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第76章

希望这小鬼能明白他话中意吧,恬昭宫主负手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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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裕从殿中出来之后,就去鬼门关找神荼郁垒,询问破解阎罗印之法。

鬼门关前的树根盘根错节,冰凉的根尖上涌着勾起他脚踝来,又往里缠绕探去,贺子裕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拔出脚来。

这小色根。

“这是它与你亲近的标志,”神荼郁垒笑笑,“它没有意识,你如今没被黑白无常勾去,身上还沾了点阳气。”

贺子裕拍了拍衣裳,“我问正事,你们知不知道怎么能破解阎罗印?”

神荼摇摇头。“阎罗印是二殿留在你神魂处的。”

“强行取出来如同拔根摘头,多半断送性命。”郁垒敲了敲还想再往前涌去的小色根,树根就变回了原状。此树名叫午时树,对于阳气最是敏感,所以被栽种在鬼门关前,以防生人误入。

“你若真想保住二殿神魂修为,其实还有另一种迂回折中的办法。”

“是什么?”

神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午时树。

贺子裕不解。然而郁垒与他对视一眼,也明白过来。

“你那还剩多少根儿?”

“十三四。”

“我这还有二三十,加上九殿那边的,多少顶点用。”

神荼郁垒一合计,觉着这方法可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贺子裕。“其实不一定非得破解阎罗印不可,如果能找到什么方法封印它的效力,撑到二殿历劫回来,那结果也算一样。”

贺子裕笑了,“你们这是想到办法了?”

“你看这午时树引阳气,与阎罗印的阴鬼之力正好相克。”

“你寻个僻静地方,我们将午市树的根儿讨来给你做法阵,封你个六十年。”神荼道,“这也是封住了你身上的阎罗印,只是辛苦你要受些不见天日的苦,权当光阴如弹指便是。”

贺子裕一愣。

“那我这是,要留在地府了?”

“自然,午时树也只能在地府栽种。”郁垒摸了摸下巴,“既是如此也全了二殿的爱别离苦,那宫主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

“无可指责。”

“简直完美。”贺子裕恍然明白过来,难怪恬昭宫主知道阎罗印之后,会露出那般神情。原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如此倒也可以,不过是几十年的光阴,他既从前被囚了几百年,如今再多些时日也是可以的。

“你确定?”神荼又问了他一遍。

“自然。”

“但这午时树所立的樊笼,又与普通的不同。”郁垒接话道,“午时树,又称本心之树。”

“它若做你的笼子,所引的就是楚江王种下阎罗印时的心思意念,造出类似幻境的效果。”

“或许会有所不一样。”

“它,会很喜欢我?”贺子裕眉头一挑,除此之外,秦见祀的心思意念,他确也想不到旁的。

神荼郁垒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不管如何,往后有一甲子的岁月要挨,望你珍重便是。”

“好,多谢两位,”贺子裕起身来。“那我先回去,同他做个告别。”

贺子裕心想那厮要是有六十年见不着自己,怕真是要疯了。不知道秦见祀会不会答应这件事,但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转身往黑暗里走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哀可叹,神荼郁垒见状又是对视,随即缓缓抬手去。

无形的光阵冲天起,将贺子裕瞬间困住,宫主的面子不得不给,他们既然知道了宫主在这事上的打算,也没有无缘故卖贺子裕人情的道理。

贺子裕一下撞上无形的壁垒,瞬时回过头来对上他们俩的目光。“你们做什么?”

“爱别离。”

“求不得。”

“既有再见之时,为何非得告别呢。”

神荼郁垒笑了笑,下一刻,贺子裕就被拖至封印空间,不见了踪迹,只留下贺子裕话音未落的一声骂娘。

“他若等不到我回去,会着急的!”

神荼摊手:“这不正好。”

郁垒接话道:“让二殿受尽人生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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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贺子裕落入无边的黑暗中。

茫茫黑暗里,充斥着幽冷的气息,有升腾的淡淡雾气将他笼罩起来,难以言说的阴冷如蛆附骨,束缚着野鬼动弹不得。

那是那些个游荡的日夜里他所经受的一切,如今悉数俱来。

午时树的根儿被扔了进来,按照次序摆阵,随即一股诡异的力量似要撺掇他全身去,叫他绵软无力地松了劲头,贺子裕眉头一皱,攥紧了指尖。

“秦见祀……”

他暗骂神荼郁垒,两个打哈哈的老油条,难怪能在地府混这么多年。

然而此刻他却又无可避免地,袭来巨大的恐慌感。

黑暗中他看不见所有,午时树的根儿湿冷地攀上他脚踝,随即顺着裤筒钻了进去,贺子裕的四肢渐渐皆被午时树所缠住,那根贴在他身上,向更深处试探着。

贺子裕紧绷住身子,微微发颤,嘴唇无言地翕动着,身上阎罗印的印记亮起又暗灭,直至失去黑金色的光泽。

糟糕,秦见祀的心思意念……

贺子裕的心漏跳一拍,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神荼郁垒话中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整整一甲子六十年的时间,他难道就要这样度过,受着午时树幻境的qj。

那湿冷的根儿瞬时又钻入他嘴中,带着腥甜的气息。

喉结一动,缠贴在四处的根儿都绕动起来,贺子裕的瞳孔猛然一缩,喘息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味。

不,等等……这树不对!

秦见祀,贺子裕狠狠咬牙,这厮竟然在种阎罗印的时候想着对他做那样的事情。

黑暗里,逐渐生长繁茂起来的午时树将他越缠越紧,直至完全包裹掩盖住了一切,很快就不容外界窥探,只留下指尖缓缓攥紧一条根儿,不断沉沦入黑暗之中。

第91章 结局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冰冷的根渐渐会被体温所捂热。有时候午时树累了,就停止了蠕动,贺子裕倒还能喘口气。但除此之外他所发现更多的,是让午时树兴奋起来的办法,尽管他并不想让这棵无意识的树太过兴奋。

黑暗里他手被束缚吊起,跪伏在藤蔓编织的幻境中,忍受着滑腻的藤蔓贴过肌肤战栗的感觉,有时候藤蔓化作鞭子落下,打得他身子一抖。又有的时候藤蔓蠕动起来,叫他哭喘着挣扎。

他被束缚在黑暗之中,只知道再过一甲子就能见到秦见祀,可是六十年的时间又是何等漫长。

他不得不掰着指头数算年月,可是却又分辨不清到底过了多久,有时候想秦见祀会不会怨他的再无归期,那厮一个人在那座空荡荡的王府之中看岁月变迁,看他们俩竭力扶持起的王朝一步步走向崩塌,又是何等的孤寂与痛苦。

濡湿的树根又出来,盘上他的腿根。另有一根塞在他嘴里,咬得发酸,唇角涎液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有些快撑不下去了。

黑暗里的贺子裕垂眸去,逐渐封闭五感六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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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间又是十年。

秦见祀起先以为十日,十五日,总能等到贺子裕回来。

后来是一月,两月……日子越过越长,冬夜的王府里冰冷岑寂,秦见祀面上虽然不显神情,可周围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像是丢了魂,又像是彻底陷入绝望与颓唐之中,了无生机。

后来秦见祀就开始与江湖术士结交,了解各种奇门遁甲之术,甚至于昼夜苦读,他总是一言不发,有时离开了王府,数十日后又风尘仆仆回来,无人知他去了哪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像沙子一颗颗泄下,一人一猫也在王府留了十年,替贺子裕看顾着秦见祀。有时候贺子丰寻到了新的死法,也会屁颠颠地去找秦见祀试试,然而始终没有大用。

直到不知是哪日,秦见祀从屋中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冷风过肩,吹起鬓边发丝,满头白发如雪一般散在肩头,垂在腰间。秦见祀从容往外走去,林容儿抱着猫儿愣愣看着。

“他的头发……”

“喵。”

林容儿的指尖摸过猫儿的脊背,喃喃低语,“这日子才过了六分之一啊。”“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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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时候,猫儿立在檐上,毛发上沾着细小的雪的颗粒,不远处的校场上,站着摄政王。

但他也已经不是摄政王了,十一弟病逝,又是新帝即位,封他为清平王,赐了齐地为封地,意思很明显,如今便可以去封地上得享清平,也不必再过问政事。

但秦见祀要等贺子裕回来,所以没这个意向,宫里那位就开始不断地削兵削权。

后来秦见祀亲自带兵围了皇宫一次,证明蛰伏的猛虎并非病猫,新帝这下才消停下来。

此后皇宫里的藏书阁最高处,成了秦见祀每日最多去的地方,他开始喝酒,靠酒意来麻痹自己,只有每日为数不多的一二时辰,恍然入梦的时候,秦见祀才会在梦中模糊见到贺子裕的身影。

他看见贺子裕被吊在阴暗之处,想要伸手去抱,却不知为何看着树根蔓延到贺子裕的腰间,长发垂落,唇瓣颤抖地贴上贺子裕的后颈,滑腻的根尖随即蔓延而上,贴过后颈肌肤战栗着。

他吻着贺子裕,挑开他的唇齿肆意吻弄,看贺子裕痛苦地眯起眼来,眼泪又从眼角滑落。

贺子裕在哭些什么,他不知道。

“是本王啊……”

半褪的衣衫下,失手间根条挥舞着抽过贺子裕裸露耸白的臀,激得贺子裕身子猛然战栗,根条又蠕动着,快速吞吃而去。

他听着贺子裕发出声来,微弱地喊着他的名字。

“不!”

秦见祀惊醒过来,一眼看向外头漆黑的天,他再摸上额头,全是涔涔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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