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淮书的模样,老€€太太和季刘氏也被吓得不轻。毕竟宋淮书又不是女子,肚子莫名这么大,定是有了什么病症。
老€€太太想起€€昨日自己跟陆政安问起€€宋淮书时对方的回答,老€€太太不禁有些€€紧张。“这,淮书他……”
看着老€€太太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陆政安笑了笑摸出了钥匙,上前将€€门锁打€€开。
“老€€夫人一路过来辛苦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陆政安和宋淮书将€€老€€太太一行人迎进堂屋里,等待老€€太太,季刘氏坐定之后,陆政安和宋淮书再€€次上前同两位长辈见礼。
看着宋淮书大腹便€€便€€的模样,老€€太太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儿。等到两人起€€身之后,这才拉着宋淮书的手臂,关切的问道:“你这可找大夫看过了?大夫怎么说呀?”
闻言,宋淮书的耳垂微微发红,眼神下€€意识的瞄向了陆政安。
晓得宋淮书不好意思开口,陆政安上前来到宋淮书身侧对老€€太太说道:“老€€夫人放心€€,淮书他不是身体抱恙,而是有了身孕,眼下€€已经将€€近六个月了。”
第八十二章
虽然陆政安和宋淮书虽然笃定, 可€€老太太心里却始终不敢相€€信。
毕竟男人生孩子实在离奇,而且在场的人别说是见过,便是听都没€€听说过。
老太太仔细的问了宋淮书一些事宜后, 听到是本镇的郎中给把€€得脉,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犹豫再三, 这才€€对陆政安和宋淮书商量道:“我随行的有一位大夫,以前是在宫内太医院供职。离开宫中后被你大舅舅请来, 专门为我把脉。非是我不相€€信你们€€所说,只是事情太过离奇, 还是再听听大夫怎么说。”
陆政安倒也不在乎季老夫人等人的怀疑, 他同宋淮书朝夕相€€处,孩子的胎动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又如€€何能够做得了假。
而且季老夫人随身€€伺候的乃是大内出来的御医,自然是有点子真本事在的。若是能让御医给宋淮书看看脉象,陆政安更是放心。
在季老夫人派人下€€山后, 陆政安这才€€发现已经快到晌午了。现在的宋淮书最€€是受不得饿,转头朝他看去只见宋淮书正捂着肚子, 脸色有些难看。
陆政安微微将头侧到宋淮书面前,低声问道:“可€€是肚子饿了?”
闻言,宋淮书表情有些赧然,悄悄看了眼季老夫人的脸色,对陆政安说:“是有些饿了, 孩子这会儿有些闹腾,踢得我有些难受。”
一听宋淮书这么说, 陆政安应了一声, 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瞧着要到晌午了,我去做饭吧。”
“不用, 不用,我们€€这次是带了菜来的。淮书饿了吧?我这就让下€€人把€€饭菜送上来。”
季刘氏已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听陆政安说要去做饭,立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去外面招呼下€€人把€€带来的食盒从马车上提下€€来。
季老夫人看着勤快的二儿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拉过宋淮书的手,解释道:“淮书,你不要怪老婆子我多疑。这事儿实在是太稀罕了,不亲耳听到大夫说,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想到宋淮书肚子里或许真揣了一个€€小娃娃,季老夫人便开心的有些合不拢嘴。
“哎哟,一想到你们€€真是有了孩子,我这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
觑着季老夫人的脸色,宋淮书见她老人家脸上的开心不似作伪,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不觉得奇怪么……”
没€€等宋淮书后面的话说出口€€,季老夫人依旧是一脸笑意,只是语气却已然冷了下€€来。“男人如€€何了?你能生孩子是天赐的恩德,是件天大的好事,只要有老婆子在,我看谁敢说三道四!”
季老夫人此言一出,宋淮书便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老神在在喝茶的陆政安。
看到陆政安的一瞬间,宋淮书只觉得陆政安真不愧是季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就连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
季月贤见自家老太太拉着宋淮书聊得亲热,便好奇的扯了扯陆政安的衣袖。看对方侧头看向他,季月贤伸头凑到陆政安跟前,轻声在他耳边嘀咕道:“你家契兄真那个€€了?”
说着,季月贤还做了个€€大肚子的动作。
陆政安看他的动作,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但看到他眼里满是好奇的眼神,陆政安实在不想同他多说关€€于宋淮书有孕的事。
而季月贤心里实在好奇,看陆政安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闷不做声,不禁有些着急。正要拉着凳子往陆政安身€€畔凑一凑,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随即脑门儿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季月贤下€€意识捂住了脑袋,一转头便看到老太太正将拐杖放到手边。
见动手揍他的人是自家老太太,季月贤顿时没€€了气焰。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望着季老夫人问道:“祖母,你做什么要打我?”
“你说为何打你?!说起来你比政安和淮书还要大一些呢,人家都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可€€倒好,你跟玉珠成亲几年整日里不着家,我什么时候能抱上玄孙?!”
季月贤一提自家那位小娇妻,顿时一阵不自在。“元宝不是您玄孙么?等政安家的一出来,您还多了个€€玄外孙呢!”
“元宝是你大哥大嫂家的,政安和淮书也有了,你呢?!整日里不着四六,见天儿的胡混着,等回去我就让人把€€你要送去上京,让你老子娘亲自管教你。”
老太太骂的正大声,门口€€领着丫鬟送饭食的季刘氏站在门口€€一时间进退维谷。
陆政安担心宋淮书饿肚子,忙开口€€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等吃完饭老夫人再接着骂。”
季月贤还当是陆政安是在帮他解围,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门口€€的季刘氏见屋内消停了下€€来,这才€€带着人将食盒提进来,待下€€人把€€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后,季刘氏便拿了一双象牙筷子双手奉到了季老夫人手边。
季老夫人接过之后,扬了扬下€€巴对二儿媳说道:“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坐下€€吃饭吧。这会儿都晌午了,大家也都该饿了。”
季老夫人带来的饭菜丰盛且精致,但并不十€€分契合宋淮书的胃口€€,每样都浅浅的尝了两€€口€€便就放下€€了筷子。
陆政安知道这些饭菜他吃不惯,不过眼下€€也不好单独给他去灶屋另做。悄悄对宋淮书使了个€€眼色,让他暂且忍耐一顿。
一顿饭没€€吃完,季家的下€€人便把€€季老夫人专用的大夫给从镇上接了过来。见状,季老夫人看众人都停下€€了筷子,于是,便吩咐张嬷嬷把€€桌上的席面撤了,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
季老夫人同大夫寒暄了两€€句之后,便让宋淮书把€€手伸出来给大夫把€€脉。
老大夫初见宋淮书一个€€男子却挺着一个€€大肚子,只当是他得了什么病症。然而,当他的手指搭上宋淮书的脉搏后,只觉得对方脉象如€€盘走珠、脉搏比寻常人都要快一些,典型的喜脉无疑。
老大夫蹙着眉峰又仔细看了一眼宋淮书,见他确确实实是男子装扮和相€€貌,犹豫了一下€€,对宋淮书说道:“麻烦公€€子换另一只手来。”
第一次诊出喜脉的时候,宋淮书已然有过相€€同的经历。听老大夫让他换手过去,倒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将左手放到了脉枕只上。
老大夫盯着宋淮书白皙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这才€€再次把€€手指搭上去。
老大夫闭着眼睛仔细的感受着宋淮书脉象,见对方脉象滑利,就如€€珠子在手腕滚动一般,只觉心中大震。下€€巴上的胡须微微抖动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也不知多久,季老夫人见大夫一直未有动作,不禁有些急了。从凳子上起身€€,来到两€€人跟前问道:“荣大夫,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闻言,荣大夫从椅子上站起身€€,躬身€€立在季老夫人面前,犹豫了半天这才€€说道。“回老夫人的话,这位……嗯,乃是喜脉。”
荣大夫的话音落下€€,季老夫人终是松了口€€气,脸上尽是压抑不住的欣喜。“那他身€€体如€€何,后续该注意些什么?”
“这位夫人身€€体尚可€€,额,寻常切莫劳累,注意进补,其他没€€什么大碍。”
听荣大夫唤宋淮书一声‘夫人’,季老夫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倒也没€€有刻意纠正这个€€问题,挥手让张嬷嬷把€€人送了出去。
等到荣大夫一走,季老夫人的嘴角便扬了起来。拉着宋淮书的手臂,盯着他的肚子仔细看了片刻后感慨道:“政安能得你这个€€契兄,是他的福气啊。”
说罢,季老夫人看向一旁的陆政安,温声嘱咐道:“淮书现在身€€子重了,又跟其他人家不同,家里有什么活计你就多辛苦一些。实在不行的话,就派两€€个€€下€€人过来帮衬一段时间吧。”
“不用,眼下€€家里也没€€什么活儿要干。而且村里的本家只要招呼一声也都会伸把€€手,不用特意派人过来。”
闻言,季老夫人看着陆政安带着笑意的脸,晓得自己是说不动这个€€外孙的,便也只能作罢。只是私下€€里却叮嘱季月贤没€€事的时候,多带人往陆政安这边走动走动。
在季老夫人回到客栈之后,便派张嬷嬷连夜回了江安镇,从库房里挑了一些名贵的药材,补品,以及衣料等林林总总的拉了一车送来了化龙镇。
季老夫人摸着车上的料子,总觉得不够柔软,颜色也不够鲜亮。
张嬷嬷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季老夫人挑完毛病,抬眸见老夫人脸上并没€€有不悦,躬身€€立在季老夫人身€€后,轻声说道:“看两€€位表少爷倒不是在意这些的人,老奴以为,您不如€€找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备着。”
季老夫人一听张嬷嬷的话,顿时觉得在理。乡下€€地方,有经验的稳婆毕竟在少数。要生的产妇基本一发作,都是由婆婆或者周边的邻居过去帮衬,下€€手不知分寸的伤了大人不说,可€€能连孩子都保不住。
这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季老夫人自然不放心宋淮书由那些个€€乡野村妇帮着接生。
“你说的对,是该找两€€个€€有经验的稳婆备着。这样,等过几日回去你就开始寻摸着,务必在这两€€个€€月把€€这件事情给办妥。”
说着,季老夫人拄着拐杖来到内堂,看着供奉在八仙桌上的观世音菩萨,默默念声了佛号。
“眼下€€淮书那孩子有六个€€月的身€€子了,后几个€€月正是当紧的时候,政安那孩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偏偏这孩子就随了他母亲那个€€执拗的性子,我这劝都不知道改怎么劝。”
张嬷嬷搀着老夫人的手臂慢慢走到了卧房,待扶着老夫人坐到了椅子上后,这才€€转回身€€给老夫人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表少爷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若是事事都依靠别人,那老夫人才€€真的要头疼了。”
闻言,季老夫人捧着茶盏赞同的点了下€€头。
“你说这话,我倒是不给你抬杠。行了,先就这么着吧。你先把€€这些东西给政安和淮书,其余的等日后再说。我再不放心,这俩孩子也不会随我回季家,左右我这老婆子多跑几趟就是了,也权当出门散散心了。”
听到季老夫人的话,张嬷嬷忍不住掩嘴一笑。见状,季老夫人嗔怪了她一句,而后对着张嬷嬷挥挥手,让她赶紧派人给陆政安和宋淮书把€€东西送到了化龙山。
陆政安和宋淮书怎么也没€€想着季老夫人能又给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看了下€€车上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以及名贵的补品和药材,两€€人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张嬷嬷便恭顺的说道:“两€€位表少爷,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这也是老夫人的一点儿心意,两€€位若是不收,老夫人心里怕是要难过的。”
陆政安知道生孩子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所以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药材和补品,终是咬牙把€€东西收了下€€来。
“东西我们€€收下€€了,劳烦张嬷嬷回去替我们€€谢谢老夫人。”
见陆政安竟然点了头,张嬷嬷也不由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与小小姐眉眼相€€似的陆政安,张嬷嬷不由得五味杂陈,犹豫半晌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双手奉到了陆政安面前。
“这枚玉佩时小小姐当年赏给老奴的,如€€今表少爷得了喜讯,这枚玉佩老奴赠与表少爷,也算是一个€€念想。”
陆政安看着张嬷嬷手里那枚玉佩体如€€凝脂,温润细腻,显然是经常把€€玩才€€会如€€此,晓得这枚玉佩对张嬷嬷意义不凡,一时间便有些犹豫该不该要。
许是看出陆政安的心思,张嬷嬷笑着执起陆政安的手,把€€玉佩放到了他的掌心。
“小小姐在时,曾跟老奴说过,以后她若成了亲有了宝宝,定要让老奴亲自照料。可€€惜老奴没€€这个€€福分,没€€能看到表少爷出生,也没€€能照顾您长大。这玉佩送您,也算是全了老奴的心意吧。”
“好,这玉佩,我收下€€了。我相€€信母亲在天有灵,定也感受到了张嬷嬷的一片心。”
送走张嬷嬷后,陆政安握着张嬷嬷送的那枚玉佩,一直沉默着未曾开口€€。
看着陆政安落寞的背影,宋淮书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上前走到陆政安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陆政安侧头看了眼宋淮书,眼眸看着张嬷嬷马车离去的方向,沉吟良久后,这才€€对宋淮书说道:“真的很好奇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性格的女子,竟然能让所有人记住她的好机,至今都不肯忘怀。”
“我想象不出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是能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我从心底感激她。”
闻言,陆政安转头看向宋淮书,看着他眼神里夹带的心疼,笑着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眺望着山坡处已经长出枝叶的桃园,忍不住叹了口€€气。
……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宋淮书已经怀孕七个€€月有余。此时宋淮书的肚子比先前大了许多,行动也没€€有了先前的灵便。
陆政安看他大腹便便的模样,对他更是不放心。走到哪里都恨不得带上他,若是宋淮书片刻不在他的视线内,便开始开始心慌。
对此,宋淮书感觉甜蜜且无奈,不过为了自身€€的安全,更为了陆政安放心,宋淮书基本不会走远。便是在门口€€溜达散步,也会提前同陆政安打好招呼。
晓得宋淮书身€€子重了,去哪儿都不方便。宋兰氏和宋希仁得了空便过来看看,见陆政安恨不得把€€宋淮书当成孩子养,心中既感动又颇觉得好笑。
知道两€€人对养孩子没€€什么经验,一些孩子或者产父用的东西两€€人没€€事便为他们€€准备着。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洗好晾干,而后分门别类的装在各个€€包袱里,等到来陆家的时候给宋淮书捎过来。
这两€€个€€月内,山坡的桃园里早熟的桃子已经红了尖尖,陆政安估摸着再有个€€几天便能采摘了,便也开始为制桃干做准备。
在此期间,山下€€原本绿油油的麦田也已经开始泛黄,微风吹拂过麦田,犹如€€金色的海水一般在大地上翻涌着,远远望去那场景甚是壮观。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尤其是宋淮书这等怀着身€€子的人更是畏热,早早地换上了薄衣,每天提着蒲扇在门前的树荫下€€溜达,晚上更是连被子都盖不住了。
山上夜间气温还是凉的,陆政安看宋淮书如€€此,总觉得放心不下€€。等郑大夫过来给宋淮书把€€脉的时候,仔细问了郑大夫,知道这事正常情况,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夜里难免有些睡不踏实,帮着宋淮书盖好毯子,见他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放心睡去。
为了照顾淮书,今年的麦地,陆政安直接包给了陆铁栓和陆铁牛兄弟两€€人打理。两€€家商议好等到麦子收好之后,陆政安同他家六四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