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煊帮着苏明冉穿好睡衣再吹干头发。
吹头发时,苏明冉的头跟着杨凌煊的手晃荡着,干脆抱着杨凌煊的腰不撒手。
吹风机一停下,苏明冉自动地爬进被子里,闷着头睡觉。
那样子和之前生病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杨凌煊掀开点被子,把苏明冉的头露出来,以防闷进被子里难受。
他凝视着苏明冉的脸颊很久,转头去了浴室冲了凉水澡。
午夜一点,杨凌煊没有睡,坐在书房里。
这间书房已经成了苏明冉的,他的书房还在装修,苏明冉不在,他挪来用。
书房里,杨凌煊一身冷冽,他点了根烟抽着。
自苏明冉生病后,烟一类他没有再碰过,今天心情烦闷,忍不住点了一根。
书房内烟雾缭绕,高升敲着书房的门,听见里头的应声,推门走进。
“人放了?”
高升点头,“他刚开始不肯离开,亲眼看见您抱着苏先生进了房间才走。”
杨凌煊吐着烟,抖了抖烟头,“有说什么?”
高升打量了眼杨凌煊,才道:“说您卑鄙无耻,趁人之危。”
杨凌煊忽而笑了,笑得高升寒毛根根竖起。
“卑鄙?”
“您知道,他那种人说的话,满嘴胡言乱语,不作数。”
手里的烟很快被杨凌煊抽完,他又从烟盒里拿着新的一根继续点着,完全不在意被人说卑鄙,“他没见识过,真正的卑鄙。”
高升低垂着头不敢看杨凌煊。
虽说他不清楚杨凌煊之前的手段有多么恶劣卑鄙,但也听闻过,能在最快速度坐稳杨家最高权威的人,不是善茬。
“您下一步要怎么做?”高升询问着。
书房里烟味愈来愈浓重,杨凌煊的脸藏在烟雾中,始终没有说话。
他像是在犹豫。
高升道:“顾家现在已是一盘散沙,轻轻一碰就碎,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安排,不需要劳烦您的秘书团。”
他跟在杨凌煊身边有些日子,这点事,他还是能办成。
杨凌煊的食指敲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
高升倒是清楚杨凌煊在纠结什么,他们调查苏明冉的过往时,有一项内容对于杨凌煊而言很扎眼,甚至杨凌煊当场动怒。
调查里明确标注着苏明冉喜欢顾沛,这也是杨凌煊为什么没有动顾沛的原因。
“顾沛对苏先生说过,他喜欢祁星河,或许苏先生早已对顾沛死心了。”
食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加快,杨凌煊收手又点了一根烟抽着,“阿冉昨天看见了他,是什么反应。”
高升道:“时管家说苏先生没有特别的反应,以为顾沛是找您或者是给祁星河讨说法的。”
“需要让他们停止见面吗?”
书房内陷入了死寂,高升只能听见他自个儿的呼吸声。
“你说他还喜欢顾家那小子吗?”
高升不知如何回答,他跟了杨凌煊这么久,从没有觉得如此棘手过,回答杨凌煊的每一个疑问都得小心再小心。
“照目前的情况,苏先生对顾沛没有什么特别的。”
杨凌煊掐灭烟头,他起身推开窗户通风。
外头又下起了雨,雨声冲缓了书房内的死静。
“这事先放着。”
“好的,杨总。”
“祁星河那头呢?”
他们与董商合作必定时常接触祁星河。
杨凌煊望了眼外边的雨景,脸一半明一半暗。
“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苏明冉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他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漱。
神清气爽地吃了顿早午饭,又练了两个小时的琴,去书房写教授布置的作业。
最近教授生辰快要到了,苏明冉想了许久送教授什么好。
教授为人勤俭,家里头又不缺钱,难道要他每门功课得A+才能讨教授欢心?
可教授的A+太难拿到了,几乎没可能。
苏明冉愁苦着,推开书房的门,一走进就觉得味儿不对,有股淡淡的烟味。
时管家端着水果,见苏明冉站在房门不动,奇怪地道:“苏先生,怎么了?”
苏明冉往书房细细闻了一圈,确定了这屋子里有人抽烟,“时管家,昨天晚上有客人来吗?”
“高升和先生谈事借用了这间房间,怎么了,是佣人没有打扫到位?”
苏明冉摇头,高升是不可能在杨凌煊面前抽烟,那么烟只能是杨凌煊自个儿抽的。
他还不知道宣宣竟然会抽烟。
“时管家,你说一般什么情况下,一个不常抽烟的人会点一根烟抽。”
这倒是为难时管家了,时管家自己本身不抽烟,身旁的人倒是有些。
他思考一瞬,道:“或许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难以解决的事?”苏明冉嘀咕着。
……
这天晚上,杨凌煊去参加应酬,高升把他送到某个私人酒馆里。
酒馆里灯红酒绿很热闹,杨凌煊喝得有些多,找了一处安静的房间闭目养神。
他紧闭着眼,整个头嗡嗡作响,仿佛耳朵里藏着一台音响,拼命播放着烦人厌的歌。
不知靠在这儿多久,杨凌煊再次睁开眼时,面前一阵恍惚,他看见一个头顶着帽子,身形和苏明冉很像的人,走进他。
杨凌煊微微坐直身,他喝得有些多还以为苏明冉来找他了,等待着对方的靠近。
那人距离他一米处时,杨凌煊发现了不对劲。
面前这个人,不是苏明冉。
杨凌煊果断起身避开。
那人没料到杨凌煊的下一步动作,摔在了地板上。
头上的帽子被迫掉下,杨凌煊拧着眉往前迈了一步,想看对方是谁。
那人面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脂粉味道浓重熏人,特别是鼻子这块。
即便再厚的粉也掩盖不住鼻梁不正常的肿胀。
“祁星河?”杨凌煊叫着对方的名字,“你来做什么。”
祁星河的鼻梁被顾沛捏坏了,他火急火燎去医院做手术,医生却告诉他想要恢复到从前,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改善。
那医生的手艺算是不错,但祁星河鼻梁两侧的疤痕太明显,中庭的面部调节得也不自然。
他躲在家里想等着鼻子恢复后再去找董商,可董商已经把他拉黑了。
为了生存,为了寻找新的靠山,祁星河只能涂着厚重的粉,掩盖他面部缺陷另寻新的靠山。
他看中了杨凌煊,打听到杨凌煊会出现在这儿附近,故意扮成苏明冉的模样,混入其中。
“杨总,我知道你好这口,所以我来了,那苏明冉有什么好的,哪里有我这么温柔体贴。”
祁星河不管不顾地靠近杨凌煊,他今天故意穿得稍微性感一些,就为了得到杨凌煊的青眼。
杨凌煊觉得祁星河蠢不可及,就算祁星河用原先那张脸引诱他,他就能上钩?他算什么东西。
既然祁星河自己要送上门,那他就成全他。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祁星河脸上挂着谄媚地笑,“杨总我当然知道,这是私人酒馆,你或许喜欢刺激的,我就在这€€€€”
“这是酒馆,却也不是酒馆。”
祁星河的话被打断,他只当这是杨凌煊的情趣。
“我刚回国时也参加过某个私人酒馆,他们不许外人进出,酒馆的面积却很大,一直纳闷他们到底如何营业。”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开一次私人酒馆的利润比我两个月公司营收还要高。你知道为什么?”
杨凌煊的脸全隐在暗中,他身后是玻璃窗,窗外偶尔飞驰过一两辆车。
不知怎么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祁星河却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祁星河不自觉屏住呼吸。
“国外有个机构专门订购一些特别的娃娃,喜欢把漂亮脸蛋的人装进瓶子里,只有眼珠子能动。一场酒宴过后是拍卖会,商人看中哪个娃娃,便拍下哪个娃娃,最后运回家中。”
外头的忽而灯灭了一盏,杨凌煊的上半身完全藏在暗处,只留下一双笔挺的腿。
他说话时声线低沉又轻缓,仿佛在诉说一则鬼故事,“当然也有个别人喜欢混入酒宴其中,想得到商人的青睐。但他们不知道,商人最喜欢来路不明的娃娃,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
祁星河后脊背冒着冷汗,鼻息不正常地轻喘,“杨总,没必要这么吓我,我可不惊吓。”
杨凌煊竖起手指“嘘”了声,朝着祁星河勾着唇角,“你听,脚步声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你说我把你卖给他们,能得多少钱?”
走廊外确有脚步声,“哒、哒、哒”地迈进。
祁星河的面部开始冒油,他在判断杨凌煊所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