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凌西忍不住喊了声。
谢由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孟信瑞,没有反应。
“谢由!温童在哪儿!”
“他怎么又一点消息都没了?!你他妈的让我过去!”
“温童现在在哪儿……”
孟信瑞的大嗓门回荡在一楼,“温童”这两个敏感字眼说了一遍又一遍,震耳欲聋。
凌西眼皮狂跳,心道不好,下一秒,便听见谢由冷声道:“让他过来。”
凌西朝保安比了个手势,保安立马撒手。
孟信瑞怒气冲冲地走到谢由面前,走进后,发现谢由的状态不太对劲。
谢由看似和以前差不多,但身形明显瘦削了不少,衣服看起来很宽松,他本来就凌厉的五官瘦下去,显得愈发锋利,即便戴着眼镜也没有以前那种斯文谦和的气质。
孟信瑞皱了皱眉,直觉谢由的状态和温童有关。
他问道:“我温哥人呢?”
谢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盯着他看了两秒,挪开视线:“跟我去车库。”
“童童有礼物要送给你。”
孟信瑞愣了下:“我问你温童人呢,你和我扯什么礼物啊。”
谢由:“还有你妈的礼物。”
孟信瑞:“……”
电梯因为开门太久发出了滴滴滴的催促声响。
孟信瑞只好先进了电梯,继续追问:“温哥人呢?礼物他干嘛不自己给我?”
“他之前的病复发了么?”
凌西张了张嘴,想提醒,又不敢当着谢由的面多说,只好给孟信瑞打眼色。
孟信瑞压根儿就没注意他,只盯着谢由。
“叮咚€€€€”
车库到了。
谢由没有瞥了一眼孟信瑞,径直走到轿车后方,打开后备箱,将装有大溪地黑珍珠的两个袋子递给孟信瑞:“手绳是你的,项链是你妈的,还有一些是你们室友的。”
“都是童童亲自挑的。”
孟信瑞哦了声:“温哥是说过给我买了特产。”
他抬手去接,谢由的手却往后缩了缩。
孟信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到他抓住包装袋,清晰地感受到谢由没有撒手,这才确定谢由不想给他。
他用力一扯,夺过自己的礼物,继续问:“东西我拿到了。”
“所以温哥人呢?”
谢由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片刻后,才缓缓抬眼,轻声道:“当然是在家里。”
凌西嘴唇颤了颤,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孟信瑞:“那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
“电话也打不通?”
谢由扯了扯唇角:“童童不想理你吧。”
孟信瑞:“……你放屁。”
谢由看了眼时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上车。
关门、启动,他踩了一脚油门,轿车缓缓驶离。
谢由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后视镜。
远远地看见凌西似乎和孟信瑞说了什么,孟信瑞手上的礼物袋掉落在地,装有饰品的盒子都滚了出来。
见状,他皱了皱眉,语调不悦:“你看,我就说不应该把东西给他。”
“刚拿到就掉了。”
下一秒,他眉头缓缓舒展,温声道:“好。”
“以后不给他了。”
…………
之后的一个月,谢由保持着正常朝五晚九的工作行程。
除了公司,便是待在桐锦小区那套房里。
周五,谢由接受了一个财经新闻的采访。
休息期间,凌西急匆匆地走进休息室。
“谢总。”
“怎么了?”
凌西走进去,将文件放到谢由面前,低声道:“这是泰国那边传来的资料。”
话音落地,谢由指尖顿住。
凌西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橡岛的消息,陆匪在橡岛给、给……”
他顿了顿,怕刺激到谢由,没敢说出温童二字,而是委婉地说,“给他建造了一块墓碑。”
谢由眼神空白了一瞬,很快回过神:“知道了。”
凌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谢由面无表情,没有悲痛,没有绝望,似是刚才的消息与温童无关,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工作小事。
大概是发现了他的目光,谢由突然掀起眼皮看他:“还有其他事么?”
“没、没了。”凌西说。
谢由起身道:“休息的差不多了,让主持人可以继续采访。”
“是。”凌西应了声。
他看着谢由走出休息室,忽地,男人身体一晃,栽倒在地。
“谢总?!”
“赶紧打120!快点!”
…………
谢由住院了。
凌西趁机请来了国内外各种心理精神方面的名医,让他们为谢由诊疗。
谢由不配合谈话,凌西只能让心理医生扮成内科医生,循序渐进的提问。
医生:“谢先生,您的血液和生化检测是重度营养不良,最近没有正常饮食吗?”
“嗯,不想吃,有时候童童饿了,我会陪着他吃点,”谢由顿了顿,实话实说,“吃多了又会吐。”
“怕影响他食欲,更不想吃。”
医生:“他看见你这样不会心疼吗?”
听到这个问题,谢由恍了恍神,轻声道:“不会。”
“他会认为,这是我应得的。”
医生沉默了会儿,试探地问:“您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下一秒,谢由眼珠子转了转,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瞳里充斥着森寒与厌恶。
“滚出去。”
医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敢多说什么,离开病房。
等到病房门关上,谢由偏头看向身侧的椅子,眼里的寒意消融,化为缱绻温柔。
“嗯,凌西才有病。”
“我现在就出院。”
谢由直接拨通凌西的电话,冷冷地说:“我没病。”
“去办出院手续。”
“童童不喜欢医院。”
…………
谢由知道凌西觉得他疯了,但他不在乎。
他在意的只有温童。
他经常会看见温童。
少年有时会和以前一样,瘫在沙发上打游戏。
等他做好饭菜后,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牛逼啊谢哥,谢大厨。”
“明天我要吃红烧肉!”
有时又会板着张小脸,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气鼓鼓地背对着他。
但即使是个背影也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谢由不认为看见温童是他生病了。
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是恩赐。
随着少年出现在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谢由去公司的时间越来越短。
七月中旬,他彻底不去公司了。
“谢总。”凌西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