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霜的脸上露出笑容,欣喜道:“殿下现在要起来吗?奴服侍殿下。”
陆矜淮坐在床边,思考片刻回答道:“不起……你们先出去。”
“那殿下再睡会儿。”良风接道:“奴和良霜在外间候着,有事吩咐奴就好。”
等这两人出去之后,寝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矜淮对系统道:“传剧情吧。”
【好的。】
系统话音刚落,大量的剧情和记忆涌入陆矜淮的脑海中。
当今朝代势力分为两派,一方是以太子为首,另一派以六皇子为首。皇位之争十分激,两派人水火不容。
而北亲王府明面上是中立的墙头草,实际上却是六皇子手中的一把利刃,原主同样是六皇子的心腹。
原主表面上是个纨绔没有实权的世子爷,长期流连于各种茶馆戏楼,提起京城游手好闲第一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位了。
但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对这位没什么能力、只会笑意盈盈喝花酒的世子爷没什么警惕心,太子那边也没将原主这号人放在心上,最开始的的确确怀疑过,后来见他十年如一日般地无所事事,渐渐也打消了怀疑。
原主玩归玩,该打探的消息、该传递的情报一件也不少。
至于刚才的良风和良霜,再加上一个还没出现的良影,这三人是原主的亲信,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家人都有可能会背叛原主,但他们永远不会。
良风良影和原主年龄相仿,一同长大知根知底。但这两人的性格都太过内敛,北亲王怕自家儿子因此寡言,于是在原主十岁的时候,让话痨良霜去贴身服侍原主。
但不知为何,三人中年龄最小的良霜,对待殿下更像是一位操不够心的母亲。
陆矜淮接收完剧情之后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把记忆捋清楚之后,才下床换衣服。
在剧情节点里,他今天会接到六皇子传递来的任务,不能因为起床晚了而耽搁。
好在陆矜淮之前同在古代世界里待过,穿衣服束发的技能还在。要穿的衣物佩饰都放在床边的矮脚凳上,只不过世子的华服过于复杂,陆矜淮费了一番功夫才研究明白。
换完衣裳后,他对着桌边的铜镜,简单地把头发用发簪束起。铜镜里照出来的模样,俨然与每个世界的陆矜淮都有七八分相似。
陆矜淮曾经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没想通答案,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约莫是系统的刻意调整也说不定。
陆矜淮推开外间的门,正要叫良霜问今天有没有六皇子的传信。
良霜早听见门里的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但在看到殿下衣着整齐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忽然垮下来,伤心地弯起眉头,“殿下……您起身怎么不叫奴?”
平时殿下的日常起居一向是由良霜负责,殿下身边没有其他丫鬟小厮,于是贴身的更衣束发全是良霜亲自来。
先前没接收记忆的时候,陆矜淮还不清楚原主和良霜他们的相处方式,为了避免多说多错,干脆就没怎么开口。
事实上,原主和良霜他们的相处很随意。在外面需要装成纨绔世子爷,但在家里就不需要任何掩饰,随心所欲就好。
见良霜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陆矜淮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今天有点急事,来不及叫你了。”
“好吧,殿下。”良霜也不是真要哭,打量了殿下自己束的发,评价道:“殿下的手艺没有奴的好。”
说着,良霜又进内屋取了发冠出来,“太素了,不行不行。”
陆矜淮问道:“六皇子今天可有传信来?”
“那就要问良风了,奴记性不好。”良霜拿着发冠给殿下重新束发,心中对总派事情给自家殿下的六皇子非常不喜,但敢怒不敢言,只不过见着六皇子就要翻白眼顺便在私底下阳怪气两句。
“良风呢?”
“他在小厨房。”良霜说到起居上的事情就很认真,“这几日天热,府上熬了豆汤,都拿冰块冰着,奴待会儿去取几碗来。”
正说着,良风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稳稳地端着托盘,“不用,刚才有小厮送过来了。”
良风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桌上,又从袖口中摸出一张纸条,“这是六皇子让人带过来的。”
陆矜淮接过寸大的纸条,明明纸条不算小,上面的字体却细如发丝,辨认半天都看不清上面的字。
良霜见状撇了撇嘴,“坏东西,把殿下眼睛都看坏了。”
陆矜淮实在看不清上面的字,把纸条递给良霜,“你看看。”
“奴不认得字。”良霜把纸条转手给了良风,嘀咕道:“奴一共就认识三个字,看不懂。”
良风横了他一眼,“谁让你不读书的?”
他们从小和殿下一起长大,夫子也是一起教,但学出来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夫子说奴是个蠢木头,不如殿下聪明。”良霜说出来还颇为自豪,“殿下读书好就行了。”
良风没理他,低头看纸条上的字,“……襄江阁…寅…时。”
襄江阁是京城最大的花楼,却并不完全是寻花问柳之地。这里面大多是卖艺的舞女戏子,不光是有钱就行,而是互相看对眼才能一度良宵。
据说背后还有权势撑腰,曾经有高官想要强迫一个舞女,最后直接被废了手脚。自从以后,再无人敢在阁中闹事。
“又是襄江阁。”良霜有些失落,这就意味着他不能跟着陪同,“殿下独自出门要注意安全啊。”
良风:“良影不是会跟着吗,担心什么?”
良霜良风和良影三人分工明确,出门聚宴的活动需要带随从,就会让良霜或良风跟着。但去襄江阁的话,一般都是由良影跟着,暗中保护殿下的安危。
良霜嫌弃:“良影太钝了,殿下渴死了他都不知道倒杯水。”
良风指指屋顶,“你就不怕良影又发现你在殿下面前说他坏话,半夜把你抓起来练武吗?”
良霜不说话了。
……
天黑之后,襄江阁。
襄江阁是京城最大也最繁华的花楼,既有歌楼里的戏子舞女的风雅,也有青楼里的奢靡和声色,是最受京城贵公子欢迎的地方,时常也会有府里小姐作伴过来听曲。
今天晚上却格外热闹,因为是襄江阁公子辞意每月一次的登台。
据说这位辞意公子相貌惊人艳丽,眼若桃花,虽是阁中人,却有不输京城少爷的矜贵之气,看过一眼就会让人念念不忘。
辞意公子在襄江阁每月只露面一次,弹两首曲子就下台,心情好就会唱一曲。也经常有人说辞意是被捧太高,不过区区戏子罢了,诋毁的人说是如此,但今天的襄江阁依旧人满为患,甚至需要提前预定座位。
世子身份高,又是襄江阁的常客。陆矜淮进阁的时候便不用和旁人拥挤,被小厮带着走了小路。
襄江阁内设计也颇有巧艺,今晚的地点设在湖旁,搭起了高高的戏台子,两侧的多层纱幕落下,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暧昧感。
今晚来的人多,座位也多。只不过按照价格分了三六九等,家世富裕出得起钱的,有风雅宽敞的小亭子和圆桌可以选。一般价格呢,就是离戏台有些距离的桌椅板凳。对于钱财拮据的,在隔着湖的另一边也设了座位。
襄江阁平时倒也没这么火爆,谁让今个辞意公子登台是每月独有一次的,错过了就要再等一个月了,再要是碰上辞意公子休假,那就可得两个月之后了。
“陆兄,就知道你会来!”陆矜淮刚进来,就见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朝他走来,为首一个声线张扬道:“齐兄还说让人去叫你,我说不用。”
“平日里陆兄就是襄江阁的常客,今日更是有辞意公子出台,想都不用想,陆兄一定会来。”
眼前的这几位全是平时和原主交好的纨绔少爷,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什么事都不做。
但这只是表面所看到的,就像谁都不知道北亲王府世子是六皇子的人一样,面前的这些人也可能分属于其他派别,只不过没让人看出来罢了。
陆矜淮点点头,“周兄,齐兄。”
周子言走近道:“既然陆兄来了,何不妨和我们坐一起。我们来得早,占了个视角不错的亭子,顺便还能一起说说话。”
“那就多谢了。”
第21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在场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甚至连湖对岸也几乎坐满了。其中因为人杂还爆发了几次小冲突,都被阁里的管事劝下来了。
寅时一刻,一声锣鼓声响, 今晚上算是正式开始了。
风吹动帘幕, 琴乐声悄然而起,襄江阁的确配得上京城第一楼的美声,光这乐声就能值回票价。
周子言倒了杯酒, 笑道:“去了不少地方, 果然还是襄江阁最合我意。”
“可不是……不是我吹, 尤其是这位辞意公子, 容貌简直绝世无双。我看过不少没美人,饶是宫中的人儿,都比不上辞意公子半点。”
“哎哎,我之前不在京城,这是头一次见辞意公子,敢问真有你们说的这样?”
一人停顿了会儿,回答:“天仙下凡都不为过。”
另一人不太理解,“那如此美人,怎会待在襄江阁里, 外面就没有哪位贵人看上他想接他走的?”
“呵,京城多的是人有这种心思。别人先不说, 我就想把辞意接回去, 就算不能摸不能碰,光是摆在家里面就好看!”
“€€€€问题是襄江阁不肯放人啊!”
一直没说话的周子言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戏台子上,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倒是觉得这个辞意公子来来头不小, 说不定比襄江阁还厉害。”
周子言这句话没有得到在场任何人的赞同, 主要是襄江阁已经够神秘了, 来头莫名其妙,却谁都不惧。要是辞意公子比他来头还大的话,何至于出来抛头露面。
周子言也不恼,只是悠悠然然地笑着,也没多反驳一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襄江阁再怎么说也是个赚钱的地方,要是辞意公子没点实力的话,光是论他的人气,襄江阁怎么可能愿意一月只出台一次。
陆矜淮在旁边听着,若有感触。
辞意辞意……是哪个意呢?
琴声缓缓如轻柔小溪,却在某一刻忽然加快,像是水声猛然迅疾。
“这就是辞意公子的琴声么,果然不错。”一位青衣公子随着乐声摇头晃脑,赞叹不已。
旁边有人笑话他,“什么辞意公子,现在弹琴的只是襄江阁的普通乐工。等待会你再听,就知道什么叫仙乐了。”
青衣公子吃惊,“这居然只是襄江阁的乐工?”
一曲罢,随后便是几个舞女上去跳了一支桃花舞,裙裾随动而摆,脚步轻盈。之后轮番有弹琴的,唱曲子的,好生热闹。
这就是襄江阁每晚上的固定流程,由当晚的安排的歌女戏子上台表演。只不过平日里都在屋里,人多天气好的时候会到外边来。
酒慢慢喝高了,身子也暖起来了。渐渐也有人等得不耐烦了,虽说前面也精彩夺人,只不过今日都是来看辞意公子的,前面自然不愿等得太久。
嚷嚷的人太多,襄江阁也派管事出来解释一二€€€€
“各位莫慌,辞意公子现在正在屋子里做准备,安排在压轴出场了,各位还请耐心等待。”
一个男子招手大声道:“哎€€€€知道是压轴了,但这前面还有多少个,要等多久啊。我家还有母老虎管着,待太晚就回不去了,要睡门口了!”
众人一顿爆笑。
今日来的人里大多都是男子,但若是仔细看看的话,带着丫鬟侍卫的千金小姐也不少,只不过坐得比较隐蔽,也没有出声吆嚷,只是安静地坐着。
管事道:“公子,约莫还得半个时辰吧,您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行离开,等下月再来。”
说着赶时间的人,此时却一个都没走。
周子言笑道:“都是嘴上说说罢了,好不容易赶上一次,谁会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