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花虽然并不在意,可对自家有益的事自然不会阻拦。见陆政平向陆铭提了之后,老头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只€€是在旁边嗤笑一声也没有说话。
然而,之后的两天陈翠花听人说陆政安家的亲戚是江安镇的季家时,心中不由一动。
要知道她之前一个姘头就是江安镇的,那人是个碎嘴子,有点€€什€€么事都要跟她叨叨。那关于江安镇的季家,更是没少在她跟前提起。
后来,陈翠花去江安镇时曾路过季家。只€€觉得那大门高墙气派逼人,怕是皇帝老儿的居住的皇宫都赶得上了。于是乎,陈翠花便也跟着动起了心思。
只€€是陈翠花心里明€€白,别€€看陆政安平时对别€€人和声和气的,其实并不是个好糊弄的。
陈翠花索性将季家真实的情况如数告诉了陆政平,她相信贪心的陆政平会放过这€€次机会。
果然,在陈翠花说完后,陆政平的眼中立时闪过一丝贪婪和嫉妒。
“政安这€€小€€子可真有点€€子运气在身上,他€€那契兄弟娘家也是有家底的不说,现在竟然从天而降那么一门好亲戚。如果这€€个季家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富贵的话,那以后政安光在家躺着,就有花不完的钱。”
说到这€€里,陆政平咂摸了下嘴巴,将目光转移到了陈翠花的小€€腹处。“不过,他€€陆政安运道再好,找了个男人日后也只€€能€€是绝户的命。哪像我,不光找的媳妇儿貌美如花,还€€是个能€€生养的。”
将陈翠花一把拉倒怀里,陆政平一双大手在她身上狠狠揉搓了一顿。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陆政平顾忌着陈翠花腹中的孩子,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政安一直对我们俩不冷不热的,我们想€€从他€€手里要到好处可不容易。你家老头儿是个死€€要面子的,我看这€€事儿你想€€让他€€出面儿可有的谈了。”
陆政平如何不知自己老爹是什€€么脾性,不过陆政平可不怕他€€爹不同意,毕竟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他€€爹的软肋在那儿。
“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我爹那儿有我呢。倒是你,给老子专心养胎,只€€要你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以后我亏待不了你。”
说完,陆政平狠狠地捏了下陈翠花的胸脯,目光从陈翠花身上扫过,随即便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诶,这€€大半夜的,你干嘛去?”陈翠花侧身看着趿拉着鞋子往外走的陆政平问道。
然而陆政平却头也不回的对她嚷道:“睡你的觉吧,管我做什€€么!”
看着陆政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翠花躺在床上,抚着尚未凸起的小€€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嘴里轻声骂了句:“蠢货!”
……
天色还€€未亮的时候,陆家村尚在睡梦中的众人忽听得一声惊呼,立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听着门外的吵闹声,众人侧头辨认了一下声音所在的方位,立时套上衣服便往外跑。
等到一干人寻着声音来到陆铭家时,看着陆铭以及陆家四娘正抱着瘫坐在地上的陆政平痛哭不止。
“四伯,政平哥这€€是咋了?”陆铁牛从人群中里挤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政平忙开口问道。
陆铭一看周围竟然来了那么多€€人,脸上满是窘迫。“没事,政平喝多€€了,起夜把腿摔折了。你四娘没经过事儿,把大家伙儿吵醒了。”
陆长根和陆杨氏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待发现出事的又是陆铭家的时候,两人本不想€€管。奈何身上村长的担子还€€没卸下,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然而,当两人看到陆政平满身的脚印和脸颊的红肿后,不由得对视一眼,对陆铭的解释也从心底起了疑。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他€€们也不追问。招呼着围观的众人帮着把人抬进€€了屋,着人请了大夫过来后,这€€才四散而去。
陆政平龇牙咧嘴的靠在床头让村里的赤脚大夫帮他€€正骨,心中不由得暗骂昨晚赌坊那几个打手手黑。
他€€也不过是调戏了几句店里的老板娘而已,竟然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失神中,陆政平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当即忍不住惊叫出声。
“李大夫,你这€€手未免也太重了……”陆政平一边抽气,一边弓着腰抱怨道。
闻言,李大夫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正骨哪有不疼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着,李大夫转身将随身的药箱收拾好,转头对着陆铭嘱咐道:“骨头已经接上了,这€€几日切莫下地活动,其他€€也没什€€么大碍。”
听李大夫这€€么说,陆铭不由松了口气,跟李大夫道了声谢后,付了诊金之后这€€才把人送出门。
等到陆铭回来的时候,自家老妻正围在陆政平床前心肝肉的心疼着。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儿子,陆铭也不免有些心疼,但想€€到前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硬是逼自己冷下了脸子。
“你就这€€么回来了,你媳妇儿呢?”
见自家老头儿语气生冷,陆政平也不禁有些生气,但仍耐着性子回答道:“这€€不是在家养胎的嘛。”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陆铭倒也真的没有跟陆政平生气,瞄了眼那条被夹板捆绑着的腿,沉声问道:“你不过是给人当账房,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打了呢?”
陆政平抬眸觑了眼自家老爹的脸色,见他€€眼神里带着的关切,便垮着脸开始卖起惨来。
“自打翠花进€€门之后,你和我娘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儿子都看在眼里。但咱家条件不好,先前儿子跟别€€人一起合做生意欠下的银子,还€€是靠着翠花才还€€清的。所以,便是她闹腾一些,让你们受了委屈我也只€€能€€忍着。”
陆政平说到这€€里,抽了一下鼻子,看着两位老人表情彻底缓和了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为了不让你们再受陈翠花的气,我只€€能€€再去低声下气的求以前的同窗,看看他€€们能€€不能€€帮我找找赚钱的门道。哪知门道没找到,反倒被人骗着签下了一张五百两的借据。我本来想€€着自己想€€办法还€€掉,谁承想€€竟被那帮人堵在半道,把我狠狠打了一顿。还€€威胁我,三天内若不还€€钱,就把我另一条腿打断。”
陆铭没想€€到陆政平竟然会欠人这€€么多€€钱,当即两眼一黑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五,五百两?!你一个月月钱才多€€少,竟然敢这€€么大的胆子借人家五百两!”
听自家老爹这€€么说,陆政平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根的软肉,立时疼得他€€双眼通红。
“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骗我,陈翠花那么跋扈,我实在是不忍心看您二老受委屈才会落入歹人的圈套。”
“整整五百两啊,我们去哪儿给你弄五百两银子堵这€€个窟窿啊……”陆铭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陆政平的母亲陆安氏本就心疼儿子,听到他€€被人骗的原因€€竟还€€是为了他€€们老两口,心里更是难过。
“那咋整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政平的另一条腿也打折吧?便是卖房子,卖地,我也不能€€再让他€€们再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陆铭做了那么多€€年的村长,虽然供儿子读书花去不少,可若说一点€€积蓄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手里的那点€€儿银子,想€€要堵上五百两的窟窿那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陆铭一筹莫展的时候,只€€听发妻陆安氏突然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跟人家借借,总归能€€借到一点€€儿吧。”
“咱村儿的人都是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么多€€钱借给我们还€€债……”
陆铭话音落下,躺在床上的陆政平眼神一转,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家又不像政安运气那般好,天上掉下一门富贵亲戚,人家手指头缝儿里漏一漏也够给我还€€账的了。”
陆安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当即眼睛一亮。
“对啊,政平他€€爹,实在不行你去找政安问问。我听说他€€老泰山家还€€是开杂货铺的,而且宋家就一个孩子。他€€们结契的时候压箱底的银子肯定不少,咱们就先借来用€€用€€,等以后有了再还€€给他€€们。”
见发妻和儿子竟然都打起了陆政安的主意,陆铭立时冲两人摆了摆手。“政安那小€€子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晓得,因€€为长根儿和他€€那个男妻的事儿,他€€本身心里就对我有气,我去开口跟他€€借钱,他€€怎么可能€€会借给我?这€€法子行不通,你们还€€是别€€打他€€主意了。”
“那怎么办?咱们亲戚也就他€€现在有能€€力拉拔我一把,其他€€人哪里能€€帮我凑到五百两银子?”
说着,陆政平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无力道:“罢了,爹不愿意帮我去问问就算了。左右不过是一条腿,让他€€们打就是了。”
一听陆政平这€€么说,陆安氏顿时心疼不已。看自家老头子拧着眉头无动于衷,陆安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扑通一声在陆铭面前跪了下来。
“孩儿他€€爹,政平为了我们已经受了大罪了,不能€€再让那帮人再动手打他€€了。我求求你,你去政安那里问问,若是不成我们再去想€€别€€的办法。”
陆铭历来看不上他€€家这€€个老妻,但两人好歹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也是有感情在的。加上他€€虽嘴上拒绝,心里也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陆政安身上。
看了看跪在脚边痛哭不止的老妻,又看了看床上动弹不得的儿子,陆铭最终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我这€€就去政安那里走一趟。”
说着,陆铭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耳畔离开的脚步声,陆政平悄悄移开遮住眼睛的衣袖。确认自家老爹已经离开,陆政平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眼角的余光瞥到跪在地上抹眼泪的母亲,陆政平眼神里满是嫌弃与厌恶。伸手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陆政平转头对陆安氏说道:“娘,你也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又拿不出银子来。你还€€是先起来去帮我打碗鸡蛋茶来补补。免得银子没借来,先把我饿死€€了。”
闻言,陆安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当即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衣襟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一边往自己灶屋奔去。
第六十章
因€€为天气凉, 加上家里现在也没什么活儿要做,陆政安便没让宋淮书起那么早。
给鸡圈的€€小崽崽们把食儿€€拌好,陆政安洗漱了一下刚把早饭收拾到€€锅里, 宋淮书也跟着起来了。
“不是让你多躺一会儿么?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陆政安用火折子把麦秸点燃,看着火舌一点点卷上木柴后, 这才回头看向门€€口的€€宋淮书。
“都€€已经醒了,哪里还能躺的€€住。早晨别炒菜了吧, 稍微对付两口。把仓房里的€€玉米先用布袋子装起来,拉几袋到€€镇上, 看看人€€家要不要。”
“行, 那咱早晨就随便吃点儿€€,等下午回来我给你酱大€€骨头吃。”
昨天两人€€到€€家已经很晚了, 在菜市街买的€€骨头和肉便也没来得及做。
陆家就陆政安和宋淮书两人€€,早饭极是容易。待宋淮书和陆政安叙了会儿€€话后刚洗漱好,锅里的€€米粥和馍馍也热好了。
宋淮书从咸菜坛子里夹出半盘子腌黄瓜, 用麻油拌了拌,两人€€就着馍馍喝着米粥也就把早饭给凑合过去了。
陆政安家的€€仓房是以前的€€学堂改造的€€, 里面空间虽然不小。可架不住里面的€€堆放的€€东西多,光上千斤的€€桃干,两人€€就挪了将近一刻钟。
好在玉米是前不久才收到€€仓房里的€€,将桃干挪开之后,后面就是盛放玉米的€€穴子了。
宋淮书并€€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儿€€, 帮着搬了几袋桃干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右手撑在木架子上,用衣袖擦了下额角的€€汗, 问陆政安道:“咱们还剩下这么多桃干, 你打算什么时€€候卖?”
“桃干现在出手并€€不划算,我打算等到€€进入腊月开始去镇上问问看。要是干果铺子有€€人€€收, 我就兑给他们一部分€€。没人€€愿意收,我就自己摆摊儿€€。酒香不怕巷子深,咱家这么好的€€桃干,应该也不愁卖。”
然而,宋淮书听完却不禁有€€些担心。“再过一阵子就该下雪了,你要是去摆摊儿€€,这上山下山的€€怎么方€€便?”
“之前刚夸你聪明,怎么一转头又开始泛起迷糊来。”陆政安笑着说完,见宋淮书还是一脸不解,俯身在他脑门€€上啄了一口。
“岳父岳母不是住在镇上嘛,我过阵子把这桃干都€€先运过去,到€€时€€候也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岳父岳母对我那么好,总不至于不帮我保管吧。”
宋淮书倒是将父母这茬儿€€给忘了,听到€€陆政安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别人€€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你嘛,他们巴不得能多帮把手呢。”
闻言,陆政安呵呵一笑,“那是,像我这么孝顺又勤快的€€儿€€婿哪里找?更何况他们的€€心尖子还在我手上,为了他们的€€宝贝疙瘩,他们也肯定掏心掏肺的€€对我好。”
宋淮书红着耳垂睨了面前笑意盈盈的€€陆政安,“父亲母亲本来就疼你,什么心尖子,宝贝疙瘩的€€,不要瞎说。赶紧拿袋子干活儿€€,这么多也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宋淮书转身往仓房里面走去。陆政安站在原处,摸了摸鼻梁也跟着走了过去。
……
自从季老夫人€€过来和陆政安相认之后,陆铭便再也没有€€来过陆政安家。背着手在山道上徘徊了许久,想到€€家中儿€€子惶恐无助,以及发妻跪在地上哀求他的€€模样,陆铭最€€终咬牙迈入了陆政安家的€€大€€门€€。
见屋内并€€无动静,陆铭深吸了口气扬声叫了声陆政安的€€名字。
“政安可在家?”
正€€在从玉米穴子里灌袋儿€€的€€陆政安和宋淮书,忽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知道陆铭喊了第二声后,陆政安和宋淮书这才确信有€€人€€过来了。
两人€€带着疑惑来到€€仓房门€€口,待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陆铭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四伯,你怎么来了?”说着,陆政安将手里的€€木盆放到€€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招呼道:“我跟淮书正€€在灌玉米,外面脏的€€厉害,四伯去屋里坐吧。”
陆铭听陆政安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了,就不进屋了。”
自从陆铭知道陆政安找了宋淮书结契之后,再见到€€他就没什么好脸色。眼下陆铭一脸尴尬的€€对着他,陆政安心里立时€€警铃大€€作。
“四伯,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言,陆铭低头犹豫了一下,随即看向陆政安咬牙说道:“是有€€个事儿€€要你帮忙,这不这两日你政平哥和人€€一起做买卖遇到€€了点儿€€麻烦,赔进去了不少银子。我和你四娘年纪大€€了,实在没办法了,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你看,你能不能接我五百两银子?”
在陆铭说出五百两银子的€€时€€候,陆政安还当自己听错了。一脸震惊的€€看着陆铭扬声问道:“四伯要借多少?”
“五百两,四伯也知道你不容易,你若没有€€的€€话,能不能先问你那亲戚借一下?”陆铭干巴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