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啊,真是如胶似漆。沈蔷感叹着,喜滋滋地安排去了。
感情真好的两人,就这么谁也不让谁,彼此拱进了浴房。正院用了最大的浴桶,可再大也装不下两人此刻的尴尬。
下人们都已退下,氤氲的浴桶上漂着花瓣,烛火摇曳的浴房内漫着熏香,唯一不和谐的,就是立在门口的两杆“枪”。两人一个站得比一个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武林高手过招前在蓄力。
他两也确实是在蓄力,看谁先扛不住从浴房退出去。男人一旦杠上,不管多大的年纪,多沉稳的心性,都会幼稚得一塌糊涂,两人大概就是触发了这么个时刻,誓要把对方盯出一个洞。
封离腰上被他掐得疼,此刻哪怕放开了都还火辣辣,他才不认输。见周昭宁不动,他挑眉一笑,径直解起了自己的衣带。
他衣衫滑落,露出后背蝴蝶骨时,周昭宁霍地转了身。
“王爷奔波而归,风尘仆仆,难道是体贴我,怕弄脏了水,所以才要在我后头洗?”
封离得意又狡黠,在周昭宁身后笑话。
周昭宁朝外的脚步顿住,今日他必要给这胆大妄为的家伙一个教训。他大步折返,边走边脱,到浴桶旁时,块垒分明的胸腹已尽在封离眼中。
真是带劲,封离见色心起,看得吹了声口哨,一副风流浪荡样儿。
“王爷,给我摸摸啊。”他倒要看看,有没有他以前的硬。
周昭宁一入水便遭遇他的袭击,只得将他那双不老实的手扣住。可封离这人没规没矩,手不能动了他还有脚,腿一抬,膝盖便顶在了周昭宁腹部。
“好硬。”封离拿膝盖蹭了蹭,“练得……”
没等他说完,已被周昭宁打断:“你今日是愈发胆大了。”
“那是自然,我才交了投名状,难道不该胆大些?王爷看得还满意?”
封离问的是今日他收拾人的场面,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周昭宁在那月洞门后,演得起劲多少有他在场的原因。可落在周昭宁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他看的是看的是半身赤€€的封离。
被他擒了手又抬着膝的关系,此刻的封离挺胸弓腰,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撞进他眼帘。臂上有他掐出的红痕,胸前是遇了热水便胀红的秀珠,颈间是晶莹悬挂的水滴,引人去舔舐。
“满意。”
周昭宁言罢松开他的手,压着他的肩将他按坐在了浴桶里,好歹遮一遮那风景。
他转身站起,抬腿便迈了出去,刚才想要给他教训的念头已抛诸脑后。男人的身体不扛事,区区诱惑便到了出事的边缘。虽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王妃,却不该有夫妻之实。
他背对封离出的水,因此封离没看到,那本该平静的地方,已是剑拔弩张。他小胜一筹,更是调笑:“王爷,我干净得很,很快洗完,你马上就能来洗了。可不能跑哦~”
干净?哪门子的干净,都不知沾的哪些阿猫阿狗的味道。应他的话共浴已是荒唐,周昭宁在屏风后换衣,听着屏风外的水声,只觉得没有径直离开的自己,更加荒唐。
算了,一点小事,依他又何妨,就当是对他今日表现的小小奖励,配合他演演。
封离说他很快,就真的是很快,一个行军打仗战斗澡,他从浴房出来的时候,周昭宁一盏茶都没喝完。
封离一下就蹦了过去,叉着腰吊儿郎当说:“王爷你还真没走,义气!”
两人一坐一站,都是一身素白寝衣,封离笑意嫣然,周昭宁垂首沉默。他没有接话,唤人来换水,并没有真的用封离用过的洗澡水。
等候时,封离便往床上一坐,盘腿玩起了九连环。
周昭宁洗得也并不慢,出来时封离正把解开的九连环重新套上。见他出来了,封离对这孩童玩具也失去了兴趣,就手往枕边一扔,拍着床沿便说:“王爷,我也是懂一些规矩的,你睡里头,我睡外侧。”
那兴冲冲的模样,活似春寒料峭中头回出城踏青的小公子。
周昭宁被他情绪带动,眼中带了点几不可查的笑意。
“睡里头。”他轻推示意,并没有被个花架子保护伺候的意思。
本是稍稍用力仅做提示,谁曾想封离演上了头正乐呵,顺势便往后一倒,整个人横躺在了床上。
“唉哟,王爷威武,手劲也太大了,都不知道温柔一些。怜香惜玉,懂不懂?”
两人新婚,喜帐未拆,那大红织锦的床帐之中,美人横陈,仿佛回到了洞房花烛夜。他这抱怨当真矫揉造作,可眉宇间盖不住的少年意气,又叫人讨厌不起来。
周昭宁想也没想,抬脚便抵住了他的腰,一用力把人往床里推去。
这动作实在孟浪,远远超出他两该有的界限,于是两人都愣了。周昭宁光€€的足,隔着轻薄的寝衣贴在封离腰侧,那坚实有力的触感,让封离连想耍的赖都忘了。
“你……”封离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乱成一团,他翻身一滚,裹着被子就滚到了床里侧,“咳,好困啊,我睡了。”
周昭宁脚底发麻,他那腰肢太软,寝衣太滑,体温也太高,仿佛在他脚底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烙印。他只能装得淡然自若,若无其事地上了床,若无其事地躺下,然后眼看着旁边那个茧,无声笑了出来。
七月的天,他倒要看这蚕蛹能裹到几时?
第18章 千秋(1)
封氏蚕蛹凭着坚忍的心性、强大的耐力和不服输的意志,坚持裹到了半夜。周昭宁等睡着了,封离也热睡着了,睡梦中才踢了被子。
他身下的床褥被烘得滚烫,睡梦中他下意识就往清凉地方滚。清凉地方……睡的是没被子盖了的周昭宁。
封离醒来时,周昭宁已不见人影,他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昨夜是一个人安寝。
他起身穿好衣服,拉开房门,正要叫人,就见明福立在门口。明福一见他,大惊失色,急忙问:“主子怎么自己起来穿衣了?”
“我残废了?”
“呸呸呸,百无禁忌。”明福担忧地四下打量,见他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颇有些疑惑地说,“那诗里难道是骗人的,不是说,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主子昨夜浴后承宠,怎如此生龙活虎?”
封离脸直接黑了,笑容全僵在脸上。
明福犹自不知,继续在说:“诗里可能是夸张,但宫里娘娘们侍寝之后也是虚软无力的……莫不是,王爷不行?!”
最后这一句,明福是凑上来贴着封离耳朵说的。封离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对,他不行,短小绵软,外强中干。”
明福:“……”竟到了这种程度?他一时不知该悲该喜,主子少受罪少受辱是好,可是听说那些不行的权贵们,都喜欢玩很多花样,更可怕。
封离不知道自己的小跟班在想什么,只见他游魂一般飘着,伺候时频频走神,差点把茶泼自己身上。问他怎么了,他只摇头不说话,封离让他去休息,又不肯走。封离无奈,只得随他。
幸好是随他,要是让他知道明福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怕他能把人拎去后院湖里洗洗脑子。
昨夜正院一番动作,自是震慑整个王府,姬妾们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生怕被他找上门来。
可当家主母要找麻烦,又有哪个姬妾能躲过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封离都能指鹿为马,要收拾人可不像大理寺似的讲动机讲证据。
一旬之间,摄政王府风雨未歇,被他打发了大半姬妾,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还有胆小老实的。这般“雷厉风行”,让摄政王府后院平静了下来,那些往外传消息的钉子被他拔了个七七八八。
封离在湖心亭小憩,不知哪个院子里的婢女路过湖边,一见是他便远远拜了下去,请安都不利索。封离看一眼,让明福把人打发走了。
“我这牺牲也太大了,见了鬼她们可能都没这么怕……唉,让我想想,怎么都得讨点补偿。”
他自言自语,明福没明白是要讨什么补偿,封离已合上眼,神色松快地入眠。
讨好处的机会来得这么快,是封离也没想到的。之前永庆帝封鸾以太后千秋宴为由,叫他进宫罚跪,这千秋宴的日子,转眼就要到了。
这日,周昭宁忙完政事回府,就被封离堵了个正着。书房门外,他这次没穿得袒胸露乳,也没上来就拔剑,反而亲手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冰碗。
冰酪辅以冰镇切碎的鲜果,光是色泽和散发的雾气,便能让人在这三伏天倍感惬意。可封离每次献殷勤,都没什么好事,周昭宁不觉得他顶着日头等在这,是为了关怀体贴。
“王爷回来了。”远远看到他人,封离声音都带着雀跃。
周昭宁虽然知道他不安好心,但是看到他这个劲头,也讨厌不起来。待他走到近前,封离献宝似的举着冰碗,殷勤备至地说:“暑气重,王爷热着了吧。这冰碗我一直拿冰镇着,就等王爷回府。”
“雕盘绮食……好吃吗?”
封离重重点头,又把冰碗举高了些:“好吃,甜得很。”
“你尝了?”
“没有,特意做给王爷的。”
“那你怎知很甜?”周昭宁的话里,无意识地带了点调笑。
封离凝神一瞬,恍然大悟,这是试探!这冰碗他送来却没有当面试毒,周昭宁不敢吃。
想到这,封离一手端住碗,另一手直接拿起勺,照着正中便€€了一大勺。周昭宁还以为他要往自己嘴里喂,正想着怎么躲,然后就见下一瞬,封离把那一大勺送进了他自己嘴里。
他含着冰,吧唧吧唧便吃掉了,因吃得快舀的多,冰得眉头直跳。
“真的很甜,而且没毒。”
周昭宁柔缓的神色当即紧绷,眉头深蹙,他刚才的话并不是让封离试毒,可他竟误会至此。
现下毒也试了,他无意再解释,被封离灼灼目光盯住,只好接过那冰碗。薄胎瓷勺入口他才意识到,这勺子封离刚用过。
舌尖触到勺背,明明是冰酪,却无端炙热。封离也意识到了,抬着手喊:“勺……勺……”
周昭宁淡然咽下一勺冰酪,清甜满腹,神色自若地反问:“勺如何?”
“没,没什么。”
封离僵在半空的手收回去挠了挠耳朵,从耳尖到下颌的那一片,红得艳丽。
气氛微微紧绷,又氤氲着冰酪的香甜,周昭宁的手指修长,端着那冰碗如同把玩孩童的玩具,封离一垂眼便是他骨节分明的手。他莫名更不自在了……
周昭宁当先一步进书房,封离回过神来跟上。那冰碗被他放在小几上,没有再吃第二口。
两人谁也没再提冰碗的事,周昭宁静静坐着,等他说明真正的来意。
封离原本想等周昭宁先问,毕竟自己再热情,就凭摄政王那绝顶聪明的脑瓜儿,也肯定猜得出来他别有用心。周昭宁先问,他就更掌握主动权。
想是这么想的,可这会他有些坐不住,周昭宁若有似无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每一下都折磨。
“王爷,我今日来还有要事。”
“有何要事?”
“我是来找王爷帮忙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帮忙你也不会来。”周昭宁轻扬袍袖,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侧身向他看来。
“咳咳,也不是吧……我送冰碗也是真的怕你中暑。”
周昭宁不置可否,随意点了点头。
封离感觉自己被当小孩糊弄,也不再迂回,直接开了口:“太后千秋宴我们肯定要去的,我来向王爷讨点宝贝好送礼。”
周昭宁一时摸不准他的打算,这事说来也是个正经事,他会关心并不奇怪。可他来府中已有月余,不掌王府中馈也该从沈蔷、周廉处知晓,王府的人情往来他们自会准备,就算他不过问也不会失礼。
想到这,周昭宁故意说:“你乃是先帝皇子,要唤太后一声母后,太后千秋,自是亲手制作的礼物方显孝心。不若……写幅百寿图如何?”
“不如何。”别想,手写断,写废一大堆说不定都写不好。
周昭宁神色端凝,又问:“那亲手雕一样玉器,如何?”
“很不如何。”他可没那个手艺。
“如此,那就只能……亲手绣一幅画了,太后最爱山水,就绣潇湘晴峦图,如何?”
“你开什么玩笑?太不如何了!让我绣花?我给你绣脑门上。”
周昭宁朗声而笑,封离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他戏弄了。他刚要发作,目光就落在周昭宁的笑容上。他们认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昭宁大笑。
如朗月入怀,如青松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