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淮不知道的是,郁意在刚才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无师自通了一套对陆矜淮好的方法,为了让自己成为陆矜淮最喜欢的朋友。
郁意给陆矜淮揉揉肩,又捏捏脖子,轻声道:“不舒服吗?”
“……舒服。”陆矜淮答道。或许他不应该过多揣测郁意的想法,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地按个肩膀而已。
陆矜淮压下了心中更甚的疑惑,问道:“…到放学时间了吗?”
“刚放学。”郁意俯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把陆矜淮写完的作业和学习用品整理好,认真道,“可以明天再来拿。”
说着,郁意起身从办公桌里拿出了一把备用钥匙给陆矜淮,“这是办公室的钥匙,你平时想来的时候可以直接来。”
明明郁意还是那个郁意,声音也还是带着天生的清冷,但陆矜淮却觉得郁意有哪里变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矜淮愣愣地收下钥匙,看着郁意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到处找东西。
郁意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几支药膏。
郁意第一次见陆矜淮就观察到他脸上有伤,脸上的痕迹消得慢,陆矜淮也经常忘记擦药,导致脸上的伤现在还没好。
陆矜淮看见郁意在找药,顺口问了一句,“你生病了?”
“不是,是给你用的。”郁意拿完药站到陆矜淮身边,说道。
陆矜淮更加困惑了,瞅着郁意手上的药也不知道用处,对于郁意现在的异常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郁意确实行为异常?
*
直到晚上回家之后,陆矜淮才知道郁意手上攥的是跌打损伤的药膏,于是陆矜淮被郁意半强制地压住涂了一层药。
只是在郁意压住陆矜淮涂药时,陆矜淮的衣摆一不小心被掀起来了一瞬,让郁意眼尖地看见了陆矜淮侧腹处的青紫伤痕。
郁意只看到了一眼,随即就被衣摆遮住了,但郁意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下意识地想扯开陆矜淮的衣服。
陆矜淮微微挑了挑眉,护住自己的衣摆,“你想干什么?”
郁意说道,“我看到你衣服下面有伤。”
陆矜淮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只是腹部的伤痕只是看着青了一块,实际上却没什么问题。陆矜淮不喜欢在衣服下面抹药,会蹭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陆矜淮面色如常,“你看错了。”
郁意执着,“我没有。”
陆矜淮坚持,“就是你看错了。”
郁意沉默两秒,“……那你再让我看一眼。”
陆矜淮摇头,“不行,你像流氓。”
“我€€€€”郁意神情倏地茫然,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形容过,一时不知道如何辩解。
……他像流氓吗?
好在此时沉默的氛围忽然被打破,无意间到客厅来想喝水的童陶,看见沙发上黏在一起的两人,什么都没察觉到地打了个招呼,“你们还不睡觉吗?”
“等下就睡。”陆矜淮此时看见童陶,终于艰难地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示意童陶过来,“明后两天正好是周末,跟你说说打算。”
童陶的继父之前有案底,只要现在能抓住他的把柄,很容易就能把他再次送进去,这次就不是轻松能出来的了。
但是这几年来,童陶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继父骚扰他的证据。当时的童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也想不到留下录音和视频当作证据。
童陶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听陆矜淮说完之后,身体顿时有些僵硬,小心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要收集一些证据吗?”
陆矜淮点了下头。
面对这种屡教不改的人渣,即使是暗地里套麻袋揍一顿也没有。法治社会当然是利用最简单的法律办事,也是对于他们现在的年龄最靠谱的方法了。
只要掌握的证据足够充足,童陶的继父还是有同样案底的人,至少能判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无期。
等到那个时候,这个人渣也老了,童陶也有了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那个人渣就不会对童陶有任何威胁力。
被陆矜淮指明之后,童陶才发现原来困扰他这么久的糟糕事情,甚至一度逼得他活不下去,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能得到解决。
想到那个人渣应有的结果,童陶有些激动,“……我先回家,然后录视频收集证据,就可以解决掉他了吗?”
“是这个道理。”陆矜淮耐心道,“但是不能着急,先完善好计划,再做行动。”
童陶连连点头,“我明白的,不能打草惊蛇。”
后两天都不用上学,这个时候也不用早睡,童陶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先写下自己思路和打算,毕竟在他们之中,最了解那个人渣的还是童陶。
陆矜淮无奈地看着郁意,自从刚才被他说了一句流氓之后,郁意就一直没说过话,像是忽然自闭了一样。
陆矜淮把郁意的脸转过来,顾及到童陶还在旁边,小声道:“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郁意捂住眼睛,声音闷闷,“……我真的很像流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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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陆矜淮哑言, 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怎么郁意还当了真。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陆矜淮哭笑不得, “你觉得你是吗?”
郁意本来没觉得的, 但是被陆矜淮说了之后,忽然就想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微微抿直了唇线, 觉得自己和这两个字确实沾了点边。
郁意喜欢和陆矜淮亲密一些, 但他也不确定陆矜淮喜不喜欢。如果只是他一厢情愿而陆矜淮不愿意的话, 他的确称得上流氓两个字。
但郁意不可能承认, 他偏过头,答非所问:“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的亲热,怎么能说他是流氓呢。
陆矜淮瞥了郁意一眼,已经习惯了时常听不懂郁意在说什么。
在等着童陶写计划的时候,陆矜淮拿了茶几的一个苹果,闲着开始用刀削皮。
陆矜淮用水果刀削皮不太熟练,动作很生疏,苹果皮也断了好几次。快切完皮的时候,陆矜淮察觉到了身边人投过来隐约的视线。
陆矜淮动作一顿, 侧头看向郁意,明明刚才还在暗戳戳地看他削苹果的少年, 现在已经若无其事地在看手机。
陆矜淮不怎么喜欢吃苹果, 削苹果本来也是打算给郁意的。但是看到郁意这个闷骚的性格,陆矜淮起了捉弄的心思,不打算按常理出牌。
苹果皮削完, 露出白净的苹果瓤。陆矜淮把水果刀放回桌子上, 感受到郁意瞟过来的余光, 陆矜淮很干脆地咬了一口苹果。
旁边看过来的视线倏地就消失了。
陆矜淮嚼着苹果,他就不信治不好郁意这闷油瓶子性格。
郁€€闷油瓶€€意果然一声不吭,只是垂眸时显得可怜巴巴的,低着头落寞地按着手机屏幕。
陆矜淮看在眼里,见郁意又不说话,重重地咬了一口苹果,说道:“这个苹果比之前甜。”
郁意拧巴着不说话,反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童陶,抬头看向陆矜淮,疑惑道:“是吗?”
陆矜淮从茶几上又拿过一个苹果,打算要削皮,随口道:“你尝尝。”
“……没事,我吃带皮的就行。”童陶不好意思再麻烦陆矜淮,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感激道:“谢谢你。”
童陶含泪感动地吃苹果,“真好吃呜呜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苹果。”
“太谢谢你了,你简直是我的恩人……呜呜呜。”
陆矜淮见郁意还闷着不吭声,已经有些狠不下心了,刚打算算了的时候,郁意忽然轻轻扯了扯陆矜淮的袖子,小声道:“我也想尝尝。”
陆矜淮稀奇,微微挑了挑眉,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给郁意。
“……要削皮。”郁意没接,把水果刀塞给陆矜淮,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郁意心里失落,为什么给童陶就可以给他削皮,给他的时候就不削皮,随便拿了一个就给他。
“你还挺挑。”陆矜淮嘴上说归说,但还是细心给苹果削了皮,心不在焉地想着郁意怎么现在又愿意说出来了。
明明一开始死活都闷着不说,陆矜淮都快没指望郁意会主动说话的时候,郁意突然却又坦白了。
上次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一样,一直不说自己为什么哭。最开始陆矜淮还没猜出来这小孩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是郁意是嫌自己睡相吵到他了,直到他说去和童陶凑合一晚的时候,郁意才愿意吭两声。
……
陆矜淮动作忽然一顿,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灵感。
两次郁意主动吭声都是因为提到了童陶,上次是他说要和童陶一起睡的时候,这次是因为他给了童陶一个苹果。
而今天中午郁意难得一次话多且直白,也是因为任蒙的在场。
……陆矜淮迟疑地看了一眼郁意,难道是要有别人激他,郁意才会多说话吗?
好歹是个方法了,总比陆矜淮之前完全拿郁意没办法好。
陆矜淮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郁意,看着郁意吃一口苹果,认真说道:“呜呜呜好吃,谢谢你。”
€€€€郁意的声音仍旧一如往常地清冷,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撒娇的情绪。
……陆矜淮能听出来,这句话是郁意学童陶刚才说的,尤其是这个呜呜的语气词。而中午的时候,郁意也模仿了任蒙的说的话。
虽然郁意话是真的少,但模仿能力也确实强。只是从中午的“好哥哥”到现在的“呜呜呜”,陆矜淮有理由怀疑郁意根本不知道这些词的含义,只是单纯地把词重复了一遍。
虽然学习能力强是好事,但像郁意这种盲目模仿并且毫无感情地重复,让陆矜淮着实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陆矜淮轻轻扯了下郁意的头发,“……怎么不叫好哥哥了?”
郁意顺着陆矜淮的力度仰了下头,眨了眨眼但不说话。
€€€€即使郁意叫了陆矜淮好哥哥,但他还是坚定地觉得自己是哥哥。
陆矜淮顺手挠了挠郁意的下巴,像是逗猫一样,调笑道:“嘴不甜,我找任蒙€€€€”
“……好哥哥。”郁意声线又轻又低,打断了陆矜淮说了半截的话。
陆矜淮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郁意说话全得靠激,不然就和闷葫芦一样半天吭不出来。但得到的效果却超过了陆矜淮的预料,没想到郁意能听话地直接就坦诚了。
陆矜淮这会儿没说话,郁意不确定地又喊了一声,“哥哥?”
这句话唤回了陆矜淮的思绪,他笑着摸了摸郁意的脑袋,“叫得真好听。”
郁意像是被表扬的翘起尾巴的小狗一样,心情瞬间支棱起来,抿唇压着笑意问道:“那和你的那个朋友比呢?”
“你好听。”陆矜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