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没拧瓶盖,等着陆臻重复游书朗的动作,也等着自己的遇念进一步累加。
陆臻去拧盖子,漂亮的面孔泫而欲泣。
樊霄神情微敛,不对,不是这样。
应该再冷静一些,克制一些,即便气息已经灼热烫人,眸光却依旧端得清冷无波才对。
身体中的邪念像退了潮海面,慢慢平静了下来。
“小笨蛋,需要我帮忙吗?”樊霄压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像是夜曲里低沉的音色,撩人心弦的动听,又好似抱怨,带着宠溺的暧昧。
他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又送还给陆臻,两个人交接时,陆臻手一抖,半瓶水顷刻泼洒出来。
“嗯~”一声令人遐思万千的婴咛从染了蜜色的唇里吐出,半身水色的陆臻更委屈了。
丝光衬衫被水一浸,变得半透明起来,紧紧地贴着皮肤,曲线毕露,萸首的颜色都清晰可见。
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本应刺激感官,樊霄慢慢蹙眉,他竟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
忽然有些急迫,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下身兀自发力,希望能唤起应有的反应。
可惜事与愿违。
不应该的。都是男人,游书朗也好,陆臻也罢,没道理对着一个发疯,看着另一个就能做念经的和尚!
樊霄急了,他忽然靠近陆臻,长臂搭在副驾的椅背上,像将人圈在怀里一般,眉目微敛,身子缓缓向下。
原本就逼仄的距离变得更近。
近到让人心慌意乱。
心跳声敲击着陆臻的耳膜,他觉得周边的氧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呼吸愈发困难。思绪一片混沌,热浪翻滚而来,心底的某个地方仿佛裂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束光。
“樊先生…”白皙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胸口,陆臻微微仰头,在求一个热吻。
“坐到后面去。”樊霄的面上没有丝毫笑容,下令道。
“嗯?”陆臻用凌乱的脑子思考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车子后座空间充足,足可以用来做一些耗费体力的事情。
陆臻换了位置,樊霄也从另一侧坐进后排。
“坐到角落,再向车门的方向靠过去一点,对,就那里。”
陆臻体内烧着火,又被指使着坐来坐去,不免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别这样看我,收回现在的表情,冷淡一点,傲气一点,唇角拉直,拔直腰背,再直一点。”
啧,樊霄还是不满意,只得亲自动手,他扶上陆臻的腰:“挺直,别软。”
宽大手掌的温度烫得陆臻身子更软,他一头扎进樊霄怀里,主动环住了男人的腰。
扬起下巴,眸光闪闪:“樊先生,我好难受,帮帮我好吗?”
此时的樊霄已经顾不上陆臻的脊背直不直了,他的脊背直得像条木棍。
目光一寸一寸向下,从青年的睫毛到挺翘的鼻,从鲜嫩的嘴唇到白皙的颈子,再向下便是隐约的萸首…
还他妈没反应?樊霄看看下身,开始怨恨自己。
非但没反应,他甚至感觉孽障缓缓地缩了起来。
草!
樊霄心里窝火,动作却绅士极了,轻拍陆臻的手臂,与他拉开了距离。
擎着温柔的笑:“我送你回家吧,你睡一觉就好了。”
“我其实是…”
樊霄温和地截了他的话:“眯一会儿,马上到家了。”
他下了车又坐进驾驶位,眸色随着顶灯逐渐暗淡,将其中的惑色与冷意一并藏了起来。
车子在陆臻的公寓停下。樊霄接送陆臻时来过这里几次,不同于游书朗住在老旧的小区,这处新建的小公寓守着繁华的街区,出入皆是时髦的年轻男女。
已至凌晨,再繁华的地界也清净下来,黑色的车子停在槐树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酒中的药量不多,因而陆臻反应不算特别强烈,他微微舛息,再一次争取机会。
“上去坐一会吗?家里刚换了沙发,很舒服。”
很露骨的邀请了,但是樊霄“没听懂”。
“太晚了就不打扰了,进了屋子给我报个平安,别让我担心。”男人温柔的说道。
陆臻只能失望的点点头,推门下了车。
樊霄到如今连绅士都懒得扮演,没做半刻停留,启动车子,划入了街路。
后视镜中,陆臻的表情依旧迷乱、留恋,樊霄掀起唇角泄出一声轻嗤。
收回的视线半弧形的轻轻一掠,将一个行路的男人纳入其中。蓦地,樊霄急踩刹车,在空旷的路面上留下了一条黑色的胎痕……
路灯投下的光线好似被凌晨的夜风吹得摇摇晃晃,故意选了路灯顾及不到的路线,樊霄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个男人身后。
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前的男人犹豫地出声:“臻臻?”随即又确定下来,“臻臻!”
他的脚步急切起来,几步奔到蹲在墙角的青年身旁,一把将他扶起,“怎么了?不舒服吗?”
“游书朗?”陆臻的反应有点木讷,在看清来人之后,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忽然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唔!”
不及言罢,他便被陆臻猛地拉下身子用唇堵住了嘴。
迫不及待的吻包裹着遇望和委屈,唇挨着唇,青年舛息低语:“吻我!游叔叔快吻我!”
游书朗一怔,手掌在陆臻的脖颈上轻轻一触,滚烫的皮肤像裹了一层火,这个吻为何这么急迫,一切不言自明。
男人的眸子一沉,闪过一抹厉色。怀中的青年激动冒进,搅缠得并不得法。
“上楼好吗,臻臻?”
“不要,吻我,现在就吻我。”唇舌的触碰彻底点燃了陆臻的遇望,让他沦为毫无理智且没有羞耻的奴隶。
游书朗无奈,眸子扫了一圈空旷的广场,抬手捧起陆臻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夜风似乎更凉了,樊霄没穿外衣。
他看着陆臻被男人锁进有力的臂膀中,忽然觉得…冷。
高大的槐树挂着命不久已的叶子,路灯的光线透过叶片的缝隙落在极为英俊的面孔上。
火柴盒不知什么时候被掐在了指间,没有翻动的过程,在游书朗吻下去的那一刻,直接被捏成了一团!
野兽受伤后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此时出现在樊霄脸上,让人从心底泛出一股寒意。
这个吻实在太激烈了。
游书朗含着陆臻的唇瓣,完全单方面的压制,修长的手指扣着青年的下颌,在极致拉伸的动作中深深地吻他。
与视频中的压抑自持不同,此时的游书朗身上带着一股霸道的狠劲儿,他一吻再吻,反反复复,直至将怀中的青年吻的失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目光幽幽,一点点地从游书朗带着情遇的眸子看到他泛着红晕的耳尖,再到紧绷的下颌线。
隐在暗处的樊霄,看得很慢,很认真,试图从中找到自己厌恶的地方。
目光越深,手中的火柴盒便被捏得越扁。他如芒在背,越来越焦灼不安…
直到,游书朗将陆臻抵在墙上,凌弱一般的深压下去,樊霄的心一下子跳到失序!
前所未有的愤怒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不可置信地意识到,他想要那个吻!要游书朗的那个吻!
不该有的心思开始疯长,一瞬间催生出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贪婪念头。想拥抱,想亲吻,想在游书朗身上留下很多很多吻痕!
恶念膨胀不住地翻涌,樊霄眼中有了疯狂之色。
激烈的拥吻后,樊霄看着游书朗扶着娇软的陆臻进了公寓楼。新换的沙发很软?樊霄的想象让他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翻出手机,拨通了施力华的电话,樊霄低哑暗沉的声音无情地划开夜幕:“我要草那个死变T。”
施力华在夜场中抻着脖子喊:“草谁?死变T?谁啊?”
“游书朗。”
“我擦!樊霄你转性了,来真的?”
“玩玩吗,”樊霄顺着楼体看上去,每一盏灯光后都可能藏着令他作呕的龌龊,“起码目前看来挺好玩的。”
第24章 我的菩萨
一盏壁灯,投射的范围很窄。
光线垂在顺滑的发丝上,泛出柔和的光泽,再由发尾落下,深深地吻上了一片光洁的皮肤。
游书朗闭着眼睛,侧身躺在床上。微微凌乱的头发,去了他平时的稳重深沉,光亮中的侧脸被锋利的阴影衬得更加冷白,睫毛上粼粼的光芒竟显得他有些孤寂和脆弱。
光线延伸的尽头,坐着一个人。深埋于深暗之中,只有鳄鱼皮鞋上源于一条生命的菱形凸起,反射着微弱却凛冽的光芒。
火柴盒捏在手里,那人不辨喜怒地问道:“所以,你就把他送到我床上来了?”
三米之外的施力华盯着火柴盒犹豫了一下:“不是你说要草他的吗?”
“我是说过,那你就把他迷晕送给我?”
“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不是想送件可心的礼物吗?”
黑暗中轻轻的一声啧舌,带出了一些恼火与无奈。
“许忠曾告诉过我一句话,现在我将这句话转送给你。”那人手肘压在膝上,身体缓缓划过明暗的交界,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樊霄的脸。
他看向施力华:“我入境第一天便被许忠告诫,这里是华国,不是能恣意妄为的地方。收收你的性子吧,要是惹了麻烦,你爷爷的手也伸不到这里来。”
施力华双手抱胸靠在门板上:“许忠?那个老混蛋你还要留他多久?”
“他还有用,我得榨出他的最后价值,再定他的罪。”
火柴终于被划出火花,长长袅袅的白雾腾团而起,樊霄睨着床上深眠的游书朗,问道:“怎么迷翻的?他向来谨慎。”
“今天他们公司宴请客人,他喝得有点多,送走了所有人就落单了,在停车场,被我朋友迷晕了。”施力华弹了一下舌尖,“你这大圣人确实有两下子,晕之前还给我朋友来了个过肩摔,脚踩着他的脖子要报警,要不是药量用得足,这会儿指不定什么情况呢。”
直到这时,樊霄的脸上才有了一点淡淡的笑意,他用目光描摹着游书朗的眉眼,竟有点骄傲:“我的菩萨,自然厉害。”
转而立目:“不过,你竟然把人送到了我家里,还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