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衍前一天晚上还抱着雪球睡觉,第二天起来,找遍了整个傅宅都没有找到猫,家里佣人都说雪球自己跑了,傅致衍不相信,他不死心地又找了好几天,在院子和家附近都找过,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还是家里的管家心疼看不下去,告诉他雪球是被苏知韵送人了。
傅致衍原本和傅泽语的关系就没有多亲厚,这件事之后,对他只剩厌恶,和苏知韵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过了段时间,他和朋友去猫咖玩,衣服上粘了一身猫毛,一回家就往傅泽语的房间跑,少见地和他聊了好一会儿,故意把粘满猫毛的毛衣留在他房间。
反正傅泽语虽然猫毛过敏,但最多只是身上起一些小疹子,又死不了。
当天晚上傅泽语就进了医院。
后来傅致衍也想过养新的猫,始终没有心仪的,直到苏知韵把十七岁的江宜清领进傅宅,他几乎一瞬间想到了雪球。
乖顺,又漂亮得过分。
十七岁的江宜清瞳仁清亮,眼睫很长,皮肤光洁瓷白,却很瘦,蓝白的校服外衣套在身上空荡荡的。
他眼尾有一颗泪痣,平添一丝若有似无的媚态。二转狗si
自从傅泽语去世以后,傅致衍第一次见他妈妈这么高兴过,苏知韵照着傅泽语的喜好给江宜清买了很多东西,就好像把所有对傅泽语的爱都寄托到了江宜清身上。
傅致衍站在二楼的走道里,冷眼看着苏知韵异常贴心地和江宜清说在楼上专门为他收拾出来了一间画室,问他还缺什么,现在就让人去买。
傅泽语虽然小时候贫苦,但毕竟被找回后生活富足,是钱堆里养出来的少爷,养尊处优中带着骄纵,江宜清则完全不同,他长大后头一回到傅宅,动作中处处都透露出一份不自在和小心翼翼,只会接受苏知韵的安排,而不会提要求。
苏知韵牵着江宜清的手,殷殷切切地对傅致衍说:“小衍,快叫哥哥呀,他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如果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小清了,小清去哪儿你就跟着他去哪儿,和他离远一点都不肯。”
“小衍。”江宜清很轻地叫了他一声,傅致衍的关注点却落在他上下轻触的唇上,他看见江宜清从破旧的书包里拿出一个陶土人偶,江宜清声音里带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讨好,“我、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是我自己做的,可能做得不太好,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傅致衍瞥了一眼那个人偶,其实做得很精致,每个关节处都可以动,人偶脸上的神情也捏得栩栩如生。
苏知韵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傅致衍想,傅泽语是他哥,所以苏知韵偏爱傅泽语,但江宜清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凭什么鸠占鹊巢拥有和他等同的一切,苏知韵的关心爱护这么过剩,为什么不能分一点给自己。
他一把打开了江宜清的手,对他的示好报以反感,看着江宜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我哥。”
江宜清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怔怔地看着那个掉在地上破裂开来的人偶,似乎想去捡,最终还是像被定住了一般僵在原地。
苏知韵的神情和江宜清如出一辙,傅致衍莫名感到快意,他抱胸半靠在栏杆上,不无嘲讽地说:“傅泽语死了,你带个冒牌货回来干什么?”
“小衍,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不对?”傅致衍漠然地说:“他不就是傅泽语的替代品。”
苏知韵原本情绪就不稳定,闻言又开始哭,傅致衍没再管他们,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江宜清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傅致衍在自己房间里能听到他洗澡时浴室花洒的声音,但傅致衍发现江宜清的存在感很低,或者说,江宜清从住进来那天起就在他面前刻意降低了存在感。
他会躲着他。
江宜清的作息很规律,即使是双休日也是十点睡六点起,睡觉前会喝一杯牛奶,除了吃饭不得不下来,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三楼画室。
傅致衍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猫咪应该很听话粘人,就像他之前养的雪球一样。
他在一个雷雨天的夜晚敲开了江宜清的房门。
“小衍?”江宜清给他开了门,他的声音很轻很柔,面对傅致衍时显得生疏而又不知所措,“有什么事吗?”
江宜清刚洗完澡,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热水蒸腾出的薄红,唇色也很艳,半干的头发异常柔顺,那身蓝色睡衣对他而言有些大,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
傅致衍径自越过江宜清往里走,没回他的话,只是说:“打雷了。”
“快下雨了。”江宜清局促地应他,又有些不明所以。
傅致衍直接坐在他床上,抱着枕头仰起头看他,“打雷了,还有闪电,我要和你一起睡。”
江宜清的枕头有浅淡的白兰花香,清新典雅,傅致衍知道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闻上去很甜。
“你、你害怕打雷吗?”
“嗯。”
窗外下起瓢泼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江宜清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反倒是傅致衍无动于衷。
但他把半边脸埋进枕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江宜清,“以前你不在的时候雷再大我也只能一个人睡。”
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十分依赖哥哥的弟弟。
江宜清以为傅致衍的依赖是接纳他的表现,脸上的高兴显而易见。
晚上傅致衍如愿以偿地抱着江宜清睡了一夜。
他甚至都没有给江宜清道歉,就轻易地获得了江宜清的原谅和纵容。
十八岁生日前,他向江宜清讨要生日礼物,印象里江宜清似乎认认真真地花了很长的时间,给他画了幅画。
江宜清考的A市美术学院,那段时间他正在准备毕设和毕业展,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抽出时间做了一副傅致衍看不懂的立体纸艺画送给他。
傅致衍收下后,转头就把它扔进了杂物间吃灰。
他在自己生日那天,用信息素诱导江宜清发|情,在他的腺体上留下临时标记,当作自己的成年礼物。
江宜清那天晚上被他哄骗着喝了不少酒,一双眼睛湿漉漉地勾着他,眼尾的泪痣媚态十足。
在发|情期的江宜清有多勾人,第二天他醒来发现他和自己弟弟做了整整一夜就有多崩溃。
傅致衍告诉江宜清,他的发|情期到了,求着自己帮他,却绝口不提他的发|情期是由自己的信息素诱导所致。
怎么会有人相信十几岁的男孩子怕打雷,但江宜清信了,傅致衍说他勾引自己,江宜清也信了。
傅致衍觉得江宜清真是蠢,但也没办法否认,他真的很漂亮。
在床上的时候尤甚。
傅阳平和苏知韵上楼以后,傅致衍就把江宜清从储物间抱回了房间,江宜清呜呜咽咽地哭,声音压得很低,一直哭到被傅致衍压在浴室里弄昏过去。
即使昏过去了也很不安稳的样子,脸上满是泪痕,他后颈腺体上的痕迹斑驳错落,总是旧的印记还没消,就被傅致衍覆上新的。
信息素交融,傅致衍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从背后环住江宜清柔韧窄瘦的腰,把他整个抱进怀里,舔舐着他脖子上的那块嫩肉,即使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喃喃道:“江宜清,你一辈子给我做好不好?”
第6章 “喜欢的人”
江宜清在凌晨忽然惊醒,整个人有一种忽然踩空,从高处跌落的失重感。
这种失重感让心脏快速跳动,江宜清惊喘未定,等平息下来一点以后,身后的不适感异常明显。
他被傅致衍抱在怀里,腰腹处被Alpha的手掌紧箍着,酸软又胀痛。
傅致衍的呼吸喷薄在他颈后被咬出血的腺体上,带起一阵难言的战栗。
室内寂静,只有时钟走针时滴滴答答的声音,江宜清醒的时候是四点多,等到快五点就不得不强撑着酸胀难受的身子挣脱开傅致衍的怀抱,从床上起来。
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很浓,他的衣服被傅致衍扒完以后随意丢在了地上,苏知韵这几年睡眠质量不好,每天基本上五点多就醒了,要是被苏知韵看到这一幕,江宜清根本解释不清楚。
傅致衍毫无顾忌,江宜清却没法不在意苏知韵和傅阳平的感受,再怎么说他和傅致衍也是名义上的亲兄弟,而他却在和他的弟弟做着这样背|德的事情。
江宜清下床时腿一软直接跌到了地上,傅致衍没给他做清理,那些东西都顺着大腿|根往下淌,他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一下,艰难地站起来,把窗户打开通风以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在后颈贴好信息素阻隔贴,离开了傅致衍的房间。
走廊的墙角灯是常亮的,江宜清昏昏沉沉地抱着衣服,在低暗的光线里脚步虚软地踩在走廊的地毯上,没注意到苏知韵正从楼梯的拐角迎面走来。
“小清?”
“现在五点都没到,你怎么已经起了,手上拿着这些衣服做什么?”
苏知韵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江宜清却被吓得几乎浑身一颤,他的衣服被傅致衍扯得都不能穿了,只得翻出件傅致衍的衬衣来穿,傅致衍的衬衣对他而言有些大,领口处敞开一大片。
江宜清攥着衬衣的领口,甚至都不敢看苏知韵的眼睛,磕磕绊绊地编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来,“我、我睡不着了,就想去画室里画一会儿画,在衣柜里找围裙的时候没找到,还不小心把颜料弄到了这几件衣服上,就、就想拿去洗一下。”
他说的话漏洞百出,苏知韵半信半疑的,但还是温和地说:“衣服放在脏衣篓里就好了,阿姨会洗的,哪里用得着你自己洗,以前泽语连把衣服放进脏衣篓里都懒,还要阿姨去给他收拾出来,不过也不能怪他,他生病难受,没什么精力……”
江宜清光着脚手足无措地站在地毯上,小腹处一抽一抽地疼,难以启齿的地方濡湿泥泞,他想打断苏知韵,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正打算开口时,苏知韵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知韵总是忍不住提傅泽语,但也知道在江宜清面前说这些不合适,生硬地岔开话题:“你画画用的围裙,上次阿姨说过洗完就放在你最靠里的那间衣柜里了,妈妈帮你一起去找吧。”
江宜清跟在苏知韵身后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布局十分简单,除了床、衣柜和一张桌子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看上去甚至比客房还空。
江宜清很有借住在傅家的自觉性,每天都会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苏知韵看在眼里却只余心疼,柜子很大,里面的衣服却不多,苏知韵边翻找边对江宜清说:“小清夏天的衣服太少了,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妈妈带你去买几件。”
江宜清体温有点高,他喉咙干疼,坐在床上也抵不住一阵阵眩晕,脑子异常迟钝,恍恍惚惚地听着苏知韵的话,忽然想起来什么般突然腾地站起来,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妈,我想起来把围裙放在哪里了,我、我自己找吧……”
“不用,我都瞧见了。”江宜清的围裙放在侧边,有一小半被上面的衣服压着,苏知韵把它抽出来,将藏在衣柜最里层的东西也一起带了出来。
红色的小盒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套从盒子开口处散落开来,“durex”的标志异常显眼。
苏知韵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怔愣了几秒,江宜清咬着唇站在她旁边,精神紧绷下呼吸都有些不畅。
苏知韵弯腰把东西捡了起来,她抬眼去看浑身僵硬的江宜清,眼中带着问询和不解,又像是责问。
江宜清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
“小清,你坐下,妈妈有话要问你。”苏知韵在江宜清的床边坐下,又伸手去牵江宜清,将他带到自己身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温声问他,“我们小清有喜欢的人了吗,怎么从来没有和妈妈说起过?”
喜欢的人……
江宜清有一瞬间想到了傅致衍,但很快又把话吞了回去,没有底气地轻声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还是只是不愿意告诉妈妈?”苏知韵伸出手,“那这……”
艳红的正方形小薄片静静地躺在苏知韵的手心,江宜清像小时候做错事挨骂时一样不敢挺直腰背,“这、这不是我用的……”
从某种程度上他都没有撒谎,东西是江宜清买的,却是给傅致衍用的,只不过傅致衍只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用了。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夏天的清晨热得连一丝风也没有,江宜清腰腿酸软,脸涨得通红,手脚却一片冰凉。
苏知韵似乎轻笑了一下,“妈妈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用的,小清是Omega,怎么会用得到这些,妈妈是想问你给谁用。”
苏知韵性格温婉,说话也向来轻声细语的,但她越是温柔,江宜清就越是无地自容,却又不得不骗她,只能语无伦次地说:“我担心哪天发|情期突然来,又没有抑制剂,所以买了一盒备着,只是打开看了一下……”
哪怕社会在不断发展,Omega在街上突然发|情被陌生的Alpha完全标记的社会新闻也依旧屡见不鲜,江宜清说得有些混乱,但同为Omega,苏知韵完全明白江宜清想表达的意思,她听得揪心,拍了拍江宜清的手安慰道:“只有用不起抑制剂和信息素阻隔贴的Omega才有可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小清一定会遇到自己喜欢的Alpha。”
苏知韵将江宜清额前被汗打湿的头发撩开,正色道:“如果小清遇到了喜欢的人,先告诉妈妈好不好?妈妈要看他对你好不好,才能放心把你交付给他。”
苏知韵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江宜清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却更不敢将他和傅致衍之间畸形的关系告诉苏知韵。
第7章 “穿裙子给我看”
傅家有管家和阿姨,家里的事务基本上都会有他们来做,但苏知韵喜欢下厨和烘焙,只要她有空,餐食方面很少假手于人。
苏知韵做的早餐丰盛又精致,江宜清吃的时候却有些食不下咽。
他今天早上四点多从傅致衍的房间里出来是想回自己房间再睡一会儿,他怕苏知韵起疑,却没想到刚出来就和苏知韵迎面撞上,只能扯了个谎说要去三楼画画。
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江宜清不得不去三楼画室,却根本没有画画的精力,没多久就趴在画板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