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 第76章

他不时回头查看周昭宁的状况,他已几近昏迷,阖上的双眼€€没有再睁开过€€,要不是还有呼吸打在颈侧,封离都要以为他死了。

“周昭宁……”他一路上都在唤他,却再也没得到回应。

奔入大营的时候,他的马彻底脱了力,将马背上两人甩了出去€€。封离就地一滚,硬生生给周昭宁做了肉垫。

“来人!军医!太医!”他顾不得自己身上也带伤,费力扶起周昭宁便先探他的鼻息和脉搏。

随他北上的太医、军中的军医奔来,将周昭宁团团围住。

“快,将王爷抬入帐中,准备拔箭!”军医吩咐道。

封离刚松一口气,就听€€太医说:“王爷脉象已十分微弱,先取人参来吊命!”

脑子里嗡的一声€€,封离一骨碌爬起身便跟着跑进了大帐之€€中。

第91章 负伤(1)

周昭宁的铠甲被脱下, 封离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好在€€他确实是位好手,受伤位置都避开了€€要害, 看着€€吓人,其实致命伤只有胸口那一出€€。

他的里衣也被剪开,露出€€伤口,老€€军医和年轻太医对视一眼, 眉头都皱出€€了€€山川。

一个说:“这位置我拿不准,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心脉。”

一个说:“应是伤了肺叶,但拔出€€来止不止得住血, 会不会呛血,难说。”

封离看着€€那箭伤, 因在€€马上疾奔回营, 断箭已将伤口撕裂, 怕拔了€€止不住血,他看着€€这不拔也拖延不下去€€。

久经沙场的战将,受伤多了€€就粗通药理, 知道野外哪些药草可以止血化瘀,但更熟悉的便是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口。不仅要知道如何杀伤敌人,对于如何自救、如何救治战友, 多少€€都有心得。

封离没有犹豫, 周昭宁的状况容不得犹豫。他当即拿起一块绢布,卷起来直接往周昭宁嘴里一塞, 说道:“拔,凡事有我担着€€。来两个人和我一起按住王爷。”

在€€旁帮忙的药童刚要过来, 封离让他们€€去€€外头叫两个士兵来。周昭宁若是疼醒了€€,万一挣扎起来, 这两个小童可按不住。

“你们€€尽管拔,我看哪路阎王敢收他!”封离说着€€,当即按住了€€周昭宁的左肩,又让进来的两个士兵按住他的右肩和腿。

见状,两个大夫也不再迟疑,封离身上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让他们€€也跟着€€稳下心来。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受的又是这样的致命伤,这世上怕只有神医或医痴能从容以对。他们€€也不知道紧急,知道不可能不拔,但下不了€€手主要还是心有疑虑。

老€€军医当先说:“老€€夫来拔,在€€营中这样的伤见得多,积攒了€€经验,有劳太医从旁协助。”

“好,您来。”太医一边应下,一边已作势准备堵血口。

封离低头看他,他脸上沾了€€不少€€血污,显得更加苍白。封离心中一痛,忍不住俯身在€€他耳边说:“你一定€€会挺过去€€……阎王爷不收我,也不会收你。”

拔箭的那一刻,鲜血溅了€€封离半身,周昭宁被疼醒,死死咬住嘴里的绢布才没把舌头咬了€€。

“没事了€€,没事了€€……周昭宁,你撑住!”封离急急喊道。

和他对视的瞬间,封离整颗心都揪成一团,周昭宁的眼瞳毫无神采,明明睁开了€€眼,他却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似的空茫。

太医用力按住他的伤口,试图堵住血口,鲜血将一团团绢布浸透。

周昭宁也就醒了€€那一瞬,很快又脱力昏迷,封离面对过许多死亡,第一次觉得自己软弱,眨眼间便泪盈于睫。

他强迫自己冷静,帮着€€太医去€€按血口。

“快,金针刺穴止血!”

中军大帐中肃穆沉郁,两位大夫忙碌了€€足有两个时辰,子时才将周昭宁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期间,周昭宁的箭伤止血后,太医提出€€帮浑身是血的封离看伤,封离拒绝,要了€€伤药自己在€€一旁处理,只叫了€€个药童帮忙。

“我的都是小伤,你们€€管好他就是。”

他所谓的小伤,太医余光瞥见才知道,手臂上七寸长的伤口在€€他那也是小伤……太医无奈,只得专门叮嘱药童处理时要注意的事,自己则尽全力将摄政王的伤处理得仔细些。

“今夜我等随时待命,王爷应当会烧起来,能不能熬过去€€,就看这两日了€€。”

“好。”

中军大帐,哪怕王爷身受重伤,他们€€两位大夫也不便在€€军机要处久留,退去€€旁边营帐等候。出€€去€€时,正€€碰见匆匆进帐的周泉。

周泉神色惶急,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箭已拔了€€,人还昏迷,情况如何得等。”

周泉听完,便直挺挺在€€帐中跪了€€下去€€。

“殿下,周泉回来请罪。”

屏风内,封离正€€拿着€€帕子给周昭宁擦汗,闻言他的动作顿了€€顿,眉目冷肃,说:“你确实有罪。无论他给了€€你什么任务,你是摄政王府侍卫长,他出€€事,你难辞其咎!”

“但你的罪,我今日暂且不论,等他醒来,让他来断。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去€€州府衙门内寻药,要能救命的灵药。如果没有,就快马回京,便是把太医院洗劫了€€也要带药回来!”

“是!”周泉领命而去€€,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七殿下所言,半点没错,虽说是王爷命他去€€迎回出€€使北梁的使节,但保护王爷是他职责所在€€。

因为好奇心没及时退出€€去€€的太医:“……”

倒也不必洗劫,他还是赶紧追上周侍卫长,跟他说说哪些药有用吧!

大营内灯火通明,在€€周昭宁被救治时,各路兵马相继回营,将领们€€在€€大帐外集聚,一是担忧王爷的伤势,一是要汇报战况。守卫进来禀报,封离这会半步都不想离开,但也只能叫药童进来替他守着€€。

出€€得帐外,众将领皆是目光殷切,见他一身血衣未换,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王爷尚在€€昏迷,但他吉人天€€相,定€€会醒来。”封离的视线扫过众人,坚毅地€€道。

众将连连点头,这也是他们€€的期望和信念。

卫国€€公上前一步,报:“梁军已被彻底击退,残兵退回了€€穆娄关。贺蠡的部将还在€€府城清理残兵,其余人马皆已回营。”

他话音未落,营门处进来一队兵马,打头的正€€是程寅。程寅的马拉着€€一辆板车,上面盖着€€面破损的“禹”字旗。

封离似有所感,他和程寅的视线隔空交汇,不由€€得往前迎了€€过去€€。

众将分列两旁,让封离得以通过。封离一走近,便看到了€€旗帜下伸出€€来的半截雉羽盔缨,那上头染了€€鲜血,更加鲜艳,却死寂。

程寅下马:“云伯中大人战死,我将他的尸首带回来了€€。”

众将颔首,或敬佩,或哀戚,他们€€当中有不清楚当时战况的,回营后也已听说这件事。他们€€平素里最瞧不上的酸腐儒生€€,还是个被话本€€子迷了€€眼的情痴,今日叫他们€€刮目相看。

封离上前,掀开旗帜查看,半晌,他说:“将尸首装棺,要送云大人回故土安葬。这顶金盔随葬,其余奖赏,回京再议。”

程寅应是,他神色复杂难言,但似乎是沙场上见了€€血,再没有半点软弱。

“在€€府城内劫掠的梁军残兵,杀死不论,生€€擒的暂行关押。待肃清后全部押往穆娄关,就在€€关前斩首,垒筑京观,震慑北梁。其余各部,暂且修养整顿,请国€€公安排,轮流在€€穆娄关外巡视,不得叫梁兵再出€€关一步。”

“是!”

封离曾教程寅“慈不掌兵”,此言非虚,面对州府惨状,面对周昭宁重伤,再想到望城已几乎被屠为空城,谁又有“慈”的资格?

过去€€他虽有不少€€妙计献上,但笑容亲切,还爱插科打诨,和周昭宁那副冷脸一对比,众将虽说心中已生€€敬佩,却谈不上臣服。可此番周昭宁重伤昏迷,他不仅寥寥数语就切中要害,举止得宜稳定€€军心,更是该狠辣时狠辣,该慈和时慈和,令人叹服。

封离顾不上管他们€€怎么想,交待完他急着€€回去€€看周昭宁的状况。

他就在€€床边守着€€,除非有要事来找,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甚至第一晚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那件血衣,是第二天€€程寅来时提醒,他才换下来。

衣不解带地€€守着€€,周昭宁烧了€€一夜,他就亲力亲为一整夜。

第二日上午,烧终于退了€€,可人还未醒,他便继续守着€€,困了€€就在€€一旁的椅子上睡会,直守到第三天€€下午。昏迷近三日的周昭宁终于醒了€€过来,听到他的声音时,封离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水……”

封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凑到他面前去€€看,侧耳去€€听,这才确认真是他在€€说话。

“王爷醒了€€,要水喝,快,传太医!”他扬声喊道,说着€€取了€€一旁的水杯,用筷子蘸了€€水喂他。

可这点水明显不够,周昭宁不知是不是喝不到所以急了€€,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初时有些模糊,他想说话,可一张口别扯得胸口疼。如老€€军医所说,这一箭伤到了€€他的肺叶,别说说话,喘气都疼。

封离看到他的口型,顿时急了€€:“你现在€€不能起身喝,这么灌会呛着€€……怎么办?”

他不是在€€问周昭宁,纯粹是又激动又着€€急,才显得慌乱无措。

他这副模样,周昭宁瞬间觉得伤口都不那么疼了€€,口也没那么渴了€€。有王妃疼,谁还记得这点伤。

他抬手想摸摸封离的脸,又有些无力抬不起来往下掉,封离以为他是招手让自己过去€€,怕他拉到伤口,忙低头凑过去€€听。于是,周昭宁落下去€€的手,就正€€好擦过他的脸,刮过了€€他唇角。

封离一愣,如醍醐灌顶,面色涨得通红。

周昭宁不明所以,正€€要说话,就听他用万分羞耻又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目露挣扎,最后豁出€€去€€一般说:“这么重的伤都拦不住你发疯……行,看在€€你现在€€残废的份上……”

周昭宁蹙眉,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下一瞬,他便不需要再问了€€,因为封离端起水杯,灌进去€€半杯,然€€后就这么倾身覆了€€下来。

以唇哺酒什么滋味他不知道,但只是半杯水,他便醉了€€个彻底。清凉甘甜的水滋润了€€他干涸的嗓子,柔软丰盈的唇瓣,平复了€€他满身疼痛。这世上若有什么止痛药百试百灵,在€€别人那他不知道,在€€他这一定€€是一个,叫封离的傻子。

嘴硬得像中军大帐外压帐的石头,心又软得像那微风吹过便倒下的野草,唇更软……被他仰头追过去€€攫住的舌尖,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第92章 负伤(2)

刚才还没力气的“残废”, 这会€€不仅仰头追着人亲,还抬手按住人后脑勺不让走。封离想起身,又怕太大力弄疼他, 只得予取予求。

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也贪恋,面前的周昭宁劫后余生,他静静等候的这三天, 不是没有想过他醒不来怎么办?

似乎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料理,大不了一走了之€€独自逍遥, 不管这一摊子破事,可他重活一世€€才遇到这么个人, 会€€与他较量、逗趣、耍赖、心有灵犀……

要是死了, 或许就€€再也不会€€有了。

封离忽然发狠, 贝齿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咬出血来。腥甜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漫溢,周昭宁似乎懂得他的情绪, 指腹在他后颈摩挲着安抚。

太医和药童进来时垂着头,脸上还带着点可疑的红,也不知是刚才看到了多少。封离有些尴尬地€€扭头别开眼, 硬邦邦地€€说:“给他看看, 死不了了吧?”

结果他抓瞎随手一指,指的是周昭宁的唇。

太医刚才进来时确实€€看到了两人亲昵, 是悄声退出去等了等又再进来的。他年轻面皮薄,心里本就€€尴尬, 这一看封离所指,想也没想便脱口答道:“一道咬伤不要紧, 不致命。”

封离目瞪口呆,这手收也不是,继续伸着也不是,回过神来起身就€€跑。

“谁问你这个!”

周昭宁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可爱。

太医看周昭宁笑,嘴比脑子快:“王爷您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七殿下衣不解带地€€照顾,怎么劝都不肯走,事无巨细不肯假手于人。”

周昭宁垂眸看自己€€身上衣服,按太医所说,那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封离换的了?连日鏖战,他身上全€€是血污,看来也是封离帮他清理的。

三天,他不可能不吃不喝,总得喂点参汤、药汤之€€类……周昭宁心猿意马,不知道他昏迷的时候,阿离是怎么喂他的?可惜他当时意识全€€无,没能亲眼见到。

太医一看周昭宁那表情,心里已经下了定€€论€€,王爷都能顾得上惦记王妃了,想必问题不大。但他还是仔细为周昭宁切脉、问询,又给他看了伤口,换药,这才告辞出去。

“你与殿下说,就€€说我很不配合换药,还是你趁我虚弱才换上药。”

太医不明€€所以:“啊?您很配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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