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太快,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眉头都拧了起来。
男人看着他,温柔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裴言心头咯噔一下。
不对,他不能说的太直白。
沈霆冕自小都是天之骄子,要是他现在直接说不想把人介绍给朋友,一定会严重伤害到男人的傲气。
有什么办法能让男人不生气呢?
裴言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睫:“我想把你再多藏一会儿。”
沈霆冕:“哦?”
他黑眸含笑,“那你准备把我藏到什么时候?”
这个房子隔音极好,除非按门铃,不然里外都是完全听不到对面的声音的。
即便这样,裴言还是紧张得后背冒汗:“再多藏一会会!”
男人长久地直视着他,那双黑眸仿佛看透了一切,裴言越发承受不了这样的注视,他晃了晃沈霆冕的手,“求你了。”
那黑眸颤了一下。
裴言用力抿了抿唇,很小声地又多加了一声“哥哥”。
他轻飘飘软绵绵的调子,含羞带怯的表情,对于沈霆冕来说,“杀伤力”极其大。
沈霆冕身体僵滞了片刻,然后薄唇勾起:“好,那就再藏一会。”
一瞬间,裴言浅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欣喜,他松开男人的手,拍胸脯保证:“我会很快送他走的!很快很快!”
沈霆冕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抬腿进了主卧旁边的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裴言一个人了,他四周看了一眼,确定这个房子看起来并没有太多沈霆冕生活的痕迹,这才往门口方向走去。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里全是汗。
还微微发着抖。
一开门,夏淼嚷嚷的声音立刻响起:“我靠言言你这他-妈也太慢了,要不是我刚和你打过电话,我特么以为你出门去了!”
裴言张口,正要说什么,抬眼便对上了某个熟悉的包子脸。
包子脸抬手将手里的大包东西往裴言怀里一怼:“爸非要给你买的。”
裴言:“……”
裴言:“你怎么也来了?”
裴时寓不满道:“哥,你住的地方夏淼哥能来,我不能来?”
裴言皱起眉:“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出去旅游了么,怎么回来了?”
一说起旅游,裴时寓的包子脸瞬间鼓了起来:“旅游有什么好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裴言给他们两人递上更换的鞋子,三人一起进了房子。
裴时寓有多期待与父亲的旅游,裴言是知道的。
按照之前的计划,裴时寓应该还有两天的行程才会回家,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提前回来了?
裴言跟在裴时寓后面:“你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
裴时寓:“我和爸爸那么好,怎么可能吵架?”
裴言:“那你怎么会提前回来?”
“都怪沈樾,他€€€€”裴时寓回头,对上裴充满了好奇的双眼,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中断了话头,“反正我不想旅游了。”
裴言拧起眉。
又是沈樾。
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和那个沈樾不对盘?
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裴言很清楚自家弟弟的脾气性格,他虽然有点急性子,偶尔做事也有些莽撞,但总体来说,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
从小到大,也基本没和谁发生过冲突。
沈樾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一提到这个名字,就露出这样不高兴的表情来?
裴言思索的时候,裴时寓在细细打量这个房子。
他知道这里是梁教授帮裴言找的,以前也听说过这个小区的房子有多么牛逼。
但真的进来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房子到底有多好。
€€€€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会舍得将这样的房子随便借给朋友的朋友呢?
这怕得是救命恩人才行吧!
裴时寓回头看向门口。
鞋柜靠墙那一侧,摆着两双皮鞋,还有两双运动鞋。
皮鞋和运动鞋都是两双并不奇怪,但是€€€€
他总觉得那两双鞋子大小是不一样的。
裴时寓转了个圈,走到厨房前。
水池很干净,一旁的沥水架上,放着一双盘子和一对碗,更重要的,还摆着两个勺子。
为什么这个家的东西,都是两个两个的?
他哥不是一个人住吗?
“要喝水?”裴言走过来,将水杯放到直热式加热器前,“温水还是凉水?”
“温水。”
“好。”
“夏淼估计要一会,想看电视吗?”
“哦。”
裴时寓双手握着水杯,跟在裴言身后到了沙发前。
同那些成双的东西一样,沙发上也有两个抱枕,一起挨着,每个看上去都有被靠过的痕迹。
他看着裴言一手拿起遥控器,另一手很自然地抓着抱枕放到了沙发另一侧的角落里,然后坐下靠着。
裴时寓低头看了眼自己跟前的抱枕。
明明刚才,两个抱枕是挨着的!挨着的!
结果他一过来,他哥就把其中一个拿走了,现在两个抱枕之间的距离,中间起码能坐下两个人!
什么意思?
弟弟不能挨着他坐是不是?
那之前干嘛要把两个抱枕放在一起?
-
山城集团内。
康望山来回在办公室里兜了十多个圈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终于受不了了,敲了敲桌板:“我知道你很烦,但是你如果再这么转下去,我头疼!”
康望山停了下来。
他满脸躁意:“他沈霆冕怎么说辞退人就辞退了?凭什么啊!”
自从早上那辞退员工的文书下来后,他一刻不停地来了公司,看看这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康望山:“傅总,那里面有跟了我好几年的老部下,而且,他这两年也一直为您办事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这么忍心看他被开除了?您也知道的,咱们北城这边,山城不要的员工,其他公司也会诸多嫌弃他们。他们将来想要在山城找一个差不多的工作,可就很难了!”
傅海:“望山啊,这件事并非我不帮你,你也知道的,沈霆冕新官上任,自然是放几把火的。只能说,你这件事做的太不理智了。那个裴言算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小职员罢了,你何必因为之前吃的一点小亏,就憋着气和他较劲呢?”
康望山也很后悔。
论坛的事情确实是他有意让人去做的,这么多年了,山城一直没整治过论坛,他也很放心。
谁知沈霆冕一回来,就盯着这件事不肯放,他真的是倒了血霉!
康望山问:“那老沈总什么意思?”
傅海:“杀鸡儆猴呗,到底是亲儿子,他肯定会偏心一一点的。”
说完,傅海唇畔露出一抹冷笑。
傅海是沈慎年培养了好几年的得力助手,山城上下都传,傅海是下一任的总裁。
谁料常年在海外,一直没有要回国意图的沈霆冕,就这么突然回来了。
康望山拧起眉头:“那您怎么办啊?这些年沈慎年一直放权给您,他该不会儿子一回来,就后悔要收回权利了?”
傅海勾起唇:“沈霆冕毕业后走得干脆,这些年我多番部署,他早已失去了最好的接手公司的机会了。”
傅海抬起手指,点了点桌面:“倒是你,要沉住气一点,记住,现在吃点亏,以后有你享受的时候。”
听到上司这么说,康望山也跟着笑了起来:“行,我都听您的。”
-
裴言四周张望着。
虽说这个房子里没什么男人留下的痕迹,但他还是担心被弟弟看出什么端倪来。
与夏淼这种马大哈不同,裴时寓心细很多。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他看夏淼一直在反复更换三脚架的角度,便问他:“淼淼你拍的怎么样了?”
夏淼摸着下巴:“我总觉得这个太阳的高度不大行,怎么拍都有点过曝,啊早知道我就带点泡沫板来了!”
裴言:“那不然,你们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吧,等下回来再看看光线怎么样?”
夏淼琢磨了一下:“也行。”
他向来是那种极其爱护设备的人,哪怕只是走开一会儿,也将设备小心地全部装起来,放到一侧的角落里,谨防被太阳找到。
三人走出小区,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距离这边最近的大型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