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欣的枪声是她无言的催促和警示。
几人不敢多加耽误,赶紧下€€楼。长廊里他们遇到了两只爬上来的丧尸,方樾直接开枪费了两颗子弹便干掉了。拜热心教学的刘知所赐,他的枪法比先前准了不少。
丧尸倒下€€去的那€€一刻,方樾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目前解决丧尸的方式是就是射击它们的大脑,就连他这种普通人拿着枪基本都能做到,何况人数众多的军部呢?丧尸却迟迟未被消灭,反而像是“野火烧不尽”了一般。
军部和救援中心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道高地的政.府真的像某些€€野生€€分析家说的那€€样€€€€草包、色厉内荏、不堪一击?
他们飞奔下€€了楼,帅欣正拎着枪垂手而立在车边。不远处的地上零星躺着几只丧尸,都是被爆了头的,血液溅射在地上,像是鲜红的玫瑰落了一地的花瓣。
Kevin正想说两句话,忽见帅欣重新抬起€€了枪管,正对着他们几个。
Kevin疑惑地朝后面看看,以为身后有€€什么丧尸。前几次也是这样,帅欣总是抬起€€枪崩掉几个突然出现的丧尸。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他们身后什么也没有€€。
“就站在那€€里别动,不许过来。”
几人听见帅欣用冷冰冰的声音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警惕的光芒,像是藏着锐利的冰刺。
-
十区的另一条路上,刘知正带着妻女前往之前救援小队给的避难中心的地址。
可可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偌大的工业园区和宽敞的道路,不禁睁大了眼睛。
丧尸的恐怖固然给她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但还有€€父亲母亲保护着自己。他们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为她打造了一个暂时€€的伊甸园,让她依然还保有€€孩童的天真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妈妈,我€€们吃的东西都是这个食品厂造出来的么?”
“食品厂是对原材料食物的再加工,像是面包、方便面、压缩饼干这些€€就是。”女人耐心地用这几天他们吃的食物举例,“但面包和方便面的原材料面粉是由小麦做出来的哦,小麦并不是在这些€€工厂里长出来的。小麦有€€自己的生€€产基地。”
“在几区呢?”
女人有€€些€€记不清楚了,转而问刘知。
刘知:“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区就有€€三个,等前面到了我€€喊你€€来看。但大型农业生€€产基地都在八区,十区的规模不算太大。”
避难中心的地址就在一处农产品生€€产基地的地下€€,大概是那€€里食物储备多的原因。
但八区是专门的农业生€€产区,那€€里有€€高地最大的两个生€€产基地,相较于十区来说,位置也更偏高地中心一些€€,交通便捷,显然更适合作为避难中心。
为什么政府不将避难中心放在那€€里呢?
路上的车辆很少,零零星星碰到三两只游荡的丧尸,刘知一面思忖着,一面将枪伸出窗外干掉那€€些€€丧尸。
“爸爸好€€厉害,我€€以后也要考进军部。”可可忍不住赞叹道。
面对孩子的夸奖,刘知迟疑了。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在军部并不是开枪越厉害就可以哦。”
“那€€还要怎样呢?”可可天真地问。
“等你€€再长大一点爸爸就告诉你€€。”刘知笑了笑,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车开出了四环道路驶入三环时€€,路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报废的车辆,车辆周围有€€大量血迹,一些€€残破腐败的尸体随意散落着。
刘知放慢车速,观察着一切,渐渐心生€€疑虑。
几辆货车连环撞在了一起€€,前车车尾和后车车头被撞得像烂纸盒子,车上的货物却不见了,只留下€€捆系货物用的黑色绑带。
路上随处可见被烧焦的、只剩下€€金属框架的烂车壳,勉强能辨认出它原本高大的形状,应该是越野车,车壳上落了些€€非常密集的子弹印。
车拐上一条向右的分岔路,刘知猝不及防地踩下€€了刹车€€€€不远处的路中间€€横亘着四五辆越野车,形成了一道车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典型的军用越野车车型,跟他正驾驶着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那€€些€€车的车身上都用颜料涂抹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爸爸,鸽子!”可可指着那€€些€€图案道。
那€€图案是用白色油漆绘画的,在黑色的车身上格外显眼。外形一眼看出是一只鸟,身形流畅,脑袋跟身子相比有€€些€€小,短圆的脖子,上下€€颌包被形成尖长的喙,脖子上有€€一圈凸出的翎毛,双翅呈现张开的样子。
看上去确实像鸽子。
鸽子象征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刘知猜测这里应该离避难中心不远了。将这些€€鸽子画在车身上大概是为了提醒避难中心的人们守卫珍贵的和平,不要在意种族和出身,团结起€€来共同面对爆发的丧尸危机……
他正想着,忽见几名军官下€€了车。他们身形高大,面阔眉高,暗红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睛,和他妻子一样都不是亚洲人种。
他们穿着和他差不多的制服,持着枪,其中一位肩袖上有€€一杠两星,是位年轻的中尉。
刘知降下€€车窗主动打招呼:“你€€们好€€,请问避难中心往哪里走?”
几位军官持枪走了过来,打量着他的车,又看了看刘知的衣着,皱起€€眉道:“你€€是哪个队的人?”
“应急救援队第五支队,后来遇到丧尸跟同事们走散了。”刘知如实解释道。
“原来跟的是哪位中将?”
“赵新中将。”说着,他递上自己的军官证。
几人听到后愣了一下€€,接着看了看他的证,然后对视一眼。
那€€名中尉淡淡道:“请您下€€车先跟我€€们做个登记。”
刘知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正欲下€€车,却在开门的一瞬间€€被两只手从车里狠狠地拽了出来,膝盖后窝被人踢了一脚,毫无防备地跪在了地上。
随即一杆冰冷的枪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那€€位中尉抱臂而立,声音冷漠道:“带回基地。”
随即另外两名军官走向了副驾驶,欲把他的妻子和女儿€€也带走。可可见状,吓得在车子里大声尖叫起€€来,在后座蜷缩成了一团。
刘知心口砰砰直跳,大脑飞速运转。
避难中心不等于基地,鸽子不象征和平,路上被烧掉的越野车,落在车身上的密集的子弹壳……
被擒住胳膊的刘知乍然暴起€€,用力撞向一名军官的腰,挣脱了禁锢,接着一个侧身横踢向另一名军官的下€€身,顺势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他狠狠锁住了对方的脖子,枪抵上那€€人的太阳穴。
“都别动。”刘知咬着后槽牙威胁道。
情势虽然迅速转换,但对方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名中尉,他只有€€一个人……
中尉似乎没意识到一个胖子居然反应这么快,惊讶地挑了下€€眉,不紧不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枪。
刘知的视线却越过他,望向了越野车里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妻子瞬间€€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内容,以最快地从副驾驶爬到了驾驶座,在两位军官攻破被锁上的车门之前,她重新启动了越野车,狠狠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轰鸣,军官不得不闪避开。
一个急转弯后,越野车摆脱了禁锢,朝着来时€€的方向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枪响从身后传来。
女人看向后视镜,景象却被眼眶里的泪水弄模糊了。
她抬手匆匆抹掉了眼泪,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孩子,“可可,别怕,有€€妈妈呢。”
说完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
几乎是同时€€,枪声在另一个地方响起€€。
池小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颗子弹正打在他脚边,激起€€了一阵雾似的尘土。
对面的帅欣正用冰冷的目光紧锁着他。
方樾将池小闲护到身后,抬起€€了枪对准了帅欣,“你€€什么意思?”
帅欣拎起€€脚边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扬了扬,随即丢在地上,“这是什么?”
方樾沉默了几秒。
那€€是他专门记录池小闲生€€理数据和每日状态的笔记本,里面全部都是一张张表格,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天都不落下€€。路上使€€用电脑不方便,加上电脑在碰撞中容易损坏,所以他选择了原始的记录方式。
大部分时€€候他观察到了什么就会随手记录,随时€€翻看也非常方便。
他万万没想到,帅欣会在他们上楼之际去车里翻找他们的东西。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非常警惕。
她会帮助别人,但这并不与她不信任别人相冲突。
从用无人机传递信息开始,她就盯上了池小闲。
方樾所在的屋子距离她的窗户直线距离有€€五百多米,平日里都紧紧拉着窗帘,就算是传递讯息的时€€候也只是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即便如此,她还是看清楚了银发银瞳的池小闲,她的视力有€€5.2,眼力非常好€€。
在在路上再次碰到这伙人后,这个家伙就变成了黑色的头发,还长时€€间€€地戴着墨镜,说是因为自己近视手术出了问题€€€€那€€么当€€时€€在屋子里时€€为什么不戴?
加上之前方樾车莫名其妙半路停了下€€来,似乎也是为了他。他实在是太过可疑。
看完笔记本后,她几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个被记录的实验对象无疑就是池小闲,他是位感染者,甚至有€€定期食用鲜血的习惯,但不知为何保持着正常人的神志。
她母亲还在车上,所以她得消灭这一不安定因素。万一方樾打算带着池小闲混入避难中心,那€€池小闲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不能让他威胁到母亲。
“他不会伤害别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方樾冷冷道,“你€€这样是不是滥杀无辜?”
“他是感染者。”帅欣重复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感染者。”方樾的声音毫无情绪波澜,“可能下€€一个是我€€,也可能下€€一个是你€€。”
“如果我€€自己感染,我€€会喂自己一颗子弹。”帅欣毫不犹豫道,“这不用你€€费心。”
“那€€如果是你€€的母亲呢?”
方樾的大脑飞快运转,他在想办法拖延时€€间€€。如果没算错的话,他的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已经€€在刚才的走廊上用掉了。
这样的他战胜武力值强悍的帅欣的可能性有€€多大?
恐怕很小,几乎为零。
所以在这之前必须想办法稳住帅欣,不能让她冲动之下€€直接射击池小闲。
方樾的问题问出后,帅欣明显愣了一下€€,她并没有€€做过这种假设。
“自杀固然是有€€勇气的行€€为,因为人拥有€€处置自己生€€命的权利。”方樾顿了下€€,“但如果是你€€的亲人呢?你€€有€€勇气下€€手吗?”
“他对我€€来说和亲人也没什么两样,希望你€€理解。”方樾用沉沉如水的目光看向她。
帅欣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不能去避难中心。”
方樾猜到了她的想法,点点头道:“他来十区只是找人,并没有€€打算去避难中心。”
气氛似乎有€€所缓和,帅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