪在脑海中快速计划着。
下一刻,他感到身上骤然一痛!
脸上的堆积假笑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变成愕然,身躯就变成三段齐齐落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满屋。
两面宿傩神情漠然,他踢开挡路的尸块,伸手从那件假冒阴阳师的服饰中抽出几张染血的符纸。
符纸上充斥着咒力和妖气,两面宿傩先抽出一张简单试了试,输入少量咒力,从木屋一侧转移到另一侧,效果和当时他切割开老鼠时忽然浮起的空间传输一样。
两面宿傩将剩下的几张收起,余光瞥见地面上的尸块已经变成妖怪最初的原型。
是一只身形巨大、勉强能够看出是老鼠的东西。黑红鲜血流淌蔓延至那个高出的祭台旁侧,奇怪的纹理浮现而起。
一阵古怪咒力波动震荡,屋中昏迷的少女身上缠绕的束缚绳索仿佛有生命般收紧,仿佛水蛭般开始大口吮吸人体血液!
剩下的幼童在这种环境下隐约清醒过来,嗅到血腥气、注意到周围景象,他们哇哇大哭起来,扭动着身躯想要逃离。
两面宿傩略微挑眉,他毫无出手救人的意思,反而颇有几分兴趣地围观。
被吸干的那些身躯变成干瘪的皮自然飘落,地面上被切成几段的妖怪在纹理中蠕动着,竟然重新胡乱拼凑在一起,复活后的咒力波动较之以往更加澎湃汹涌!
“不错不错,还能让我再杀一次!”两面宿傩扬起肆意的笑容,露出犬齿的尖端。
他抬手想要抛出纵横切割咒刃对击,又在察觉到有人快速接近时改变了主意。
两面宿傩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从喉间挤出笑声:“用你来恶心恶心他们吧€€€€可别太弱了,再加点力!”
他手腕翻转,将幸存的幼童抛向祭台旁侧,咒刃横向切去后、再无呜哇的任何声响。祭台旁侧的奇怪纹理在血液浸润下更加清晰,拼凑复活的妖怪咒力更盛!
而后,两面宿傩抽出之前拿到的一张符咒。
重新复活的妖怪身躯扭曲,他声音尖锐混乱:“别想跑€€€€!!”
“陪他们好好玩啊,给我点时间布置其他地方。”两面宿傩语气随意地笑起。他将那张符咒输入咒力,转瞬消失在原地。
身躯巨大的妖怪猛扑过去,却扑了一个空,他声音尖锐怒吼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躯在冲击波下飞起。
下一秒、木门被砰一声轰开!
外面不知何时再度飘起大雪,洁白雪花浩荡飘扬,伴随冬风席卷进屋中。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那里,白发被风高高扬起。
御€€从外面便感知到屋内的情况,此刻轰开木门后,更是直观地看到屋内的惨像。断裂的躯体、干瘪的人皮,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六眼依然第一时间锁定了其中一具尸体€€€€是自己要找的、那户人家的小孩。
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幼童仅剩下半边,没人能想到几天前,小孩还在怀中捧着些糕点,兴高采烈又略带羞涩地到木屋那边,给在这边临时歇脚的漂亮大哥哥送点心。
“……”御€€周边的气势汹涌而起,他扯下自己脸上的黑金布条。
扭曲复活的老鼠妖怪尖锐嘶吼着抬头,与那双冰冷彻骨的蓝眸对视。
€€€€
不久前。
在刚才两面宿傩消失没多久,两人便改了顺着残秽追踪的计划。
御€€猜测,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他们上山,说不准这道咒力残秽也是自己铺设的罢了。
江莱对此表示认同。
六眼拥有无与伦比的视域,这几天时间,御€€早已记下两面宿傩的咒力,此刻他顺利观测感知到对方所在的方位。
“在西北角。”御€€定下目标,“话说那边现在咒力波动有点大的……发生了什么?”
江莱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感知到空气中波动的另一股奇特力量€€€€随风拂过、举止轻柔,像是在矜持地打招呼。陌生,又带着莫名的天然亲切。
……这附近有另一个[存在]?江莱隐约猜到。和两面宿傩那种疑团遍布的不确定情况不一样,这股正在打招呼的力量是完整的、确定的。
“位置不算远,我先去。”白发少年御€€现在还没完全摸索出瞬移,但短距离高速行动绝对没问题。
此刻,他换个手拿导盲杖。在后山不需要装盲人的时候,这东西稍微有点碍事。
“我帮你拿吧。”江莱伸手接过,他说,“你先去,我稍后过去。”
在这个咒力全盛时期的平安京,六眼虽然没法说是无敌的配置,但能力也无与伦比,解决掉这个地方的妖怪完全不是问题,不需要自己打配合。
因此,江莱打定主意,先绕路一下,顺着这股打招呼的奇特力量,去看看出现在这附近的[存在]。
“好。”御€€没有多言,他将手中的导盲杖丢给江莱,接着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追着定位而去。
雪花纷纷扬扬、重新飘起,轻缓地落在发梢与肩头。江莱半敛眼眸,他随本心感知着,向另一侧迈去。
€€€€
两面宿傩手中的那张空间转移咒符,在使用过一次后便失去效力、褪色成原本的黄皮纸。
他随手将那张用废的扔掉,将剩余的两三张插在腰间束带上。
此刻,两面宿傩正站在山下城村的中央。这里是最繁盛的地方,此刻黄昏入夜,归家的人穿梭走动。
周围是或好奇、或惊恐、或厌恶的民众,他们远远围观着突然出现的这道四手身影,叽叽喳喳凑在一起。
人群的视线如同针芒般射过来,冗杂着各种情绪。
两面宿傩懒得去分析周围人的想法,他猩红眼眸略微扫过,嗓音低沉着缓缓道:“视线一如既往,很让人不爽啊。”
之前跟着江莱和御€€在这里游走的时候,碍于江莱的空间术式,他没法攻击周围围观他的人群。
两面宿傩厌烦那些视线,此刻,他特意回来此处,正是怀抱着巨大的恶意而来的。
前不久才觉醒的能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怎么用过。而眼前这些家伙是最合适的实验者了。
两面宿傩两条手臂自然下垂,另两只手合在一起。他摆出一个有些特别的手势,目视前方,扯起唇角露出嗜血的笑意:
“领域展开€€€€”
第78章 [存在]与宿傩&兄弟
雪花飘扬,江莱独自行走在林间从未被探索过的地皮上,落脚时印下浅浅的雪地脚印,而那些脚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填满覆平,一切都无与伦比地安静。
他顺着那道奇特力量的指引,拨开几丛缠绕的干枯藤蔓,穿过一道潮湿岩洞后,到达一湾半结冰的湖。
湖边有一颗盘踞的古树,依靠在树边的,是一道身穿藕粉色漂亮和服的人影。
黑长直发瀑布般垂下,前额留着齐刘海,垂在两侧耳边的头发齐整地留到下巴的位置€€€€是典型的姬发式。日本平安时代的女性贵族间最为流行的发型。
那道身影手中持着一根钓鱼竿,正在半结冰的湖边垂钓。
感受到有人接近,那人遥遥望着走进的江莱,展颜一笑:“来这边。”
江莱注视着眼前那道身影€€€€对方的发型和服饰都是女士类型,但声音听起来又带点润朗如玉的温柔青年音,总体展露出的性别非常模糊,雌雄莫辩。
不过,按理说[存在]这种设定本就没有性别。所展露出的也不过是游走于人间的性别罢了。
“若不是[源]提起,我还真不知道有其他[存在]路过这边。”那道身影双眼皮桃花眼弯起,“我是[降生],你好啊。”
江莱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两个名词,一个是[源],一个是[降生]。但面前明明只有一道身影?
在他脑海中疑问冒出的时刻,恰巧,面前的藕粉色身影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是[源]在和你打招呼,”€€转向背后的古树,示意道,“这位是[源]。”
江莱视线流转到那株古老的树木。棕褐色树皮上的斑驳像是老者布满皱纹的脸,每一道细小的痕迹都是大自然的工笔。
它的模样就像千千万万棵树木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凝视之时会感到一种无言的沉稳力量。
有道无法准确言明是何种语言、但却能够听懂的年老嗓音传入脑海:『你好,[时空]。』
[时空]?江莱心中略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