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到底拦不住办公室内突然闯进来的人,苏明冉的办公桌被挪到外头,里头的东西也都被丢了出去,地上散得到处都是纸。
祁星河走到苏明冉身边,陪着他一同看向办公室内的场景,笑着道:“你觉得这种场面是不是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
苏明冉在想其他事,没有理会祁星河。
祁星河更加得意,他道:“你还记得你被苏任华丢出苏家大门时候的模样?和今天一样,你所有的东西全都被丢在大门口,像条狗一样,捡着地下的东西。”
苏明冉想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只知道怎么帮助艺人提升自己,对公司层面的关系网知之甚少,索性就不想了。
他扫了眼小人得志的祁星河,道:“我也记得你的脸是被狗咬伤的,我家里还养了一只狗,今天带过来了,就在附近,你想不想看?”
祁星河身子一僵,慌忙地环顾四周。
他被毁容后对狗格外敏感,只要附近有狗,他都忍不住打寒战。
“你吓唬我的吧?你别乱来,这里有我的人!”
“你可以试试。”苏明冉瞥着他。
苏明冉起身招呼着高升不要再理会这些人,自己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着祁星河,“要喝茶吗,我叫人泡给你?”
从始至终,苏明冉都很淡定,淡定到祁星河想撕碎苏明冉这张淡然的脸。
今天祁星河来就是想看苏明冉出丑,他反复试探甘文龙对这次苏家公司收购的态度。
甘文龙也清楚苏家的这个公司和杨凌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态度十分积极。
正因为如此,祁星河才想看苏明冉落魄的模样。
但可惜,苏明冉从始至终很淡定,甚至反过来压他一头,好似出事的不是苏明冉,而是他祁星河。
祁星河不禁用力拧着拳,他告诫自己不要焦躁。
这次是千载难逢能够击垮苏明冉的机会,苏明冉不就仗着杨凌煊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现在甘文龙正在对付杨凌煊,没了杨凌煊,苏明冉又能嚣张到哪里去?
祁星河的内心汹涌着,面上平静如水。
他接受了苏明冉的邀请,坐在茶桌旁。
苏明冉烧开水沏茶,不紧不慢地烫着杯具,再把泡好的茶放在祁星河面前。
“忘了。”祁星河把茶杯放在另外一边。
祁星河有些莫名,他抬起头看着苏明冉。
“我忘了,你在人前是不敢摘口罩的。”苏明冉嘴唇溢出一点笑,很快收拢,脸上的表情是可怜,“所以你在外,到底是怎么吃饭的,还是不吃?真可怜。”
结结实实戳中了祁星河心里头的软肋,他最恨别人拿他的脸说事。
面前的祁星河和原先比,稍稍多了一点沉稳,就算心头再气,也不会再对人大呼小叫。
但面对旧敌还是耐不住性子,脸色难看呼吸急促。
“苏明冉,你别太得意,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
祁星河盯着苏明冉,那眼神锋利,像是恨不得把苏明冉脸上的肉刮下来,吞进肚子里,“这公司你最近费了不少心力吧,马上就要变成我的了。还有你的杨凌煊,你还等着他帮你吗,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别指望他能够帮你。”
祁星河见苏明冉的办公室被清空了不少,戴眼镜的男人指挥这人,往里头放一张新的桌子,准备重新布置。
“苏明冉,从明天开始,你的这间办公室,这家公司,就要变成我的了。”
当天下午,苏明冉的办公室已然成为了祁星河的。
高升看不下去,想着带苏明冉出去。
可苏明冉并没有就此离开,依旧坐在外头的开放式办公室,平常地办公着。
“苏先生,那种小人我们不在乎,也没有时间,就算这家公司您接手不了,我们还可以换一家扶持。”高升建议着。
早在杨凌煊那头出了状况时,苏明冉就想过这个问题。
但苏家毕竟有苏慈在,苏慈也是苏家的人,苏明冉处理苏家的事务比起其他公司来说更加得心应手,况且哪家公司愿意一开始就让他坐上经理的位置。
自己开创一家公司太费周折,他只给自己半年的时间,所以苏家是最好的选择。
“安心坐在这里吧,距离事情定性还有几天,说不定有转机,我们做好自己的事。”苏明冉敲着键盘对高升道。
高升小声嘀咕着,“还能有什么转机?除非天降一笔横财,能够解了现在的困境。”
苏慈卖公司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亏损太多,又因为上面的阻碍,以至于没有更多的钱费周折打点。
如果有钱,再费点时间打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高升想到这点,又想向杨凌煊请示拨点钱下来,这不是什么难事。
转念一思考,光有钱也不行,还得有一定的人脉,现在苏慈被堵住就是因为认识的人脉关系网太少,而杨凌煊现在受困,动用杨凌煊的关系怕是阻碍更多,苏明冉又太年轻不太会处理这方面的问题,得需要另外一个人帮忙才行。
有钱又要有一定的处理经验,这样的人不好找。
思索来思索去,高升想得头都要大了,瞧见苏明冉依旧淡定地写着策划案,周围闹哄的声音根本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高升对苏明冉有些刮目相看了。
“也不知道杨总怎么样了。”高升琢磨着。
另外一头的杨氏还是风平浪静。
杨氏公司上下人员基本没有变,在公司项目都被迫停止时,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还在招聘新员工。
杨凌煊除了日常泡在公司,外出应酬增多外,没有其他改变,淡定的仿佛面对眼前的危机,都不存在。
这把外头想看杨凌煊笑话的人,给气坏了。
杨凌煊越是如此,甘文龙那头的人越是着急气愤。
甘文龙在他的办公室内发了一通火,文件全都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办公室内的人,有七八个,全都不敢吱声。
许久后,属下的人才道:“甘局,您别气了,气坏了自个儿可不好,我看那杨凌煊八成是做给其他人看的,私底下指不定气得跳脚。”
“就是说。您实在不信,可以约杨凌煊一起吃一顿饭,反正他现在还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您都有参与。”
在左侧沙发上坐着的副局方云霆倒是反对,“现在不好请杨凌煊出来,之前杨凌煊邀请过甘局吃饭,想打探虚实,甘局拒绝了,现在邀请,颇有种落井下石的意思。”
“杨凌煊还未倒,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比较好。”
其实他们做了这么多,杨凌煊不可能不清楚里面的猫腻,甘文龙也清楚,现在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甘文龙倒是不怕捅破,现在的杨凌煊就如大厦即将倒塌,只差时间而已,他只是不想杨凌煊现在还这么淡然自若,他想看见杨凌煊痛哭流涕,在他面前求饶的模样。
这间办公室内,地位最低的祁星河虚笑着,终于找到他插嘴的份儿:“以我的拙见,我倒是认为现在可以提前庆功了,杨凌煊现在是垂死挣扎,这多项目被迫停工,这停工一天的钱就得好几百万,他又能够熬到多久?”
甘文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抽烟,还是一脸不快。
祁星河瞧着甘文龙的脸色,清楚甘文龙这是想喝酒了,道:“哎呀,甘总办事你们还能不放心?那杨凌煊就是快要倒了!”
“甘总您也别郁闷了,我一会儿去他们公司转转,打听打听,然后晚上我们接着在金色时代喝酒?我最近听说他们家新到了一批不错的酒,他们已经备好了,就等着您去尝尝。”
甘文龙因着上面的规矩,平常吃穿用度都节俭,只是偶尔拿出来炫耀一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
祁星河是知道甘文龙好这口,得其所好。
方云霆皱着眉,“可是现在是关键时期,不好再出去花天酒地,我们得收着点。”
方云霆说着话是为了大伙儿考虑,上面刚下达了公文,告诫领导干部勤俭,确实不好出去胡乱消费。
甘文龙瞥了方云霆一眼,那一眼是明显的不满。
祁星河立即明白其中意思,道:“副局,这你就不懂了,成大事的人早就意料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提前庆祝也没什么,再者说了,现在都把方向对准杨凌煊,等着他出错,又有谁会看我们?”
“您呀难怪是副局,我们甘局,也难怪是正局,这思想差了许多。”
甘文龙继续抽着烟,显然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
而方云霆扫了祁星河一眼,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甘云龙去了金色时代喝酒,他喝到一半想去厕所,去厕所的途中意外碰见了杨凌煊。
甘云龙是在隔壁包厢喝酒,和杨凌煊的包厢就只隔了一个过道。
他恍恍惚惚起身去外头上厕所,刚巧碰上了杨凌煊那边的包厢门打开,就这么瞧见了一脸颓废模样喝着酒的杨凌煊。
回了包厢后,甘文龙把这事说给了其他人听,笑得乐不可支。
“果然我们小祁说得不错,那杨凌煊现在在对门包厢里买醉喝酒,你们是没瞧见杨凌煊那副模样,像是要哭了,哈哈,太痛快了!”
杨凌煊一直在人前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甘云龙还不是甘局的时候,第一次见杨凌煊就觉得对方器宇不凡,做什么都是神态自若,不把谁放在眼里。
甘云龙当上了局长,权利逐渐增长,已经是人人畏惧的甘局后,杨凌煊依旧是这副姿态,明明他在上杨凌煊在下,却好像他永远被杨凌煊压了一头。
甘云龙心中一直不畅快,现在彻底瞧见了杨凌煊那股颓废劲儿,倒是十分畅快。
自然的,酒喝得就更多了。
这一晚上,甘文龙喝得酩酊大醉,连自己的副局什么时候去了对门,又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清楚。
其他人也都喝了很多。
甘文龙在包厢里发着酒疯,说了几句不怎么好听的话,最后被祁星河送回了家。
甘文龙被送回家的时候,杨凌煊刚从包厢里出来,他点着烟盯着那两人的身影,见那两人开车走了,才离开。
他转头坐进了自己车里,驾驶室上平常来接送的小吴不在了,换成了高升。
杨凌煊看了眼前头的人,靠在车椅子上,闭着眼揉着额头,“你怎么来了?阿冉呢?”
他这一阵忙碌得很,又编制了一块大网等着甘文龙往里头跳,现在终于有成效了。
正说着,另外一边的车门被打开,苏明冉坐了进来,他搓着手,道:“宣宣,你找我?”
熟悉的声音一经响起,杨凌煊的眼眸睁得很快,他按着额头的手还举着,仓皇地看着苏明冉。
苏明冉把他的手放下,自己压着身子凑过去,帮着杨凌煊按着额头,“又喝酒了。”
往杨凌煊身上细细闻着,“还抽烟了。”
苏明冉今天下班早,苏家公司那副样子了,他也没什么可做了,催促着高升去接杨凌煊。
好在杨凌煊还没走,他们来得及时,只是不清楚杨凌煊为什么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
想着好好数落杨凌煊,转眼间他的整个身子都被杨凌煊抱住,吻随之落了下来。
两个人很久没这么温存过了,车内的气氛也逐渐升高。
前头的高升打开车内的音乐,两耳不闻身后事,一心专心开着车。
车外开始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地砸着车窗,车窗结满了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