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清心尖发颤,眼泪落到了手机屏幕上,屏幕上的字都被染得模糊。
他颤着手,回复了一个“好”。
兰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在哭,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忧心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江宜清胡乱抹了眼泪,露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兰姨,您去忙吧。”
其实江宜清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落泪,只觉得对他而言只是一瞬间的穿越,对傅致衍来说却是实打实的七年。
原来真的会有人在这么长、长到无望的七年里,每一天都惦念着他。
江宜清眼眶发酸,擦去落在屏幕上的泪水时误触到了手机,屏幕又返回到了微信联系人的界面。
从他失踪那日起,苏知韵、傅阳平,还有他的朋友、老师,包括周绍渊,都很焦急地问过他人在哪里,怎么打电话联系不到,消息也不回。
其中许老只给他发了寥寥几条消息,被压在比较下面的位置,江宜清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点开了他的头像。
许丰阳年纪比较大,比起打字,发消息更喜欢用语音,江宜清点开他的语音,许丰阳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小清,你这几天去哪里了,都好几天没来学校了,同学们也都说这几天没见过你,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急死我了。”
“我刚刚和你父母联系了,他们说你失踪了,怎么回事啊小清,这眼看着都要到去M国的时间了,你得准时去报道啊,不然会被取消入学资格的。”
后面几条许丰阳的语气越发焦急,“小清,我帮你争取了延迟一周入学,要是一周后你还不去报道那我真的没办法了,你看到我的消息就赶紧给我打个电话!”
“赵承越这时候还在给我添乱,天天和我说反正你失踪了,去不成M国,要我把交换生的机会给他,我没同意。”
最后一条消息,许丰阳给他发了一条长语音,足有五六十秒€€€€
“小清,你前几天刚画完的那副浮雕油画一直放在画室里,我原本是想让你自己上交给学校的,但这几天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也把这画给忙忘了,结果赵承越这小子不要脸!他居然在你画的画上署了他自己的名,不仅瞒着我把画直接交给了学校,还私自拿着这幅画去参加了全国美术作品展,真是气死我了!”
“我让他自己去和学校还有全国美术展的组委会说明情况,他要是不肯说那就我去帮他说,他刚刚打电话和我道歉,说他知道错了,等会儿来家里找我,让我帮他想想办法。”许丰阳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我同意了,赵承越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本性不坏,可能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但是小清你放心,这画既然是你画的,那著作权就是属于你的,老师肯定不会让别人占了你的心血,小清,这都快半个月了,你拿到手机一定要给我报个平安,老师真的很担心你。”
这是最后一条语音,时间是在18年的十月,许丰阳没和他说这件事的后续,并且这是许丰阳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教授分明如此担心他,但在这之后将近七年的时间里,许丰阳都没再联系过他。
这太不合常理了。
他给许丰阳报平安,又翻出通讯录里许丰阳和吴颂月的号码给他们打电话,但无论他打了几个,无一例外的都是无人接听。
江宜清心脏沉沉地往下坠,他呼吸一窒,越发觉得不安。
江宜清和兰姨说了一声后就拿着手机往门外跑,他放不下心来。
他得去许丰阳家里一趟,拖不得了。
第40章 “十月十二日”
江宜清打的车在去许丰阳家的路上抛锚了,司机看他像是有急事的样子,歉意地和他说不好意思,但车子爆胎,司机也没办法,把车停靠在路边打电话联系了保险公司。
江宜清只能先下了车,工作日接近晚高峰的时间,A市内环的马路上被车子堵得水泄不通,他下车的地方离许丰阳家大概还有一公里多的距离,江宜清看着被堵在马路上几乎丝毫不动的车,决定还是直接走路去许老家。
他在人行道上走了没多久就路过了平宣路警察局,江宜清脚步顿在了警察局的门口,平宣路警察局的辖区是包括市立医院的,前两天他在网上看到的那条被其他人上传的陈文达在市立医院闹事的视频末尾,很明显有警笛声。
如果陈文达当时被警察带走了,那他或许能从警察那里获得一些和陈文达相关的信息。
有人在接警大厅里吵了起来,有几个警察正在调解,江宜清进去后在一个接警窗口前坐下,对面前的女警说自己想了解一下前几天市立医院陈文达事情的后续。
这不属于报案,只是单纯的问询案件进展,女警在问了江宜清的身份后非常官方地说:“这件事已经出了案件通报,你可以自己去官方认证的账号或者我们警局的公众号上自行查看。”
后面报案的人还有不少,江宜清怕耽误他们的时间,便站了起来,正巧有个值班的中年警察方才听到了江宜清和女警的对话,就同他多说了几句:“你说的是那个前几天在市立医院闹事的Beta吧?我们把他带回警察局以后将他的身份信息和信息库中的信息进行比对,发现他失踪了七年,因为失踪的时间太长,他的家属前两年都已经来警局确认他死亡了。”
“这人当时一口咬定自己坐了医院的电梯就一下子从七年前穿越到了现在,然后发现他妈妈死了所以才在医院闹事的,他当时上了警车情绪还特别激动。”中年警察说:“他在医院闹事,社会影响不太好,但是幸好没有真伤到人,被他拽着质问的宋医生也选择了谅解,所以只对他进行了行政处罚,交了罚款教育了以后就让他走了,这些你在案件的详细通报上都可以看到的。”
“其实他说的穿越是真的,”江宜清说:“我也是和……”
“穿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嗤笑打断,中年警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压着声音对江宜清说:“我们当时都觉得那个Beta精神是不是有些问题,原本是打算将他送到医院去做精神科的检查的,结果他死活不肯去,后来就自己改口了,他都承认了说穿越是自己瞎掰的,就是他妈去世了他才去医院闹事的。”
江宜清心中一惊,“陈文达说他没有穿越?”
“是啊,不然你以为这件事怎么能最后定性为医闹的?”中年警察拍拍他的肩,耐着性子说:“什么穿越不穿越的,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少看点穿越剧多读点书吧。”
江宜清从警察局走出来时临近傍晚,车子在他面前驶离,行人匆匆而过,他却觉得一阵恍惚,从电梯里出来就穿越到七年后,任凭谁都会觉得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几乎不会有人会相信这件事会真实发生。
穿越无从作证,所以江宜清知道傅致衍也一直没有相信。
可如果连和他一起经历这件事的陈文达都否认了穿越,那更没有人能证明了。
像是一团绕在一起的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楚,江宜清边想着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许丰阳家里走去,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许老家的楼下。
老式居民楼的墙面历经了几十年的风吹日晒,墙皮早已斑驳脱落,许丰阳在A市美院几乎教了一辈子,当教授的工资并不低,况且许老的每幅画都价值不菲,但他把自己大部分的钱都用来捐助给慈善机构,或是资助偏远穷困地区的孩子,自己吃穿向来十分节俭。
也一直和妻子吴颂月住在这套上世纪末单位分的老房子里。
单元楼的防盗门早已锈迹斑斑,锁扣很多年前就坏了,也没有物业来修,纯属是个摆设,江宜清拉开防盗门,走到了四楼,按下许老家的门铃后等了许久却依旧无人应答。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江宜清想着这么多年过去,或许许丰阳已经搬了家,可门口贴着的福字和干枯的艾草又不像是长久没有人住的模样。
江宜清心里焦急,他犹豫着是坐在门口继续等,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去联系许丰阳或者吴颂月。
楼里有户人家在装修,建筑垃圾都堆在了过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味,天气闷热,味道越发刺鼻,江宜清闻着有些头晕反胃,他撑在公共楼梯生锈的扶手上忍不住干呕,捂着胸口缓缓坐在了许丰阳家门前上行的水泥楼梯上。
缓了许久那股反胃感才渐渐消退了一些,江宜清想着去一趟A市美院,或许能从学校的其他老师那里得到一些和许老相关的消息,他撑着扶手正打算站起来,正巧听到三楼楼梯的拐角处传来了对话声。
“小刘啊,你不用再送我了,快去幼儿园接孩子吧,不然孩子等妈妈该等急了,就剩这几步楼梯了,我自己还是能走上去的。”吴颂月拍了拍一旁搀着自己的人的手,叹道:“总是让你陪我去医院,我也时常觉得过意不去,而且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没事的,吴老师,”小刘提了提肩上滑落的包,搀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您一个人不方便,再说我也乐意陪着您。”
她将吴颂月送到了楼梯口,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吴颂月几句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后来在吴颂月的催促下才背着包匆匆地走了。
吴颂月面向楼梯口站着,一直到楼道间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她才转过身来,行动迟缓地往家门口走。
江宜清心脏猛地一跳,他看见吴颂月手里拿着一根盲杖在地上探路。
前段时间在画室的时候,江宜清还用许丰阳的手机和吴颂月打视频电话,那时的吴颂月言笑宴宴,精气神也很好,可她现在鬓发已经几乎完全花白,背也微微佝偻着,像是站不直似的。
她把盲杖靠在一旁的墙上,从布包里拿出钥匙,摸索着对准锁孔,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成功插入。
“师娘……”江宜清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
“小清?”吴颂月一惊,手上的钥匙串掉到了地上,她往江宜清所在的方向转过来,抬起手像是想要去触碰,声音苍老沙哑:“是小清吗?”
她的眼睛污浊浊的,像是蒙了一层翳,完全不能聚焦。
江宜清朝她走近了几步,应道:“师娘,是我……”
“真的是小清,小清回来了,”吴颂月仰着头,干瘪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颤巍巍地说:“当时你失踪以后,我和老许都特别担心你,老许那段时间夜里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你说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多年都没点消息。”
“对不起,师娘,我……”江宜清想说自己穿越了,可又想到刚才在警察局时那个中年警察的话,顿了片刻后说:“我让你们担心了。”
“你人没事就好,”吴颂月去牵他的手,把他往门口带,“我们进屋里说。”
许老家江宜清原先便来过许多次,这么多年过去,里面的布局和之前区别不大,和之前一样,依旧很整洁,只是东西似乎少了很多,也没什么人气,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吴颂月行动不便,摸索着找杯子和茶叶要给他倒水,江宜清推拒不过,就帮着她找到杯子后倒了水,又给她也倒了一杯。
吴颂月把袋子里的药拿了出来,江宜清帮她把药从铝箔纸中剥出来,等吴颂月吃完了药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犹豫着问:“师娘,你的眼睛?”
“看不见了,”吴颂月叹了口气,怔怔地看向虚无的空中,像是缅怀又像是感慨,“七年前老许刚走的那段时间我接受不了,天天哭,后来就把眼睛哭坏了,拖了许久才去医院看的,当时医生就说我的眼睛和瞎了差不多了,选择了保守治疗,到现在也还是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江宜清脑子一片空白,心脏泛起难言的疼,他张了张口,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师娘,你刚才说,教授走了是、是什么意思,他……”
“18年十月初的时候人没的,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去就已经晚了,没抢救过来。”一想到这个吴颂月就忍不住落泪,“我让他把心脏病的药放口袋里,可他总忘记,我那天出去时他还好好的,下午送到医院去人就不行了。”
她哽咽着说:“那段时间我差点都想和他一起去了,但是我得帮他守着那些画,还有他每年都资助的那些学生,这样我死了以后遇到他他才不会怪我,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熬不过去的,没想到也已经七年了……”
江宜清心中绞痛,许丰阳的心脏不好是老毛病了,但原先一直都没什么大碍,他忽地想到许老最后给他发的几条消息,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下,艰涩地问:“老师他是十月十二号去世的吗?”
“对,十月十二号晚上,”吴颂月记得很清楚,“那天赵承越这孩子要来家里找老许,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老许说晚上留他吃晚饭,就让我出去买点菜,我回来的时候救护车刚开进小区,很混乱,我原本根本没想到是老许出了事,直到我看到医生抬着担架往我们楼上跑……”
十月十二号,是许丰阳最后一次给他发消息那天,也就是说,那天下午赵承越来找许老说画的事情,傍晚许丰阳便因为心脏病发而去世了。
江宜清浑身发冷,太凑巧了,他没法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想。
第41章 “哥,对不起”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将天边映得一片橙黄,夕阳的光从窗户处照入,落在墙上,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移动。
吴颂月听完江宜清手机里许丰阳在七年前给他发的那些语音后,嗫嚅着说:“我、我不知道那天赵承越来家里找老许是说这个的,赵承越偷了你的画,这件事老许没和任何人说过,就连和我都没提起过……”
许丰阳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赵承越在江宜清画的画上署名,可在许老心里,两个都是他的学生,他最是嘴硬心软,必定是想要在不损害江宜清利益的情况下最大程度保全赵承越的,所以他才会不将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而是同意赵承越到家中来单独沟通。
“如果我当时知道老许是要和他说这件事,那我肯定不会出门的。”吴颂月也不想用恶意去揣度他人,可许丰阳的心脏病发得突然,当时又只有赵承越同他在一起。
“小清,”她抓着江宜清的手臂,仿佛是抓住根救命稻草般,“你说会不会是赵承越他、他……”
吴颂月同许丰阳一样,一生为人正直,从来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抹黑中伤他人,后面的话她连说都说不出口了。
“师娘,”江宜清安抚过她后问道:“赵承越他来找老师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应该没有吧,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来家里,”吴颂月哽声说:“不会真的是赵承越吧,老许资助了他这么多年,后来都退休了还把他收作学生,他总不至于这般忘恩负义。”
吴颂月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且当时老许心脏病发,还是他叫的救护车,后来因为他是老许出事时唯一同他在一起的人,警察把他叫去问询过,最后也没查探出什么来。”
江宜清一怔,“老师一直在资助他吗?”
许丰阳热心公益却做事低调,江宜清很少听他提起这些,或许连赵承越自己都不知道许丰阳曾经资助过他。
“是啊,老许很多年前就以自己的名义和A市美院一起创办了一个公益助学基金会,匿名资助那些有绘画天赋但家境不太好的孩子,赵承越就是其中一个。”吴颂月摸索着走到一个柜子旁,里面放满了捐赠证明和爱心资助证证书,柜子最上方,摆了数个助学爱心个人和基金会的荣誉奖章。
这些属于许丰阳的荣誉奖章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吴颂月触上那些荣誉牌,神情眷恋,“老许还在的时候就总站在柜子前看这些,他那些画获的奖他都不在意,反倒是这些他总是当宝贝似的留着,老许这些年匿名资助的孩子得有几百个吧,这些孩子的名字他个个都记得一清二楚,要是哪个孩子在绘画上取得了成就,他比自己的作品获奖了还高兴。”
“老许从赵承越上高中起就开始匿名资助他了,这孩子自己也争气,大大小小的奖拿了不少,老许就总是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骄傲得不行,念叨得我都把他的名字记住了,后来老许退休了又被A市美院返聘,原本都和学校说好了只上课不带研究生了,可是看到赵承越选了他做导师的时候还是心软带着他了。”
“赵承越前几年还来家里看望过我……”公,中,好,四
吴颂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一顿,往江宜清所在的方向走,江宜清怕她摔到,连忙站起身扶着她走,吴颂月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说:“小清,赵承越当时来看我,一会儿问我《晨曦》这幅画怎么样,一会儿又问我老许有没有说过什么,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今天听到老许当年给你发的语音以后,我觉得他当时话里话外就像是在试探我知不知道他偷了你的画这件事,而且、而且我眼睛看不见,但他那天来家里我听他发出的动静,很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江宜清细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会不会是在找老师的手机?”
“对!”吴颂月情绪激动,“老许刚没那几天赵承越就旁敲侧击地问过我有没有见到老许的手机,我那几天过得太混乱了,完全没有心思想旁的东西,老许头七过后又过了段时间我才想起来给他整理遗物,找到了他的手机。”
赵承越在江宜清的画上署自己的名字,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许丰阳又因为突发心脏病而去世,赵承越可以毫无顾忌地冒名顶替,凭借他的画得到无数的赞誉和声望。
比起失踪后毫无消息的江宜清,赵承越更担心的定然是在许丰阳这边会不会有什么会让他身败名裂的关键性证据,而《晨曦》这幅画从始至终都是许丰阳在和江宜清沟通,许丰阳的手机上势必会留下些聊天记录或者他的绘画过程,赵承越必然是有所顾忌,所以才会想要拿到许老的手机。
江宜清将自己想到的这些说给吴颂月听,吴颂月怔愣了片刻,她蹒跚着从卧室取来了一个小盒子拿到江宜清面前,里面都是一些许丰阳的遗物,被她小心地摆放了起来。
一开始许丰阳走的时候吴颂月怕睹物思人,后来是因为眼睛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也就一直没打开过。
吴颂月小心地把盒子打开,语气里染上焦急:“小清,你快帮我看看老许的手机,看看赵承越或者其他人和他说的话有没有什么异常。”
许丰阳的手机是没电后自动关机的,江宜清找来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边充电边打开了许丰阳和赵承越的聊天框,许丰阳在发现赵承越冒名盗用了他的画之后,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几天,赵承越却根本不为所动,直到许丰阳说要向学校检举他,赵承越突然转变了态度,恳请许丰阳不要这么做,他知道错了,问自己能不能到许丰阳家中来,让老师帮他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许丰阳同意了。
江宜清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转述给吴颂月听,但这些只能证实赵承越确确实实冒名偷了他的画,却并不能说明许丰阳的死和赵承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