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穿到七年后 第31章

他像是在感叹,而不是求一个答案。

傅致衍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傅致衍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和方诚益认识也有十多年了,方诚益向来性格跳脱,傅致衍很少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些白兰地,对方诚益说:“什么可能不可能,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方诚益轻笑了一声,他忽然感到释怀,想起今天路哥走之前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又觉得Alpha也不过只是个性别而已,那些阻碍都不足为惧。

天色开始泛白,方诚益拿起杯子举到傅致衍面前,傅致衍习惯性地和他碰杯,玻璃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把方诚益的思绪拉回了高考结束后,他不想学医,却被他爸逼着不得不去学医的那个夏天。

那个晚上他烦得彻夜难眠来找傅致衍喝酒,也是同他一起从凌晨坐到天亮。

方诚益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揽着傅致衍的肩膀说:“我资历不够,信息素萃取的手术我没把握做,我们医院只有秦主任有相关的手术经验,他是我的带教老师,你要是想好了要去做信息素萃取的话我去和他说,应该能让他在过年这几天抽个时间来给你做手术。”

傅致衍一点都没有犹豫,“如果可以的话尽快。”

方诚益叹了口气,秦主任正巧在医院值班,他给秦主任打了个电话说明原委之后就定下了手术时间,“年初五那天做手术,这几天你还得做一些腺体基础性的检查,包括腺体的皮试和验血,这些都有可能会引起感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傅致衍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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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上,江宜清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梦里的场景记不清了,但那种恐惧和无助感却依旧萦绕在心头。

他失神地看着房顶的灯,过了很久心跳才慢慢平复,房间里Alpha信息素淡到几乎闻不到,傅致衍显然一夜都没到房间里来睡。

昨天晚上傅致衍和方诚益下楼以后江宜清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虽然一直知道傅致衍没有相信他说的穿越,但是听到傅致衍亲口和方诚益说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时,江宜清还是会忍不住感到难过。

正常来说都是Alpha在进入生**的同时对Omega进行终身标记才会让Omega怀孕的,但是当时傅致衍和他做|爱可能只是出于刺激好玩,所以不愿意让江宜清和他有这样一个解不开的连结。

穿越之前的每一次,傅致衍也都只是在他的腺体上留下临时标记。

终身标记可以让Alpha的信息素长时间地停留在Omega身上,也可以为孩子提供所需的Alpha信息素。

但是他身上没有终身标记。

何况穿越以后傅致衍以为孩子不是他的,担心江宜清有孕后会排斥自己的信息素,不要说标记了,平日里就连信息素都会刻意收敛,很少释放出来。

孩子六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动得频繁,从怀孕到现在几乎都只是靠江宜清自己的信息素在安抚孩子,但是根本不够,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江宜清不敢拿孩子的安危来赌,他在第二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和他自己设想的差不多,心脏的不适和腺体的疼痛是因为孕期缺乏Alpha信息素,频繁晕倒却查不出具体原因,医生只说是身体各项指标有所下降,江宜清怀疑虽然他是直接穿越到了七年后,但这七年的时间流逝还是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兰姨还在老家,江宜清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但傅致衍还没回来,整个傅宅空空荡荡的。

傅致衍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之前每天晚上傅致衍都是抱着他睡的,但现在傅致衍晚上都很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和他睡在一个房间,江宜清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

他感到不习惯,连着几天都失眠,没有Alpha的信息素也让他感到焦虑,他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去医院通过羊水穿刺来做亲子鉴定,至少让傅致衍可以给他一个终身标记,即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能让腹中的孩子得到安抚。

他需要大量的Alpha信息素,终身标记远远不够,可能真的像方诚益说的那样,最好的办法是傅致衍的信息素萃取液。

但运气好的话,或许这个终身标记带来的Alpha信息素能让他撑到把孩子生下来。

初五早上,江宜清在睡梦中感到有人在亲自己,很轻很软,抚在他脸上的指尖带着眷恋,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听到傅致衍压抑的咳嗽声才知道原来不是梦。

傅致衍没发现他醒了,Alpha替他关上房门出去的那一瞬江宜清发现他的脸色很差,江宜清有好几天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乍看之下傅致衍唇色发白,但又似乎是错觉,或许走廊的灯光太白,才让傅致衍看上去像是生了一场重病。

江宜清在吃完早饭以后出的门,却不知道自己和傅致衍去的地方都是医院。

他预约了羊水穿刺,而傅致衍却是去做信息素萃取。

第50章 “哥,我好疼啊”

年初五的早上,医院的人并不多,傅致衍在ABO腺体科的诊室里在做手术前的最后一次血液检查。

这是他五天里从腺体上抽的第三管血,不比静脉采血,腺体中原本就没有多少血可以抽,每一次只是抽取腺体3毫升的血液就让傅致衍四肢冰凉,意识恍惚,有一种浑身血容量都在急速下降的感觉。

第一次抽血的时候腺体反应很大,傅致衍直接烧到了四十度,打了退烧针身上的温度才退下去,但脸上依旧苍白,他怕江宜清担心,所以那几天都是躲着江宜清的,等他睡着了才敢回去。

幸好后面两次抽血的时候没再出现感染的情况,腺体上抽完血后秦主任让方诚益帮他按着酒精棉球止血傅致衍都疼到晕眩。

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傅致衍没觉得恐惧,反而有些坦然,这是他能为江宜清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他在手术椅子上坐下,任由方诚益在他的腺体上贴上电极片,经历过三次抽血,傅致衍的腺体上已经变得充血红肿,涂着耦合剂的电极片冰凉到让他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他整个人猛地一颤,方诚益有些于心不忍,“要不还是算了吧,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万一信息素萃取出来和你哥不匹配那你这罪不是白受了吗?”

“刚才秦主任不是说配对成功率挺高的吗?”

“他说的成功率也是通过你的腺体血液推断的,真正能不能配对成功只能在萃取之后才能知道……”

“没关系,”傅致衍打断了他的话,“总要先试一试,开始吧。”

方诚益劝不动他,只能去和秦主任说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可以开始手术了。

手术是秦主任主刀,方诚益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副主任医师分别是手术的第一第二助手。

信息素萃取首先要通过电流将信息素进行沉淀,类似电疗,通过电极的热效应,促进腺体中信息素的流动,加速分子沉淀。

电极片上开始发热,一开始的刺痛感还在傅致衍的忍受范围内,但他很快就发现那是因为电流还没有真正触及到腺体,低频脉冲电流原本应该是在人体的可接受范围内的,但腺体是感知神经最密集的地方,电流带来的疼痛被放大了千百倍,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泊中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傅致衍的手紧握成拳头,他咬着牙,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疼得肌肉控制不住地痉挛,秦主任固定住他的头,傅致衍也勉强控制住自己,但他的手还是因为疼痛而用力,指尖死死地掐进了手心里。

太阳穴突突地跳,电流的强度一点点加大,腺体的疼痛感成倍叠加,傅致衍像是在滚水中过了一遍,他嘴角紧绷着,在疼痛到达顶峰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受控地弓了起来。

手术室的顶灯明晃晃的,方诚益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身体,傅致衍听到他焦急地和秦主任说:“老师,能不能减轻一点电流!?”

“不行,”腺体精密,容不得半点差错,秦主任眉头紧锁,“信息素沉淀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了,如果现在减轻电流会前功尽弃的。”

傅致衍喉中漫起血腥味,过度的疼痛甚至削弱了他的其他感知,他只听到秦主任说有可能前功尽弃,这几个字占据了他的脑海,心脏像是被狠狠摄住,他哑着嗓子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说:“我、我没事,可以、可以继续……”

但他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方诚益一个人都按不住他,又叫了手术室的几个护士一同来按住了他。

傅致衍在混乱中听到“滴”的一声,下一刻,冰冷的手术刀划开了他的腺体,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充满了整个手术室,幸好手术室中的医护都带了专用的信息素隔离面罩,才没有被影响到。

一分一秒的犹豫都会让信息素分子逸散,秦主任眼疾手快地从傅致衍身上取出了一块沉淀着信息素的腺体组织,将它装进了萃取液中。

这和在腺体上生生剜下一块肉来没什么区别,疼痛过甚,傅致衍想叫都叫不出声来,像是腺体从他身上被生生剥离,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精神到达极限,有一瞬间傅致衍感到自己真的要死了,但他想自己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摘除腺体,只要熬过去,或许江宜清就不会再在怀孕的时候忽然心悸、频繁生病,可以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他不想再让江宜清难过了。

这是傅致衍在整个手术过程中的唯一支撑,以至于手术结束的时候,痛到痉挛脸色惨白的傅致衍在听到秦主任说他的信息素被成功萃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甚至还扯了扯嘴角向方诚益露出了个笑,方诚益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来的笑,吓得活像是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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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水穿刺是小手术,连麻药都不需要打,但是江宜清在网上搜索的时候看到过穿刺针,很长。

他对羊水穿刺更多的是恐惧,原本他想的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去做亲子鉴定,可是他现在太需要Alpha的信息素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傅致衍相信孩子是他的。

防止伤到孩子,羊穿需要借助B超探头来确定穿刺的位置,江宜清忍不住去看B超影像,惊讶地发现孩子正在吮吸手指。

孩子六个多月大,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脚,江宜清微张着唇,他感到很惊奇,医生把影像上的画面放大,笑着说:“你看,这里是孩子的眼睛和鼻子,鼻骨线也很清晰,在这个位置,它现在还在你肚子打哈欠呢。”

江宜清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B超影像上,虽然还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只要一想到那是他和傅致衍的孩子,江宜清便觉得内心柔软,他看着看着也不自觉地弯了眉眼,又有些忧心地问:“孩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医生用探头在他的腹部探查,“孩子的生长发育都在正常水平,但是看上去有几项数值偏低,特别是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和参考值相差太大,应该是和缺乏Alpha父亲的信息素有关,这一点你要和你的Alpha注意一下,不然现在检测不出来,但有可能孩子出生以后会有先天不足。”

江宜清心里泛起苦涩,他和医生聊过腹中孩子的情况后,在冰凉的手术床上躺下来,准备做羊水穿刺。

羊穿是侵入性的检查,需要用一根中空的针从穿刺点刺入到胎膜中,一般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完成,但可能是因为穿刺位置的问题,第一次穿刺没有取到羊水。

穿刺针再次进入的时候江宜清感觉比第一次更疼,恐惧感也更甚,羊水穿刺有感染的风险,虽然几率很小,但是江宜清还是很担心会伤到孩子,精神一直都是高度紧绷着的状态,幸好这一次成功取出了羊水。

江宜清下手术床的时候腹部一阵阵发紧,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羊水穿刺可以检验孩子是否健康,也可以来做亲子鉴定,江宜清将傅致衍的头发交给了检验科的医生。

可能是穿刺针进入了胎膜让孩子感到不习惯,一直到穿刺结束在医院的椅子上休息了半个小时江宜清都觉得肚子有些酸胀,孩子也动得频繁。

幸好这些不适感都随着时间慢慢消退,在留观时间中没有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快到中午的时候江宜清准备打车回去,他还是害怕坐电梯,宁愿一层一层地慢慢往下走。

医院人声嘈杂,来看病的人来来往往,江宜清走到六楼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薄荷味,辛凉沁人,他感到很熟悉。

Omega在孕期对信息素的感知很敏锐,这股薄荷味的信息素漂浮在空气中,很淡很淡,却能让江宜清感到舒适,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乖巧得没再乱动了。

很像是傅致衍信息素的味道。

江宜清觉得奇怪,越往走廊深处走,信息素的味道就越浓,顺着信息素的指引,江宜清在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顿住了脚步。

显示着“手术中”几个字的指示灯牌暗了下来,江宜清先是看到了方诚益,然后才看到被方诚益推着坐在轮椅上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人是傅致衍。

傅致衍的腺体上贴着纱布,他无力地垂着头,嘴唇苍白干裂,比江宜清今天早上看见他时的状态还要差千百倍。

覆盖在腺体的纱布上渗出血迹,结合起除夕那天傅致衍和方诚益的对话,还有傅致衍这几天躲着他早出晚归,江宜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他这是刚做完信息素萃取。

江宜清知道信息素萃取有多痛苦,而且腺体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他孕期极度缺乏Alpha的信息素,可即使是再难受,江宜清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要让傅致衍为了他去萃取信息素。

江宜清呼吸一窒,他看着傅致衍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割,几步跑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触上他的脸颊时手都在抖,哽咽着说:“……小衍,你怎么样,你应我一下,小衍?”

信息素萃取让傅致衍还没从剧痛中缓过来,他手上打着止痛泵,头脑却依旧昏沉。

他抬起眼,在看到江宜清的时候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傅致衍感觉自己被一股淡雅却让人心神宁静的白兰香环绕安抚着,信息素的过度流失让他极度想要依赖面前的Omega,他把头搁在江宜清的肩膀上,意识不清地说:“哥,我好疼啊……”

恍惚中,他听到江宜清在哭。

第51章 “我喜欢你”

傅致衍总是会梦到他带着江宜清去A市国际赛车场时的场景,十九岁的他总以为一切都尽在把握,也觉得自己才十九岁,他和江宜清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所以他仗着江宜清喜欢自己而有恃无恐、肆意妄为,却从来都不会珍惜。

他故意让江宜清吃醋,是想引起他哥的注意,想要他哥只在意他一个人,但他用的方法低劣、幼稚,与他的本意背道而驰,他总是在无形中在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江宜清。

好像他们之间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后来他都没来得及和江宜清道歉,江宜清就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傅致衍早已默认了他们在谈恋爱,可赛车场那天,江宜清问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傅致衍却将他们之间那层禁忌的兄弟关系搬了出来。

他傲慢又自大,既要江宜清正视他们是兄弟,又要江宜清爱他。

此后七年的每一个日夜里,傅致衍都在想,如果他当时就告诉江宜清自己喜欢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梦境再一次重现,江宜清在听到傅致衍说自己只是把他当哥哥时眼眶通红地转过身,却掩不住脸上失望落寞的神情,傅致衍急急地追过去,可是无论他追着江宜清的身影跑了多久,始终都和江宜清差了一步。

傅致衍只觉得心中焦急万分,“哥,对不起,你听我说,哥€€€€”

在即将触碰到江宜清的那一瞬,梦境忽然出现断裂,傅致衍在失重感中惊醒,他怔怔地看着头顶的白墙,在闻到空气中的消毒药水味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的单人病房。

一只冰凉的手掌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傅致衍额头没那么烫了江宜清才放下心来,“幸好不烧了,刚才秦主任来看过了,说你有些术后感染,但只要退烧了就没事了。”

江宜清趴在傅致衍的病床前睡了一晚,或许是刚醒,他瓷白的脸上还有浅淡的压痕。

“小衍,”江宜清替他把病床摇了起来,“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傅致衍摇了摇头,他就着江宜清的手喝了水,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滋润,嘴唇也不再那么干燥,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江宜清的动作,开口时声音有点闷:“哥,我梦见你不理我。”

江宜清愣了下,不由得失笑,“没有不理你。”

江宜清从昨天在手术室外见到傅致衍之后就一直守在他身边,傅致衍因为术后感染而起了高烧,短时间内信息素的大量流失会让Alpha缺乏安全感,他像是一直陷在梦中,抓着江宜清的手臂喊“哥”,又翻来覆去地呢喃着,和他说对不起。

夜里江宜清用信息素将他安抚了下来,早上也是因为听到傅致衍在梦里喊他才突然惊醒,傅致衍脸色依旧不太好,江宜清心疼不已,可一想到傅致衍不和他商量直接瞒着他去萃取信息素又觉得生气,他敛了笑意,看着傅致衍的眼睛说:“你不是和方诚益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吗,为什么还要为了我去萃取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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