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意的脸色僵了一瞬，“……你别问。”
在车上的时候，助理拿刷子在他脸上戳了半天，美其名曰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陆矜淮嘴上嗯了声，视线的注意力却又忍不住落到了祁意的眼睛上。
祁意被看得不太自在，感觉到耳朵上泛上热度，倏地一下起身，临时找了个借口，“我去拿点吃的。”
说完之后不等陆矜淮回答，祁意转身就朝着酒水台那边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像是生怕再多待一秒他就会失态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厅内空调温度开得不够低，即便现在祁意已经站到了另一边，还是觉得一股热气在身体里乱窜，闷得不行。
既然说是来拿点吃的，祁意装模作样地拿了个盘子，随便夹了几块点心，却没着急回去，反而站到了窗边，吹吹夜风清醒清醒，等他平静了再回去。
祁意走后，陆矜淮见祁意久久没见人影，以为他打算吃完了再回来，便低头看手机打发时间。
“陆总……”一声温柔娇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入目是一双黑色高跟鞋，深蓝色的鱼尾裙摆，陆矜淮不动声色地按灭手机，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女人。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陆总，外面这么热闹，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女人抚了抚颈边的长发，自我介绍道：“您可能不认识我，我叫边宁，是锦娱的艺人。”
锦娱的艺人。
娱乐圈里大小公司不在少数，有像路娱这样的行业龙头，也有像锦娱这样坑爹的小公司。
陆矜淮哦了声，“你跟金婉婉一个公司的吧。”
之前在节目上听金婉婉提过两次，她也在锦娱。
“婉姐是我的前辈。”边宁挽起唇微笑道：“陆总旁边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边宁指的是祁意刚才坐的地方，陆矜淮看了眼，给她示意旁边另一侧的沙发，“你坐那。”
“好。”边宁心中浮上喜悦，坐在哪儿不重要，别说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就算是在旁边站着都行，起码陆总是愿意和她聊的。
“我大概今年九月份会和锦娱解约，陆总您也知道的，锦娱不是长期发展的好地方。”
边宁攥紧了手指，“我就不和您打马虎了，离开锦娱后我还想继续待在娱乐圈……但锦娱向来对待解约的艺人毫不留情，我就不多说了您应该也听说过……”
锦娱是最近几年新出的小公司，最近的流量势头不错，但公司却毫无底线，只要能捧红艺人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是炒无下限的绯闻或是逼艺人靠黑而红，这个公司都做的出来。
即便如此，每年还是有许多不知情的新人被利益吸引，跳进了这个火坑之中。
“今年就能解约？”陆矜淮声音淡淡，公司和艺人之间也是双向选择，但凡新人在入行前多了解一些，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道：“我听说锦娱签人20年起步，你签了几年？”
“签了三十年。”边宁苦笑道：“但公司前段时间对我有不公待遇，我收集证据起诉成功，可以提前解约免解约金。”
“但锦娱不会放过我，除非我就此退圈。但我现在还不想€€€€陆总，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陆矜淮侧头瞥了她一眼，“你和原公司打了官司，谁能保证你不会对路娱做出同样的事？”
娱乐公司里许多都经不起查，边宁起诉公司的这一行为，基本算是自己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甚至不需要锦娱出手行业封杀。小公司不敢要这种随时会收集证据起诉的定时炸弹，大公司为了避险也会拒绝。
边宁死死咬着唇，在找律师之前，她就知道风险和利弊。但她付不起高额违约金，也没有三十年的青春可以等，只能出此下策。
她也因此尝到了后果，这段时间她给许多公司都投了自荐信，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是直接拒绝。
锦娱虽然是个小公司，但却心黑。就算忽略边宁起诉公司的行为，很多公司也不想跟锦娱杠上，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锦娱一身黑，蹭谁谁脏。
如此，边宁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几个大公司上。今天的晚宴资格是她求前辈带她进来的，也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几乎是孤注一掷。
“陆总，我知道您的顾虑。”边宁坚定道：“但请您相信我，我可以给贵公司带来巨大的利益。”
这种空口大饼谁都会画，陆矜淮看着边宁，忽然想起为什么会对她有印象了，之前看助理总结过的近期新秀里，边宁就是其中之一。助理当时还说是个挺优秀的小姑娘，只是倒霉签了锦娱。
“你看那边。”陆矜淮给边宁指了个方向，“穿银色西装的，是路娱的副总，姓韩，去找他，他同意了就行。”
没有被直接拒绝，边宁眼睛一亮，感觉到有了希望，站起来猛猛用力地鞠了两个躬，“谢谢陆总，谢谢陆总！”
“不用提前谢，韩副总不一定会答应，还是要靠你自己争取。”陆矜淮道。
不管是多微小的机会，边宁都会争取，她面露感激之情：“还是要谢谢您，让我知道这行也有好人，我会努力的。”
边宁离开去找韩伊了，陆矜淮又独自坐了会儿，才想起祁意还没回来，加上他刚才说话的时间，祁意就算是在那边吃饱了也该回来了。
陆矜淮看了眼时间，起身正打算去找人。下一刻，就看见祁意拿了个盘子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去这么久，你还没吃完么？”陆矜淮见祁意拿盘子回来，以为他连吃带拿的，直到看见盘子里被叉子戳得稀巴烂的蛋糕，颜色全都混在了一块，看着令人毫无食欲。
陆矜淮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这是什么？”
祁意啪的一声把盘子拍到桌上，瞪了一眼陆矜淮，他刚才从窗边吹完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矜淮正在和一个女的聊天，他直直等了十几分钟，冷风都快把他的脸吹僵了，两人才聊完，那女人走的时候还满脸笑容。
祁意闷不住事，气道：“你不是说跟我一起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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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陆矜淮的目光还在看盘子里那坨不明颜色的蛋糕, 闻言看向祁意：“……我没跟你一起吗？”
祁意恨自己刚才没拍张照，生闷气到胡言乱语，“你明明是来撩妹的, 拿我当借口。”
“什么东西？”陆矜淮诧异, “你看见我撩谁了？”
“就刚才那个女的，穿蓝色裙子的，你们整整聊了十七分钟。”祁意看着陆矜淮, 指控道：“我全都看见了。”
“她是来谈事情的。”陆矜淮道：“要不现在把她叫过来问问。”
祁意才不信, 哪有谈事情谈得笑得那么开心, “你就狡辩吧, 反正我都看见了。”
“我不喜欢女人。”陆矜淮平静道。
“你再瞎说也没用€€€€唔？什么？”祁意忽然愣住，“不喜欢女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矜淮低头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淡淡陈述道：“就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喜欢男人。”
祁意闻言瞳孔倏地缩了下，表情一时茫然了瞬，随后才缓缓找回自己的意识，呆滞道：“这是能说出来的吗？”
“没跟别人说，只跟你一人说过。”陆矜淮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祁意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压了压, “所以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我就找你麻烦。”
祁意愣了愣, 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告诉他了？直到抬眼间对上漆黑的眼瞳，祁意慢半拍道：“我不说。”
对方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说给他，祁意怕自己诚意不够, 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认真道：“保证不说, 我会把这个秘密吞在肚子里的。”
陆矜淮看着祁意，弯了弯唇角才移开视线，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你拿回来的是一盘什么？”
“点心……”祁意看着也有些心虚，“看着不太好吃。”
“那为什么都被戳烂了？”陆矜问道：“你戳着玩？”
祁意想了想，似乎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和那个女人在说话，气不过。”
陆矜淮一顿，侧头反问道：“你气什么？和别人说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祁意刚才见到那一幕的时候的确很生气，但在知晓了陆矜淮不喜欢女人之后，心底的压抑没由来地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我以为你在撩妹。”祁意觉得自己的理由合情合理，一起约好来晚宴的，结果抛下他去撩妹是什么事？
“……”陆矜淮静默几秒，如果不是看祁意刚才跟抓奸一样的语气，他就信了这句话了。
“行，就算我是在撩妹。”陆矜淮看着祁意的眼睛，“只是因为这个生气？”
“当然，你跟我一起来的，就只能跟我一起。”祁意思考几秒道，“但你不喜欢女人，是我误会你在撩妹，不好意思。”
陆矜淮快要对祁意的脑回路服气，顿时不想再掰扯这个话题，掰也掰不过来。
“小、陆、总€€€€”不远处，韩伊的声音跨越小半个大厅传了过来。
陆矜淮听见声音看了过去，韩伊穿着骚包的银色西装，胸前又别了朵玫瑰花，用力地朝他挥了下手，示意他过来。
大有要是陆矜淮现在不过去，韩伊能喊到全场人都听见的程度。
“……我过去一下。”陆矜淮跟祁意说了声，“他可能找我有事。”
祁意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因为视角原因，又有人群遮挡，他没找到说话的人是谁，只是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
男、人。
“不能去。”祁意倏地拉住他的衣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许去。”
“……？”陆矜淮回头看着祁意，“为什么？”
祁意：“你走了就留我一个人了，会很无聊。”
陆矜淮比了个数，“五分钟，很快回来。”
祁意还是不太情愿，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攥着陆矜淮的衣服没松手。
“祁小意，你拽着我也没用。”陆矜淮无奈道：“我就是去说两句话，又不是跑了不回来了，你无聊就吃点东西。”
那边的韩伊见陆矜淮明明看见他了但不过来，有些诧异，但还是高高举起了手，以防对方没看见他，“在这！”
再让韩伊喊下去估计整个厅的人都要看过来，陆矜淮回头草率地揉了下祁意，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再把那一盘点心拿到他面前，保证道：“我不会跑，你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一连串的动作极其连贯，差点让祁意没反应过来，他滞后地接了一句：“你没回来怎么办？”
这一盘点心的份量并不少，吃就得吃半天，他和韩伊聊个几句用不了多长时间，陆矜淮道：“那你就过来找我。”
陆矜淮说完朝着韩伊那边走了过去，看到了韩伊后，表情忽然就没有刚才的耐心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什么事？”
韩伊单手熟练地搭上陆矜淮的肩，笑道：“喊你半天呢，怎么才过来？”
陆矜淮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些，“刚才在和别人说话，没听见。”
“那我岂不是打扰到你了……算了，我就不说废话了。”韩伊问道：“刚才有个叫边宁的女艺人来找我，她说是你让的，怎么回事？”
陆矜淮颔首，“你觉得合适可以答应，不合适就拒绝，我不认识她。”
韩伊若有所思，从桌上拿了杯香槟酒，没喝只是拿在手上转了转，道：“我还以为是你想签她，还纳闷为什么要让她来找我，你自己做主不就行了。”
“但说实话，我不想签她。”韩伊道：“路娱又不缺艺人，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她对原来的公司做出来的事，再对我们做一遍也不奇怪。”
陆矜淮没什么意见，如果边宁能说服韩伊是她的本领，没成功就是能力不够。
“她的能力在同期艺人中的确不错，但还没好到路娱为她破例的程度。”韩伊又开始犹豫，“但她承诺得很笃定，我觉得这可能是根苗子。这样看来，你觉得应不应该签她呢？”
陆矜淮：“……你找我就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