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煊并没有提前告知苏明冉,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生日这天清晨,苏明冉窝在杨凌煊的怀里睡得朦胧。
杨凌煊本想着早起布置整个家,轻手轻脚地挣脱苏明冉的怀抱,见怀里的人醒过来,捏着对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吵醒你了?”
苏明冉半睁着眼又蹭进杨凌煊怀里,非常不给面子地“嗯”了句,扒着杨凌煊不放手。
苏明冉的身体恢复得越好,越爱睡懒觉。
而杨凌煊的生物钟一直很健康。
从前他七点钟准时起床去外跑步,回来冲澡吃早餐,看晨报,再去公司,现在跟着苏明冉一起被打破。
杨凌煊是有些看不惯苏明冉睡懒觉,他始终认为早睡早起对苏明冉身体恢复大有帮助,奈何苏明冉不愿意起来。
每次杨凌煊拉着苏明冉起床,苏明冉眼睛也不睁开,整个人懒洋洋的,就往杨凌煊的怀里钻,就是不肯起。
后来杨凌煊放任苏明冉睡觉,自己遵循生物钟早起,又被苏明冉缠着起不来。
为此杨凌煊有过一阵子头疼,纠结没多久,几天后跟着苏明冉一起睡觉。
但今天他得早起布置生日会。
杨凌煊是清楚苏明冉不喜欢人多,只邀请了自己的父母,整个生日会还需要布置,所以除去父母外还有一些策划团队。
苏明冉说着听不清的话,头依旧枕在杨凌煊的胳膊上,杨凌煊等了会儿,等到苏明冉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挪动。
他披上外套去梳洗,时管家守在门外等待着。
出来时,时间刚好在早上八点钟,杨凌煊去了餐厅就餐。
时管家汇报今天一天的安排,“您的母亲夏太太在下午四点多过来,您父亲杨先生是今天六点的飞机,大概七点钟到这儿。”
杨青山外出调研去了,因为杨凌煊的邀请特地飞过来。
杨凌煊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低头尝了口今天的汤,味道浓稠,想着苏明冉应该会喜欢。
时管家站在原地没有走,杨凌煊看他那模样似乎还有话说。
“还有什么事?”
时管家恭敬地道:“您房间里苏先生的东西是否要拿出来?床是否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杨凌煊疑惑地问:“为什么?”
时管家提醒他,“夏太太每次来喜欢转一圈,看看环境是否舒适。”
因为杨凌煊忙碌的关系,夏文秀总觉得杨凌煊不懂生活,生怕杨凌煊住得不舒服。
所以每次夏文秀来,都要逛一圈,再帮着杨凌煊调节一下周边的环境,特别是杨凌煊睡觉的房间。
以前还好,可眼下不太妥。
至于为什么不妥,杨凌煊没有听出时管家话里头的意思。
“然后?”
时管家再次暗示,“您和苏先生是睡在一起的,是吗?”
“嗯。”杨凌煊放下汤勺,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翻了一页,“有什么问题?”
时管家无奈了,他这个小主人确实不太明白感情上的问题,谁家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另外一个男人成天睡在一块儿的?
时管家看了眼时钟,一会儿安排布置生日会的策划团队就要来了,这时候不说,等到策划团队过来,杨凌煊有的忙,更没有工夫听他说话。
“您母亲应该不想看到您和一男人睡在一块儿,今天的日子特别,最好还是别让夏太太知道。”
“为什么?”杨凌煊不明白,苏明冉不是普通的男人,是他的阿冉。
他和阿冉睡在一张床上,他母亲为什么会有意见?
时管家见说不通,只好道:“您忙您的,至于这件事,我来安排。”
他准备等苏明冉醒来,命人把苏明冉的东西搬出去,等到生日结束再搬回来。
杨凌煊没有回话,专心看报纸。
苏明冉睡到临近中午十一点,醒来时被杨凌煊带去外头,回来后一直在后院和小黄玩闹,睡在了后院的躺椅上。
他醒来后先是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杨凌煊的身影有些心慌。
慌乱无措地喊人,苏明冉抱着毯子,在后院转了一圈,急匆匆往前面客厅里头走去。
刚拉开门,礼花“砰”地一声,把苏明冉吓得摔倒在地。
人群之中的杨凌煊见状,推开周边的佣人,把苏明冉拥在怀里。
苏明冉没能缓过神,看不见杨凌煊的慌乱以及被惊吓的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头部有片刻缺氧的不适感。
紧接着,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忘记许久的回忆。
记忆里,他身处一座豪宅,所有人拥簇着最中间的那个人,那人面带笑容,周围是他的父母,围绕着他唱着生日歌。
而自己躲在角落里偷窥着,羡慕着。
主治医生告诉过他,他的身体恢复良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记忆会有所恢复。
现在他的确想起了零星一点回忆,他的过去好像没有过过生日。
杨凌煊哄着失神中的苏明冉,眼神锐利地扫向佣人。
佣人抖了抖,明白杨凌煊的意思,她把他们准备的礼花全都收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默默地站在角落中。
杨青山往苏明冉的方向看了过去,礼花拉开的声响的确太大,惊吓着人,正常。
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这叫什么事儿!
抬步走过去,他要好好说说杨凌煊,被夏文秀给拦了下来。
“你过去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两男的抱这么久,这像什么话……”
夏文秀护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受到惊吓了,煊煊安慰明冉怎么了?我受到惊吓你不安慰?”
这话严重了,杨青山忙说好话圆场,“老婆说得对!让他们抱吧,我们去餐厅上坐着等着。”
夏文秀白了杨青山一眼,大步往前走。
苏明冉彻底缓过神是五分钟后的事,他额头上背上全是细汗,仿佛刚从某个梦魇之中苏醒过来。
杨凌煊一直抱着苏明冉,轻声安抚:“对不起,别怕,我一直在。”
苏明冉动了动身子,一双眼雾蒙蒙地看向杨凌煊,又望了眼周围的布置,语气里有些惊喜地道:“宣宣,你这是在帮我过生日?”
杨凌煊捏着苏明冉的鼻子,“嗯,生日快乐,阿冉。”
惊惧的情绪渐渐消散,杨凌煊带着不好意思的苏明冉和他的父母打招呼。
苏明冉显得很拘谨,这是他清醒后,第一次见杨凌煊的父母。
杨青山坐在主位上朝着苏明冉点头。
他这人身处高位久了,习惯了小一辈的人对他礼貌问好,会不自觉端着一些架子。
他妻子可没那么多事儿。
夏文秀走了过去,看了眼杨凌煊,在杨凌煊的示意下握住苏明冉的手,“明冉,生日快乐!”
她很喜欢苏明冉,也很心疼这个孩子,听她儿子说了苏明冉整个的遭遇后,总想着苏明冉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
“孩子,来,吹生日蜡烛。”
夏文秀把苏明冉带到餐厅正中央,桌子上放着一块蛋糕,上面插着一根数字为“1”的生日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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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意思。”夏文秀道,“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咱们明冉从现在开始重获新生。”
苏明冉盯着那块蛋糕,脑子里浮现起曾经的属于他的回忆。
过去自己藏在角落里凝望着向往着放在大桌子上的大蛋糕,和眼前他被人包围着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重叠。
或许所有的阴霾都将离他远去,现在他只珍惜当下。
苏明冉伸着手,在桌子下偷偷牵起杨凌煊的手,吹灭了蜡烛。
过往已成云烟。
……
这天晚上,杨凌煊的别墅外站着一个人,他提着文件袋往里头张望,是祁星河。
祁星河在杨凌煊的地盘外等了许久,他多番打听,甚至花了些钱,才得知杨凌煊的住宅。
在上层圈里,属杨家地位最高,他听其他人提起过,杨家想正式踏入娱乐圈,这是个很好的属于他的机会。
如果能够得到杨凌煊的重用,那么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祁星河往旁边转了转,遥望着里头的灯光,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唱着生日歌。
眼前的这栋房子造价高,又处于本市最好的地段,没有九位数根本拿不下,就算曾经盛极一时的苏家也不曾拥有过这样的豪宅。
据说这栋住宅只是杨凌煊旗下其中一所,祁星河有些羡慕,更加羡慕今天过生日的人。
他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恐怕没有人帮他过了。
苏陌成天闭门不出,碰见他也不理睬,苏敏敏和苏家决裂,严倩根本没钱,苏任华还要他照顾。
祁星河晦气地“呸”了声,他站在风口处,吹得他脸颊惨白,很是落魄。
到了后半夜,忽而下起大雨,祁星河还不肯离开,他想用诚心打动杨凌煊。
他就这么淋了一夜的雨,杨家的大门始终紧闭。
等到天亮时,时管家提着昨天吃剩了的蛋糕和饭菜,拿去喂周边的流浪猫狗。
见日头差不多了,差人把门口那只赖皮狗扫了出去。
那天后,祁星河接连发烧了好几天,他的生日是在病中度过的,没有蛋糕,也没有祝福,直到生日的日期过完,祁星河才好。
像是一种诅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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