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以上 第49章

他急切又没有章法地索要万贺呈的吻,于是牙齿跟舌头碰撞着,他缠着人湿热的舌尖,几次差点儿把人咬着,黏黏糊糊又喘着气说:“别找别人了,以后都跟我用吧,其实跟我的话不用也可以的……”

套也就是万贺呈昨天才买的,毕竟不管两人最终决定戴不戴套,万贺呈自己也得备着让裴小拾有得选择。

万贺呈真怕把人咬着,捏住他下颌不让他凑上来亲,可是看这人两只眼睛蓄着泪好像真是把刚才那句玩笑话听进去了,就心软让他勾住了自己脖子亲。

唇舌纠缠在一起,身下动作不好太大,不然就要碰着牙齿。

万贺呈掌心朝上托起裴小拾的腰,捞起他身子贴近自己固定住,身下还是冲撞的动作,但至少缓冲了上半身的磕碰。

身子跟身子联结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心脏的一部分也会长到一起去,所以困了也想做,病了也想做。

原来这是裴小拾的逻辑。

两人都射过一次万贺呈就把套摘了,要裴小拾睡觉,看这人体力透支得厉害,就出去客厅倒了杯水进来想让他喝了水再睡,再回到床边看见裴小拾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壁灯下被子没盖住的肩头布满星星点点的吻痕,不知是不是错觉,万贺呈觉得这人脸上血色又恢复了一些。

半夜裴小拾无意识蜷成一团,脸冲着万贺呈,像是想把自己缩成一小粒好让万贺呈随身携带,万贺呈还没睡,伸手把他搂住了,听见他喃喃自语,是在叫自己老公。

万贺呈现在还是会觉得叫老公“矫情”,但其实不只是这件事“矫情”,连带着谈恋爱这个举动也“矫情”,毕竟如果没遇上裴小拾,他大概率连感情都不会碰。

跟他身边的其他人都很不一样,裴小拾理性思维差,对数学、物理、计算机几乎一无所知,但是在这些之外,裴小拾几乎给予了他全部关于生活的感受,如果说他对生活有难得的一点爱,那也是因为裴小拾,是裴小拾让他看到人不能只是活着。

也许谈恋爱整件事在万贺呈的人生里就是“矫情”的存在,但因为对方是裴小拾,从决定跟裴小拾在一起后的每一天直到现在,这么多年,在一起也好,分手了也罢,万贺呈从来没有后悔爱过这个人。

第66章

第二天天没亮,大概不到五点钟,裴小拾的生物钟就让他自然醒了,但其实昨晚睡得不算早,睡前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此刻他只是睁着眼躺在床上,身体醒了意识还模糊着。

昨晚被折成各种姿势的四肢今早终于察觉出酸疼,手软脚软翻个身都不容易。

夏天天亮得早,微弱的太阳光从没完全拉紧的两片窗帘的缝隙中穿进,落在裴小拾枕边,他扭头就能看见万贺呈闭眼睡在他身边。

万贺呈是我的。裴小拾在心里小声默念,万贺呈是我的了。

一骨碌爬起来,撑着下巴趴在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

如果万贺呈这时醒来,就会看到离自己脸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有个人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地把目光落在他脸上,像在欣赏一块好看又美味的蛋糕,爱不释手,还想伸出舌尖偷偷舔一口。

实际上,等万贺呈睁开眼醒来的时候,裴小拾已经偷摸着在他嘴巴上亲了七八口了。

这时候是早上五点半,裴小拾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正当他以最轻的力度在万贺呈嘴唇上吻下第十口时,万贺呈醒了,眼睛睁开把裴小拾吓了一跳,让他就这么僵着身子杵在原地,维持着一副趴着支撑起上半身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其实万贺呈在他亲第二下的时候就醒了,但裴小拾动作轻,所以没妨碍万贺呈很快重新进入睡眠。

万贺呈眯起眼看他一眼,又转头伸手去拿手机,看到时间还早,就把这人重新按回床面,要他继续睡。

回头万贺呈也注意到那光线,于是拿胳膊挡住了眼,刚起床声音还带着些哑:“想亲等睡醒了亲,才睡几个小时,就这么有活力了?”

其实万贺呈平时觉不多,有时也会在这个点起床晨跑,但他觉得裴小拾需要补觉。

裴小拾被逮个正着,倒也不害臊,呆住只是因为没想到会把万贺呈“亲醒”。

于是他侧过身,脸冲着万贺呈,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万贺呈没睁眼,抬手拍拍他后脑勺,然后那手就没收回来,往下捏住他肩,把人往自己身边带。

裴小拾眼睛发亮,顺势整个人挤进万贺呈怀里,胳膊横在人腰上把人抱得紧紧。

昨晚做完以后裴小拾太累就直接光溜溜睡了,但早上醒来发现身上有了衣服,就知道是万贺呈帮他穿的。

裴小拾抱住万贺呈,脸贴在人颈侧,又忍不住亲一口人脖子,美滋滋说:“你还帮我穿衣服呢……”

万贺呈睁开眼,问:“以前没帮你穿过?”

裴小拾赶忙说:“穿过穿过,所以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好!”

毕竟还在一起的时候裴小拾不是没有做完太累了就直接睡的时候。

万贺呈说:“商量件事儿行吗?”

听了这句,裴小拾一下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沉默的短短五秒钟时间里反省了自己好几次,想到万贺呈昨晚说的“太喜欢”和“改改”,猜想万贺呈可能又要说这事,于是开口就是一句“我知道,我会改的”。

“我真的会改的。”裴小拾很着急地说,“刚才不该偷亲你,也不该说你是‘天下第一好’,这样‘太喜欢了’,会让你有压力。”

其实万贺呈不是要说这事,但还是先跟他把这事理清:“我有压力?你觉得我让你改是因为这个。”

他人再有存在感的情绪,只要万贺呈不在意,那些心意就影响不到他分毫,说来薄情,他从小到大从不会为拒绝他人的示好而有一丝的愧疚,不想做的事会被他很快从人生计划里剔除干净,连“存在”也没有,自然谈不上“负担”和“压力”,反过来说,如果他在意什么,一定是出于自愿。

裴小拾很慢地眨了两下眼,好像是脑子又转不动了,或许是心理作用,吃药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思维是有迟缓了些。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耷拉着眼皮,很小声地说:“我知道的,我是因为太喜欢你,才让自己生病了的……你是为了我好。”

万贺呈觉得自己真是把所有耐心都给裴小拾了,还真能陪他在这儿说情话,低头看他,拇指指腹蹭过他的眼皮:“又这委屈的模样给谁看?我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裴小拾急急摇头,离人太近,说话时热气扑在人脖子上,意识到万贺呈可能会热,就自觉地把脑袋移开一些,赶紧下一个话题,“那你刚才想说的是啥?”

万贺呈一条胳膊枕着脑袋,圈住裴小拾肩膀的那只手抬起来在人后脑勺搓了搓,说:“刚才要说的是,以后睡醒了没事干就下楼去跑两圈,总不至于志气只大到看我睡觉。”

可是裴小拾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不可以吗?就像有些人追求功成名就,有些人只想过平淡的日子,有的期盼儿孙绕膝,还有的宁愿丢下一切自由自在,理想与理想迥然不同,可是好像大家都没错,裴小拾想,看你睡觉这件事真的会让我感到幸福,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

万贺呈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或许是真被他给打败了,于是捏住他脸颊一块软肉在指腹间搓搓:“不过这是你的自由,你随意,我继续睡了。”

万贺呈感受得到,几月未见,裴小拾不仅气色好了,身上和脸上也稍微长回了点儿肉,不再是之前过分瘦的模样。

昨晚在床上,裴小拾小声问他自己还有没有再硌到他,他说不硌,就看见裴小拾脸上露出那种很开心很满足的表情€€€€眯着眼,眉毛弯着,眼角堆着的全是真真切切的笑意,这样的神情对于现在的裴小拾是很罕见也很珍贵的。

见万贺呈胳膊垂下去没动静了,意识到万贺呈真的说睡就睡,裴小拾哪里还敢再“看”,赶紧夹紧尾巴在人身边蜷起来跟着睡回笼觉了。

第一关过了,第二关过不了,起床后万贺呈问他要信。

信裴小拾几个月前就写好了,买了最好看的信纸和信封,写了好几封,也撕了好几封,删删改改,反复誊抄,最后终于有一封特别满意的,只差贴邮票了。

见不到万贺呈的时候,什么话都想说,又不能说不敢说,于是学着电影里那样写在信纸上,可一旦能见到万贺呈的面了,这封信又完全被他忘后脑勺去了,直到现在万贺呈提起,裴小拾这才想起自己这趟来的最初“目的”就只是“送信”。

裴小拾站在卧室工作台旁,把包包掏空了也拿不出一封信,脸憋得通红:“我忘带了,但是我真写了……”

万贺呈在浴室对镜刮着胡茬,在镜子里看他在浴室门口原地打转半天不敢进来,安慰他:“知道了,下次带。”

昨晚万贺呈没问,但早上看裴小拾把书包掏空了也没拿出类似“纸”或“信封”的东西,就知道这人大概是把来这趟的“目的”忘了。

谁也没要求裴小拾给出个来深圳的理由,万贺呈当时无所谓裴小拾是不是要带信过来,现在更不会去跟他计较这个,但压力都是裴小拾自己给自己的。

“我真是忘带了,不是故意要说下次再带。”裴小拾一急就思维混乱,“我下次一定记得带!”

从浴室出来,万贺呈看裴小拾坐在床沿脸色发白状态明显不对,就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跟他对视,提醒他:“别钻牛角尖,也别把自己绕进去,如果写信的最终目的不是见我,信就没有写的必要,既然已经见到了,有话就可以当面说,不要再纠结信的事。”

好在有万贺呈这几句话把裴小拾带出来,否则裴小拾又要关注错重点,再陷进“自己怎么这么笨”“自己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的怪圈里去。

万贺呈没说自己明年会在申城开公司、以后也可以换他去找裴小拾,他不喜欢提前给人期待,决定等公司开起来再说。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应该国庆期间能完结……

第67章

早上有家政阿姨来打扫房子准备早餐,裴小拾洗漱完跟着万贺呈坐在客厅餐桌吃早餐时,看着在一旁忙碌的阿姨,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

穿睡衣不打紧,关键是睡衣领口宽松,能让人把他颈部和锁骨上昨晚的痕迹看得一清二楚。

裴小拾放下啃了一半的奶香玉米,凑到一旁万贺呈耳边,红着脸小声问他自己要不要先进房换身衣服。

其实是没必要的,早上裴小拾从万贺呈房间出来,万贺呈房间垃圾桶又有套,这些阿姨应该都已经看见了。

成年人有性生活很正常,而阿姨在深圳干了这么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简简单单一个同性恋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裴小拾最后没去换衣服,阿姨做的鲜肉锅贴他很爱吃,一口气吃了六七个,阿姨过来收餐盘时他还嘴巴甜甜夸阿姨厨艺好。

万贺呈不在旁边,阿姨私下跟裴小拾讲小话:“是小万说你爱吃锅贴,一大早就给我发短信让我准备的。”

阿姨又说:“你是他男朋友吧?阿姨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么多年没往家里带过一个女人,偶尔有人来也都是固定几个男的一起来的,是公司里的同事还是合伙人阿姨不懂,但肯定不是你这种情况。”

啥情况不用阿姨细说,任谁看一眼裴小拾脖子再看一眼卧室凌乱的床面和那垃圾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没等裴小拾回话,阿姨摆摆手继续干活去了:“不说啦,趁出太阳,阿姨要抓紧帮你们把床单拆下来洗一下。”

虽然万贺呈周末不加班,但周六的时间经常是被排满的,今天也不例外€€€€下午有一笔跟合作商的生意要谈,中午就不在家吃了,晚上也还有个商务酒会。这些他没提前跟裴小拾说,但裴小拾知道后表示理解,因为忙碌一向是万贺呈生活的常态,裴小拾很愿意像从前那样乖乖等万贺呈回家。

临出门,万贺呈对着浴室镜子打领带,打一半停下来,回身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裴小拾,松开按着领带的手:“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两只手松开了,挂在脖子上的领带两端就垂了下来,裴小拾很有眼力见地上前一步,帮他把散开的领带重新翻折缠绕,然后打结系紧,手上忙活着,嘴巴也没闲着:“没关系,你忙你的,不要管我,我在家跟阿姨联络一下感情,要是阿姨忙,我就下楼自己在附近逛逛。哦对了,我不是在这里租了房嘛,趁今天有时间过去看一眼,省得房东老问。唔……还有就是,药我早上吃过了,最近医生也说我状态好,总之不要你再担心了。”

万贺呈低头看他,问:“明天什么时间回去?明天我有空。”

虽然之前跟万贺呈说过自己周日就回申城,但其实一直到今天回去的机票裴小拾也还没买,但他不贪心,也怕过分索取让万贺呈厌烦了他,于是赶紧说:“明天早上就走了,一大早的航班。”

“几点?”万贺呈又问。

“反、反正就是很早,我到时候自己去机场,太早了你不要送我。”

抬头看见万贺呈正垂眸凝视他,眯起眼,一双黑黢黢的眼半阖着,目光敏锐好像能穿透看透他,但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轻轻一句:“好,不送。”

这样才对,这样才好,这样才是万贺呈。

最好是像太阳一样俯视一切,让人不敢直视最好。

因为至少太阳是不会消失不见的,就算再遥远也会一直在那儿,衡量万物裁决万物。

裴小拾垂着的两条胳膊无意识揪住自己衣角,语无伦次道:“反正你不要送,虽然两个城市离得远,来回要坐飞机……但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稳定在一个地方了,那我就可以时不时来找你,只要你不嫌我烦……”

万贺呈说:“我也可以去找你。”

裴小拾立刻摇头,眼睛无措地眨着:“我、我来找你就行了,你只要在一个我找得到的地方,别……别又让我找不到你……”

万贺呈抬手帮裴小拾拨掉垂在他眼皮上的几缕碎发,好让他眼前多一些光亮,问他:“之前你问过我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说不要定义、顺其自然,你觉得我们现在自然了吗?”

裴小拾紧抿双唇回答不上,点点头又摇摇头。

万贺呈接着问:“你说要追我,又让我不要太快被你追到,但是分手后一直到今天,我跟你上了那么多次床,你觉得我是被你追到了,还是没被你追到?”

这时候裴小拾终于诚实,艰难开口:“我不知道……”

万贺呈说:“你自己想清楚,你是把‘万贺呈’当成活生生的人,还是只是想象中的前任,我不在的时候你说想我,我现在人在你面前,你却在躲我。”

“我没躲,我不躲……”突然裴小拾很害怕似的,伸手想抱万贺呈,最后只敢拉住人一条胳膊,张了张口好一阵出不了声,只把人抓得更紧,像怕一下没抓住,眼前这人又要跑了,好半天终于说得出话,“对不起我刚才说谎了,我机票还没买,想早点走是怕待久了你嫌我烦,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持久一点,所以想要给你多一点的新鲜感……我知道你说过让我有话就说,但是我怕我说的话你不想听,又怕说错了打扰到你……”

万贺呈不回话了,抽回手,擦着裴小拾的肩往卧室门口走,是要出门的意思。

裴小拾却抢在他前面,反手把卧室门关了,整个背紧紧贴在门上,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跟他对峙,尽管声音还带着点颤:“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躲你了,要天天来烦你。”

万贺呈“哦”了一声,按住挡在面前这人的肩,很轻易就把他带离背后的门,另一手转开了门把手。

情侣吵架,阿姨很自觉把自己关在外面阳台晾衣服。

客厅里,裴小拾一直追着万贺呈到门口,最后真的生气了似的,跳到万贺呈背上抱住他脖子不放,金豆豆一颗颗掉着,嘴上还特别凶:“话说清楚了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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