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闵笙另外一边的钟晴好奇问：“你到底多大，成年了么？”
俞医生别是叫了个没成年，还在上高中的孩子来。
“成年了。”这道题闵笙会，立刻回答道：“我都二十二。”
钟晴目瞪口呆：“真的看不出来，你看着好显小。”
闵笙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从小到大有无数人说过他显小，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情。
“你长得真好看。”钟晴又说：“要是选秀出道，怎么着也能得一个‘国民弟弟’或者‘国民儿子’的称号，不知道有多少姐姐粉或者妈妈粉给你打call。”
“我没什么才艺，不太适合出道。”
一旁的俞景跟闵笙说：“你刚煮的东西熟了。”
闵笙立刻去夹菜。
他们点的是鸳鸯锅，当然除了闵笙，其他人基本都吃辣锅，只有在煮青菜的时候才会去清汤锅里，闵笙一个人寂寞地吃着清汤锅，不过好在有点麻酱做调味料，不至于没味道。
吃饭的时候，俞景很照顾闵笙，会帮他留意东西是否煮好，时不时跟他说话，问他的感受，还会讲些医学小常识。
餐桌上的气氛一直很热闹，岑易禾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
肛-肠科的医生确实见多识广，可以面不改色地一边吃着肉一边说着鲜血淋漓或者臭气熏天的事情。
岑易禾在饭桌上感慨：“小的时候，我妈跟我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的话长大了就只能当掏粪工，她还特意带我去掏粪的地方看了下，熏得我回来就发奋图强，一路念到博士。但没想到，我TM这么认真学习，念到博士，结果还得掏粪。”
这个故事真的是过于喜感，闵笙低笑了下。
在俞景身边，他整个人都会雀跃起来，心情格外好，笑点比平时低了很多。
岑易禾继续说：“我昨天掏了个粪石，那个味道简直……口罩根本挡不住，护士长险些当面问候我祖宗八代……”
俞景似乎也笑了下，忽然压低声音对闵笙说：“幸好你没让我掏。”
他说话时的热气擦过闵笙的耳朵，有种酸酸麻麻的感觉从耳廓蔓延到半边身体。
好……敏感。
闵笙抬起头，看到火锅热气氤氲之间的俞景。
俞景长得很英俊，不是那种硬汉似的英俊，五官线条偏柔和些，是一种很有亲和力的长相，俊美，有男神范儿，真的是又高又帅，当他冲你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你脸红心跳。
比如说闵笙现在就脸红心跳。
平日里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很容易脸红心跳的人，但碰到俞景之后格外会，也许他所有的脸红心跳都献给俞景了。
但俞景说的那个话又让他有点羞恼，他低声说：“我不会的……”
就算有，他也不会让俞景帮忙掏，不然就真的是当场死亡的程度了。
“现在是没有。”俞景低声说，“但你要不好好治病，不然哪天就会有。”
“不会的。”闵笙强调，但忽然又觉得冲着他这个七天没拉的架势也说不好，人就怕墨菲定律，他怕把自己给诅咒到了，连忙低声说句：“就算有，也不用你来。”
俞景摇头低声叹息，“算了，还是我来吧，让别人来你会被人在心里骂的。”
虽然医生的工作中不应该带有私人情绪，但是这真的很难，毕竟医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面对掏粪石这么可怕的事情不可能完全冷漠淡定得像一台机器。
其实闵笙真的不想一直跟俞景讨论这种话题，但现在他们之间除了病情好像也没什么太多可以说的。
不过粪石这件事情真的太社死了。
但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听这群肛-肠科的医护聊天，忽然觉得粪石也不是那么夸张，他这病是真的算轻的，根据他们的工作环境来看，如果太在意这些估计日子都没法过了。
岑易禾在讲他接诊的一位肛-瘘患者，描述得绘声绘色，“护士长跟我抱怨过好几次了，那个患者的屎经常漏出来到病号服上，纸尿裤都兜不住……”
……太有画面感了，闵笙觉得他仿佛能看到那个样子，闻到那个味道。
他目前只是个普通人，对这种话题适应没那么好，有点吃不下去了，属实反胃。
不知道是不是俞景一直留意他的关系，注意到他不怎么吃，就问：“吃饱了么？”
闵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岑易禾说：“注意你们两个很久了，一直说悄悄话不给我们听，在说什么，给我们听听呗？”
闵笙拿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虽然医生都见多识广，但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便秘，七天没拉，肠道里存的都是那些玩意……
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不想自己那点问题成为这群医护茶余饭后的笑料。
俞景抬起头，镇定自若地回答：“商讨后续治疗。”
“什么方案？我也是医生，把病情描述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出点主意。”
“已经和老师商量过治疗方案。”俞景仿佛知道闵笙的心思，就直接拒绝：“他的治疗我全权负责，不用你操心。”
“真够护着的。” 岑易禾摇头感慨，“不过你一向这样，很少说你负责的那些病人的八卦。”
俞景是那种很尊重病人隐私的医生，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面，除了必要的病情讨论外，他不说病人其他的事情。
对病人来说，俞景这种医生其实挺好的，但岑易禾天生八卦，自问做不到这样。
闵笙听完俞景的话，大松一口气。
如果被人在饭桌上讨论他一肚子粪便的事情，他真的想撞墙了。
一顿火锅很快就吃完，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俞景去结账，去的时候交代他在原地等着，结账完送他回去。
俞景结完账走过来，就看到闵笙立刻站起来跟他说：“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被火锅的热气熏的，闵笙的脸很红，看起来有些羞怯。
闵笙的皮肤很好，细腻如瓷，眼睛很大，像一汪干净清澈的湖水，湖水上倒映着光，忽闪忽闪，小脸红扑扑的。
很漂亮，很可爱。
虽然用漂亮和可爱形容男生并不好，但除了这两个词，俞景想不到还有什么词语更加贴切了。
俞景放轻声音，仿佛怕吓到闵笙似的，低声问：“谢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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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散步
『肠动力真的挡都挡不住』
“谢很多，谢谢你今天叫我出来吃饭，也谢谢你没有把我的病说出来。”
闵笙的声音很小，稍稍垂头看着地面。
他有点不敢直视俞景，怕泄露了什么情绪。
俞景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尊重病人的隐私。”
“走吧。”俞景对闵笙说，“走路最好抬起头，低下头走路对颈椎不好，也容易撞到东西。”
闵笙就像是被老师说了的小学生一样，立刻听话地抬起头。
他跟俞景一起走出火锅店，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努力让自己开口说点什么。
他不想跟俞景就这么沉默着走，那样也许会让俞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没意思，没什么可说的，下次就不跟他一起出来了。
他想起今天吃饭，想问饭钱的事情，但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叫俞景，直接称呼名字好像有点不礼貌，叫俞大哥总感觉怪怪的……
最终，他决定含糊掉那个称呼，试探着问：“你们吃饭是AA么，人均多少，我把钱转你。”
“不用了。”俞景笑着说，“我们组内聚餐这种都是一人请客一次的，没有什么AA，所以很多人才会叫朋友来蹭饭，下次有机会我再叫你，多蹭他们几次饭。”
俞景一边说一边对闵笙眨了眨眼睛。
闵笙强忍着不露出开心的表情，努力语气如常地回答：“好呀。”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记得你说你家不远，我们走过去，你应该多走走。”
“好。”
闵笙说了小区名，俞景知道那个小区，就带闵笙一起走。
闵笙见状不由地问：“那你怎么回去？”
俞景光送他了，自己怎么回家。
俞景报了一个小区名字，“我家住你家附近，在医院上班还是住得近比较好，不然每天的时间都得浪费在来回路上。”
闵笙一听，发现确实在他家附近。
原来他们两个住得那么近，都怪他从前太宅了，没有偶遇过。
不过之后他们应该能一起出去玩吧，好期待。
走了一小段路后俞景开始问病情的事情，上来就直奔主题：“这几天有排便么？”
闵笙：“……”
可不可以不要聊这件事情，一说起这个，他感觉走路都没有力气了。
其实按照他从前便秘的情况看，三四天没拉简直太正常，五六天能憋出来一次就不错，持续七天情况极少，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情况挺正常，没什么值得着急焦虑的地方。
但俞景主动问起来了。
他知道俞景是在关心他，他不能讳疾忌医，虽然他现在真的好想扭头逃跑，但身体依然跟俞景一起走着。
……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逃不开的屎尿屁。
他硬着头皮，努力忍住羞耻去回答俞景的问题：“没有。”
天哪，俞景可千万别笑……其实便秘是一件自己觉得很难受很羞耻，别人听起来又会忍不住发笑的事情。
俞景的表情很严肃认真，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思索片刻问他：“你这几天有出来走走么？”
他记得闵笙说过职业是画画，多半时间在家里画，本来就便秘，如果在家中久坐的话便秘会更严重。
闵笙说：“今天早上出来走了，我还跟你说过。”
“嗯，我知道今天早上，那之前几天呢？”
闵笙有点心虚，“没有。”
之前几天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患得患失，在想俞景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是不是讨厌他，是不是再也不想见他，想了很多没用的，当时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每天自哀自弃，一心都在想着这件事情，在死胡同里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