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长根叔就说让你带淮书去镇上药铺里€€看看,你去了没€€?可别觉得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可不能€€拖得时间太久了。”
闻言,陆政安和宋淮书忙不迭的点头。
“谢谢婶子€€,我们知€€道了。”陆政安答应着,见头顶的阳光正好€€,让宋淮书和陆杨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自己€€则把屋内的被褥都扛出来,搭在竹竿上晾晒。
看着陆政安忙碌的背影,宋淮书的眼神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一旁的陆杨氏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
“不是婶子€€偏心政安,这孩子€€十里€€八村也难他€€这般体贴的男人了。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不说,跟人说话自来温声细语,从不见他€€跟谁红过脸。”
听着陆杨氏的夸赞,宋淮书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政安这人确实€€很好€€,能€€找到€€他€€是我的福气。”
“你也不差,你性格好€€,模样€€也好€€,跟政安在一块儿最般配不过。”
宋淮书被陆杨氏夸得极是不好€€意思,抿着唇不好€€意思再接话。
陆政安把被褥晾好€€之后,一回头就看到€€宋淮书坐在凳子€€上红着耳垂,一副乖乖仔的样€€子€€。
抬脚走到€€两人跟前,笑着问道:“你俩在说什么?说的淮书脸都红了。”
宋淮书一听陆政安这话,下意识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感觉确实€€有些发烫,当即也不好€€意思再看陆杨氏了。
见状,两人也不再逗他€€,开始转移话题说起这几天村里€€发生的琐事。在聊到€€陆政平的近况时,陆杨氏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日€€子€€,发现这两日€€就是陆铭的五期了。
一般在乡下过五期,虽不像葬礼这么隆重,但也是要大办的。
如果往生的人有女儿的话,会由女儿给去世的长辈烧一些纸扎。一般都是一些纸人纸马,豪宅大院以及金山银山,以期望往生的长辈能€€够在地下过的好€€一些。
如果往生的人没€€有女儿,则由旁支的子€€侄或者€€侄女来送。
而陆铭只有陆政平一个儿子€€,陆铭的葬礼时,陆长根就没€€让他€€插手,如今五期更不会让他€€出现。
加上,陆政平追着陈翠花离开陆家村后,人便不知€€所踪了,陆长根就更不指望他€€了。
既然陆铭没€€有女儿,儿子€€又指望不上,那五期送纸扎和纸钱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旁院陆政安这些侄子€€侄女身上。
“后日€€就是你四伯的五期了,政平虽然不在,但怎么着也得张罗两桌,后日€€怕是你们都要过去了。”
陆政安倒是把这茬儿给忘记的一干二€€净,如今听到€€陆杨氏提及这才想起来还得给陆铭过五期的事。
这事儿要是搁以前,陆政安过去帮把手也无所谓的。只是现在宋淮书怀着孩子€€,加上山上刚下过雪,陆政安并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犹豫了一下便也就拒绝了。
“婶子€€,四伯的五期我怕是去不了了。”
陆政安话音刚落,一旁的宋淮书便已经€€明€€白过来了,开口想要说话,却被陆政安一把按住了手。
陆杨氏听到€€陆政安这话,还当是陆政安对陆铭心里€€还存着怨气。然而转念想到€€陆铭的葬礼他€€都帮了全程,五期怎么也不至于不到€€场。
就在陆杨氏要问其究竟的时候,看到€€陆政安按住宋淮书的手,一副不想让他€€说话的架势,多少有些不太理解。
“你是担心淮书?”
见陆政安点头,陆杨氏忙劝道:“五期不像葬礼那样€€要办三天,基本上一上午就结束了,耽误不了什么事儿。你若担心淮书,那就让他€€一起过去。”
闻言,陆政安摇头拒绝道:“我不瞒婶子€€,眼下这等白事儿,以淮书的情况不适宜过去。”
陆政安这话说得陆杨氏彻底迷糊了,她只听说过女人家怀孕之后要避讳白事,还没€€听说过只是染了风寒还要避讳的。
想到€€先€€前陆铭对两人的态度,陆杨氏只当是两人对陆铭心里€€还存着怨气。
虽然陆杨氏能€€理解两人的心情,只是,陆老爷子€€这一脉只有陆政安这一个独苗苗了。陆政安和宋淮书若是赌气不到€€场,到€€时候怕是会被说闲话的。
于是,陆杨氏便开口劝道:“你们俩若是一个都不去,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你们两个哪怕是过去点个卯再回来也比不去强啊,你俩好€€好€€想想婶子€€说得对,还是不对。”
知€€道陆杨氏这是误会了,陆政安握着宋淮书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而宋淮书自然知€€道陆政安是什么意思,权衡利弊之后便也对着他€€点了下头。
“房间里€€有我昨儿刚买的点心,淮书,你带迎春拿出来去吃。另外仔细着点儿,莫要毛毛躁躁的。”
宋淮书明€€白这是陆政安要支开他€€和陆迎春,怕自己€€太过尴尬。于是,乖顺的应了一声,对着旁边垫着脚尖够冰凌的陆迎春招了招手。
陆杨氏一看宋淮书起身进了屋,一时间没€€闹明€€白两人的意思,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见陆政安拉着凳子€€往她跟前凑了凑。
“政安,你和淮书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听到€€陆杨氏的问话,陆政安点了点头。“确实€€有件事要跟婶子€€说,只是这件事对于婶子€€来说可能€€有些离奇,但是您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杨氏被陆政安郑重的表情弄的极是紧张,正待要问什么事的时候,只能€€陆政安放低了声音对陆杨氏
说道:“我不带淮书去四伯的五期,是因€€为淮书怀孕了,算算日€€子€€已经€€快要两个月了。”
陆政安的话音刚落,陆杨氏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失声反驳道:“政安可别开玩笑了,淮书是个男子€€,他€€怎么可能€€怀孕?!你俩若是实€€在想要孩子€€,咱们打听一下人家去抱养一个也未尝不可,哪能€€开这样€€的玩笑。”
陆政安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去,没€€有几个人会相信,陆杨氏此时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所以在陆杨氏说完,陆政安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从椅子€€上站起身,郑重的看着陆杨氏,一字一句的说道:“婶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淮书确实€€怀孕了。回春堂的两位大夫亲自把的脉,您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去镇上问问。”
回春堂陆杨氏自然是知€€道的,听陆政安说回春堂的两位大夫,都已经€€给宋淮书把脉确认了。加上陆政安从来都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如此一来,也容不得她不相信了。
“可,可淮书他€€不是男人么?男人怎么能€€怀孕生孩子€€呢?”
说完,陆杨氏停顿了一下,继续猜道:“是不是淮书就是个女儿家,只不过是长得有些女生男相。”
一听陆杨氏竟然连女生男相都联想到€€了,陆政安不禁一阵好€€笑。“不是,淮书他€€跟寻常人不一样€€,所以才能€€生孩子€€。”
陆杨氏想不明€€白宋淮书会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法,不过再想到€€前阵子€€宋家两位长辈频繁往陆政安家跑的事,当即看向陆政安。
“先€€前你岳父和岳母经€€常往你家来,莫不是已经€€知€€道了淮书有了身孕的事?”
见陆政安点头,陆杨氏彻底无语了。站在陆政安面前,不停地转着圈,显然心里€€并没€€有彻底相信这件事。
“这事儿本来不打算往外传的,只是您和长根叔待我如亲生,这个大的事儿我也不想瞒着您。所以跟淮书商量了一下,准备挑个合适的时机再跟您和长根叔说的。没€€想到€€竟然忘记了四伯的五期,现在事赶事都赶到€€一起了,那我只能€€先€€和您坦白了。”
闻言,陆杨氏立时开口道:“有孩子€€这等大喜事,自然是得告诉我们的。倒是淮书……以后等肚子€€大了,村里€€怕是该有人要嚼舌头了。”
“我们住在山上,除了跟您家来往之外,寻常见的也都不多。嚼不嚼舌头我们听不到€€也无所谓。淮书能€€够怀孕,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别人怎么看我们不管,也管不着。”
陆政安说话间,陆杨氏已然沉静了下来。听陆政安说的这般豁达,吁了口气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确实€€稀奇了些,你们也都还年轻,以后若真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你千万要多劝着些淮书,让他€€万万莫要多想。”
两人正说这话,陆迎春端着一盒子€€点心从屋里€€走了出来。而她身后,则跟着一脸赧然的宋淮书。
看到€€宋淮书从房内出来,陆政安和陆杨氏忙往他€€跟前走了一步。
“我又不是瓷娃娃,你别这么紧张。”说罢,宋淮书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陆杨氏,牵着陆政安的衣袖,问道:“是不是都已经€€跟婶子€€说了?”
“嗯,婶子€€已经€€知€€道了。”陆政安反手握住宋淮书的手,见他€€鬓角的头发有些凌乱,便抬手帮他€€顺了顺。
“淮书,你和政安真的没€€有骗我吧?”
闻言,宋淮书忍不住苦笑一声:“我倒真希望是骗人的,但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确确实€€实€€快两个月了。”
如果陆政安还有可能€€跟她开个玩笑,那宋淮书这话直接就是板上钉钉,容不得陆杨氏不相信了。
虽然男子€€之身怀孕,实€€在罕见。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许是老天爷怜悯陆政安之前过的辛苦,这才赐给他€€和宋淮书一个孩子€€。
如此想来,陆杨氏心里€€倒也释然了,再看向宋淮书眼神里€€更添了几分亲热。
“既是有了身孕,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政安,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好€€好€€休息把孩子€€带好€€才是正经€€。至于你四伯的五期,不去就不去了。断不能€€因€€为他€€,再把你们两人都折腾过去。”
听陆杨氏这么说,陆政安和宋淮书对她道了声谢。
陆杨氏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将那些孕期里€€的那些事,又巨细无遗的跟两人又嘱咐了一遍。
言罢,陆杨氏看着面前两个大小伙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以后多来看看便是了。
等到€€陆杨氏把该说的都说个差不多了,日€€头已经€€渐渐升到€€当空,眼见已经€€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陆政安本想挽留陆杨氏和陆迎春留在这里€€吃午饭,奈何€€陆杨氏挂念着陆长根以及出生不久的小羊,硬是拉着陆迎春急匆匆的下了山。
两人将陆杨氏送到€€门口,看着山道上母女二€€人的身影,宋淮书侧头看向旁边的陆政安,开口说道:“我估摸着这几日€€长根婶儿怕是要睡不好€€了。”
宋淮书的话让陆政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说道:“先€€别管长根婶儿睡不睡得着,先€€说说你今儿中午想吃点儿什么?我也好€€给你去做。”
陆政安的手指冰凉,贴到€€宋淮书的鼻子€€上冰的他€€一阵皱眉。
伸手将陆政安的手从自己€€脸上抓下来,宋淮书想了一下说道:“酸汤面叶吧,炒点白菜叶儿和葱花放进去,要多多的放醋。”
“人家有了孩子€€都要挑好€€的吃,你可倒好€€怎么简单怎么来。”
陆政安嘴上‘抱怨’着,右手紧紧的牵着宋淮书的手转身来到€€仓房门口,让他€€在门口站定,自己€€从仓房里€€拿了一颗白菜走了出来。
一边扒着白菜外面的那层干叶子€€,一边说道:“今年的白菜真是现眼,你瞧瞧,这白菜头都没€€包住。”
宋淮书看着陆政安嫌弃的表情,伸手接过他€€手里€€扒下来的干叶子€€,劝道:“这样€€就挺好€€了,咱们也不送人,别管长什么样€€儿能€€吃不就行了嘛。”
说罢,宋淮书又想起陆政安积的那缸酸菜,想到€€酸菜白肉锅子€€的味道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中午吃面叶儿,晚上咱们吃酸菜锅子€€吧?天儿冷,吃锅子€€的话也暖和。”
陆政安正抱着颗白菜往灶屋走,听到€€宋淮书说这话,立时应了一声。
“行啊,刚好€€昨天买了两刀肉。五花三层,正儿八经€€的五花肉,做酸菜锅子€€吃正好€€。”
说完,陆政安回头,见宋淮书捏着几片干白菜叶子€€站在院子€€里€€,忙嘱咐道:“你还拿着那白菜叶子€€干什么,赶紧扔了。去把屋里€€的碳炉添上几块儿碳暖和暖和。把长根婶儿新送来的红薯也挑两块儿烤上,等到€€下午正好€€可以吃。”
宋淮书难得胃口大开,陆政安自然得尽全力满足。待申时末宋淮书午睡醒来,陆政安已经€€准备好€€了酸菜锅子€€的所有食材。看着灶屋案板上满满当当的青菜和羊肉片,宋淮书心下一阵感动。
陆政安看他€€眼眶红红,忍不住想要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你可别这样€€,万一孩子€€生出来是个爱哭包可完蛋了。”
原本还感动的想要掉泪的宋淮书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出来。“怎么就成了爱哭包了?”
见状,陆政安顿时松了口气,“孩子€€自然是随父母的,你若经€€常哭孩子€€不就跟着学会了?好€€了,孩儿他€€爹快去洗手吧。吃锅子€€时间长,你喝点水休息一下,咱们这就准备开动吧。”
陆政安的一句‘孩儿他€€爹’,说的宋淮书癔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瞧着灶台后面忙的团团转的男人,宋淮书勾着嘴角,轻道了声:“知€€道了,孩儿他€€爹。”
灶台后的陆政安只看到€€宋淮书嘴巴在动,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还以为他€€想吃什么,忙追问了一句。
宋淮书哪里€€好€€意思把自己€€说的话再重复一边给陆政安听,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什么便去洗手去了。
第六十八章
第€€一场雪下完之后, 连着好几日都是大晴天€€,山上的积雪没有两天便融化干净了。
陆铭五期那天€€,陆政安和宋淮书并没有出€€面。不过, 却付钱让陆铁栓兄弟帮着添了些纸人纸马一起送了过去。
自从陆家几位兄弟跟陆政安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心里便觉得这个堂弟心里有主意, 且行事仗义€€。
虽说年纪比他们都略小一些,但心里也€€都是信服的。听陆政安有事不能到场, 便也€€都没有起疑。爽快的应了一声,让他有事自去忙去。
等着路面变干, 陆政安又带着宋淮书去了趟镇上的回春堂, 请坐堂的郑大夫帮忙诊了次脉。
听郑大夫说,宋淮书身体状况良好, 陆政安便也€€就放心了。
自郑大夫从医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宋淮书这般情况。从确认了脉象之后,心里便一直惦记着, 无事便查阅医书想要寻找有没有类似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