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手机打字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机舱内。
白越翻阅书籍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准确地说,是在看温童。
少年懒懒地倚着沙发靠背,坐姿歪歪斜斜,衣袖、裤腿边缘沾着些血和灰尘,蹭过白到发光的脚踝,留下一道一道浅浅的痕迹。
白越想起了被绑架时,温童也是这样灰扑扑的。
像是蒙了尘的漂亮花瓶,看似脏,却多了丝柔弱易碎的气质,轻而易举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他没有遮掩视线,温童打完一行字,忍不住看向白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裤子。
温童顿了顿,连忙坐直身体,不好意思地说:“跑出来的时候发生了点事。”
“你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吗?我去换。”
白越漠然道:“不止是衣服,你现在很脏。”
“这里有浴室。”
言下之意,让温童去洗澡。
“好的。”温童毫不在意白越说他脏,满脑子原来飞机上还能洗澡啊。
有钱可真好啊!
空姐很快就过来了,领着他去浴室。
温童一走,诺亚又跑到白越身边,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地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白!你是没有看见!我们跑出来的时候非常惊险。”
“我刚刚在海洋馆找到温,陆就接了个电话,看起来是有什么人想要对付他,然后又把温带走了。”
“然后一群持枪歹徒就进商场了!幸好我聪明机智,第一时间去监控室,在温离开商场后追了过去。”
“当时€€€€”
白越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打断道:“我对过程没有兴趣。”
诺亚被噎了噎,纳闷地说:“你看起来很关心温啊。”
白越瞥了他一眼:“我不关心温童。”
诺亚愣了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都亲自跑来泰国了还不叫关心?
白越:“陆三死了吗?”
诺亚想了想:“我没有在监控里看见他,不过应该没死。”
“公主跑出商场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害怕。”
他咧嘴一笑,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公主肯定害怕死人。”
“所以陆应该还活着。”
白越撩起眼皮,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缓缓说:“现在就死了的话,也太便宜陆三了。”
他语气平静,琥珀色的瞳仁闪过一丝阴寒。
诺亚认识白越很多年了,感受到了轻微的情绪波动,诧异地问:“你想对付陆?”
白越没有说话,这一次是真的默认。
诺亚看着他,立马把对付陆匪和带温童去美国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OMG!”
“白!你该不会要伤害温吧?!”
“No€€€€”
白越:“……”
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要害温童,何必大费周章让你去救他。”
诺亚寻找借口:“因为你要把温带回家狠狠折磨。”
白越:“……”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诺亚,半晌,意有所指地说:“两条恶龙为了得到公主的归属,斗得你死我活。”
“而公主,将待在我的城堡里。”
他则要站在城堡之巅,欣赏两条恶龙斗得互相残杀,两败俱伤。
诺亚似懂非懂,沉思了好一会儿,追问道:“两条恶龙?”
“除了陆,还有谁?”
当然是谢由。
白越半阖着眸子,没有解释。
见诺亚凑过来了,他拿起书本抵着诺亚的胸口,把人推远:“你很脏,离我远点。”
诺亚:“白,我很干净,是你有洁癖。”
白越:“你应该重新学一学干净两个字的怎么写。”
诺亚:“……”
…………
温童这个澡洗了很久。
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在里面闷得喘不上气了,才关掉水龙头。
他扫视一圈,想起自己忘了要衣服。
随意地擦了擦身体,把浴巾裹到腰上,开门往外走。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关上浴室门,便看到了坐在外面的白越,他手边还放着套崭新的衣服。
温童脚步一顿:“这是给我的衣服吗?”
白越嗯了声,抬头看到了萦绕着水汽的少年。
一具很漂亮的身体,赤裸的上半身骨肉匀称,白皙的皮肤被蒸透出了淡淡的红色,胸前的粉色更是诱人采撷。
肤白似雪,肌如凝脂,像是白璧无瑕的珍品瓷器。
饶是白越,也看愣了一瞬。
温童只想着穿衣服,没有看到白越的目光。
他走到沙发边,弯腰拿起衣服。
湿漉的发梢垂落一滴水珠,滴在白越手背上,溅起浓郁的香味。
白越屈起手指,手背上的水珠缓缓蒸发,收缩皮肤。
像是被少年轻轻吮了下似的。
他眼睫颤了颤,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白越拿起毛巾,用力地擦了擦手背,接着拿起另一块新毛巾,递给温童:“你的头发很湿。”
温童连忙接过毛巾,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刚没找到吹风机。”
他擦了擦头发,正准备去穿衣服。
突然听到了诺亚的叫声:“OMG!”
温童扭头看过去,只见诺亚站在几米外,盯着他的上半身,用一种调侃的语气,缓慢地说了一句英文。
用词简单,语速缓慢,温童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没有穿衣服。】
温童:“???”
合着一路上的公主都是在说他啊?!
他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说:“不要随便给我取英文名。”
诺亚茫然地拿出手机,示意他用翻译软件。
温童眨了下眼,用标准的华国式英语对他说:“I have a English name。”
“You call me,”他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吐出一个单词,“dad。”
诺亚:“???”
白越:“……”
诺亚沉默了会儿,走上前,笑眯眯地说:“I have a dad。”
“But I still need a sugar daddy。”
这下轮到温童愣住了。
sugar,糖,他知道。
daddy,爹,他也知道。
糖爹是个什么爹?
他沉思片刻,心想,糖爹也是爹,于是用蹩脚的英语说:“OK!”
下一秒,只见诺亚哈哈一笑,伸展手臂往前走,作势要抱他。
“daddy!”
白越看着诺亚离少年越来越近,眉心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感觉脏东西在靠近刚纤尘不染的珍宝。
他屈起的腿缓缓伸直,挡在诺亚和温童之间,将他们隔绝开来。
他对诺亚说:“你很脏。”
“温童刚了澡。”
诺亚动作顿了顿,放下手臂,耸了耸肩:“好吧好吧,我这就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