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暗格只能从他们这边往外看,对面包厢里的人,是看不见这个暗格的。
过了两盏茶的工夫,程直果然出现在隔壁包厢。
随后,又有一中年男子出现。
“关兄,太子没来吗?”程直起身,朝关玮身后看去。
关玮心下冷笑,一个小小的幕僚,也配太子殿下亲自来接见?
他面带笑容,“太子殿下事务繁忙,特地命我来好好招待程兄,程兄,快请坐。”
程直十分高兴,“能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是吾等荣幸,关兄,我这里有个好消息。”
“程兄请讲。”
“黎王近来与宣宁侯府闹得不甚愉快,宣宁侯私下多有怨言,昨日夜里,他私下找户部尚书徐展喝酒。”
宣宁侯此前一直与大皇子和太子的人保持距离,私下从不交集,这次主动找徐展喝酒,便是一个信号。
“徐尚书的女儿去年嫁给太子做了侧妃,程兄的意思是,宣宁侯有意跟我们东宫示好?”关玮眼神热络。
程直点头,“依愚所见,宣宁侯倒向东宫,那是迟早的事情。”
关玮却还是不放心,“宣宁侯毕竟是黎王的亲舅舅,万一只是假意投诚呢?”
“话虽如此,但关兄你想一想,这些年,宫里那位宁贵妃可曾帮扶过宁家?”
关玮摇头。
“她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在意,又岂会在意宁家的死活,只要宣宁侯不是个傻子,就知道到底该选谁。”
“不错,待我回去告知太子,殿下定会非常高兴。”
程直捋着花白胡须,又道:“还有,黎王不喜欢他那位王妃,太子殿下可以找机会拉拢黎王妃。”
关玮点头,“前些日子黎王害的三公主落水,病了大半个月,皇后与太子十分气恼,正要打算在除夕宫宴上找黎王麻烦……若是能拉拢黎王妃,倒是省事很多。”
程直点头,“目前唯有一事比较棘手,黎王对工部的职务半点不上心,跟陈尚书甚至连句话都没说过。”
陈有为早就是他们东宫的人,只是一直隐藏的很深,没有人察觉而已。
他们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陈有为给陆容淮下套,岂料黎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活像个扶不起的阿斗。
“无妨,工部那边静观其变,太子真正需要对付是大皇子,黎王若不是军功过甚,太子连个正眼都不会施舍给他。”
“关兄说的极是。”
那边还在继续,另一边,弦雨弦霜差点将手中茶盏给捏碎。
他们看着还在悠闲品茗的陆容淮,只好也端起茶杯往嘴里灌水,压下心中火气。
“去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记住,动作小心点,不要被发现。”陆容淮放下杯子,淡声说道。
二人点头。
“走吧,他们如此关照本王,本王便去工部转转。”陆容淮起身,负手慢悠悠的走出去。
三人来去悄无声息,不多时,便到了工部门口。
陆容淮走进工部大门,那般闲庭散步的姿态,好似把工部当成了自家花园。
陈有为正在跟下属议事,陆容淮大步跨进来,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
“你们继续,本王过来看看。”他坐到一旁的梨木椅上,支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瞧着众人。
众人:“……”
陈有为站出来,他脸上带着很疏离的笑容,不显得谄媚,“黎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陆容淮挑眉,“本王没记错的话,本王也在这里当值,诸位都是本王的同僚。”
“不敢当,”陈有为摇头,想起之前几次给他任务,都被陆容淮敷衍过去的经历,笑容淡下去,“王爷贵人事多,工部里的小事,不敢劳烦王爷。”
“你说得对。”陆容淮认可的点头。
陈有为:“……”
“陈尚书有所不知,自打本王从战场回来,手痒的很,每日总要杀几个人过过手瘾,本王不愿多来,也是替诸位同僚着想,万一本王一个不小心,误伤诸位可怎么办?”
陆容淮用着春风化雨般的声音,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大厅里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看向陆容淮的目光,犹如在看恶鬼。
陆容淮满意的离开了工部。
回府后,他又带着弦雨他们去训练场练了一番,出了一身热汗。
回扶雎院洗了个澡,吃过晚饭后,他便去了书房。
弦风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信函。
“主子,聂相派人送来了诗会邀请函。”
“扔了。”陆容淮正在批复信件,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弦风犹豫,“主子,这么做万一得罪了聂相……”
“那又如何?”陆容淮抬眼,眼神冷漠,“聂俦温巴不得本王得罪他。”
“可是……”
“收起你那天真的想法,”陆容淮仿佛将他看透,“那老头性子古怪,就算本王娶了他的孙子,也不见得他会帮本王。”
“……聂相确实有个嫡孙。”
“自己滚,还是本王送你一程?”
“……属下自己滚。”
作者有话说:
程直:咱们要找个机会拉拢黎王妃!
陆容淮:在本王床上,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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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诗会这日,聂俦温等了一整日,始终不见楚沅来。
周围友人斗诗斗的热火朝天,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有心事?”旁侧有人关心询问。
聂俦温叹气,“一小友未到,也不知是何情况。”
说罢,他突然起身,朝众人告辞,“老夫要去找这位小友,诸位请自便,怒老夫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众人忙起身回礼,目送他离去。
聂俦温坐上小轿,前往黎王府。
茂叔得知聂俦温到了门口,赶忙出去迎接。
“聂相,我家王爷尚未回府,您进来坐会儿,喝杯茶,老奴这就派人去叫王爷。”
聂俦温直接拒绝,“不必,老夫不是来找他的。”
“黎王妃可在府中?”
聂俦温站在门口,负手而立,不苟言笑。
茂叔顿了下,随即笑道:“在呢,王妃正在陪宁世子下棋,特地嘱咐下人不要去打搅他们。”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楚沅现在没空见他。
聂俦温看了茂叔一眼,“那老夫今日便做那不请自来之人,劳烦带路。”
茂叔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将他带去了抱春院。
楚沅和宁玉羌正坐在院子内下棋,脚边放了炭盆,楚沅手里还抱了个小小的暖炉,但他还是被冻的手脚冰凉。
“表嫂,该你了。”宁玉羌抬头朝他微笑。
楚沅暗中搓了搓指尖,执起白子正要落下,聂俦温便已经走进了院子。
“王妃,聂相来了。”茂叔在旁侧喊道。
楚沅一怔,抬头看去,聂俦温已走到他面前。
楚沅忙起身,神色略有些慌乱和自责,低下头不敢看他。
宁玉羌也站了起来,目光晶亮的看向聂俦温,“聂相今日不是在举行诗会吗,怎会有空来此?”
宁玉羌作为读书人,又是苍云书院这一代的优秀弟子,心中自是仰慕聂俦温,但他年纪尚幼,暂时还没有资格去参加诗会。
聂俦温没理会宁玉羌,他看了眼棋盘,又看向楚沅交叠在身前的手,眉头一皱,“手指都冻红了,还在这冰天雪地里下棋,故作风雅,拿身体开玩笑,简直是胡闹!”
宁玉羌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咬住了下唇。
下棋的要求是他提的,若是楚沅讲出来,聂俦温一定会责骂他,对他的印象变坏,那他以后还怎么进入诗会,得到更高的名望和赞誉?
他目光哀求的看向楚沅,希望他不要告诉聂俦温。
楚沅没打算说出实情,聂俦温方才的话虽是指责,但话里饱含长辈的关切之意,楚沅听的心里一暖,悄悄地把手指往袖子里藏,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老夫已经看见了,你藏也没用。”聂俦温环顾四周,又开始生气,“堂堂黎王妃,竟然住在如此寒酸简陋的地方,黎王这混账哪里配娶妻,就该一个人孤苦终老。”
茂叔听的老脸一垮,十分不高兴。
楚沅见老人家怒气冲冲的,不由得莞尔一笑,“聂相不必替晚辈忧虑,晚辈并不觉得这里简陋,倒是个清净自在的好地方。”
聂俦温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他一进来就看明白了,陆容淮对他这位男妻不上心,将人丢在这个偏僻角落,说好听点是清净幽雅,说难听点,这跟皇宫里的冷宫有什么区别?
“老夫问你,今日为何没来诗会?”聂俦温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