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上的夹板已经拆除,双腿踩地的那一刻,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王妃,你真的不带奴才吗?”乐书双手扒着车柱,泪眼汪汪的看着楚沅。
楚沅:“不带你,在府里好好反省。”
乐书瞬间泄气。
他那日挨了批评,赚的二十文钱全部上缴,还罚扫两日庭院,差点还要写检讨。
楚沅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他脑袋,“在府里帮弦雨打理事务,我很快就回来了。”
乐书蔫蔫点头,不舍的看着楚沅。
“走吧。”陆容淮大步跨出门,几步就到了马车旁,他抬脚跨上车板,回头吩咐弦雨,“有事联系弦月。”
“属下明白。”弦雨走过去,将苦着脸的乐书拉到一边,让马车出发。
弦霜和弦风翻身上马,在前方领路。
马车缓缓行驶,逐渐驶出众人的视线。
行宫建立在山脚下,要绕过一条很窄的峡谷,峡谷风貌天成,神工鬼斧。
陆容淮特地让车夫放慢速度,既能保证安全,还能让楚沅看看沿途的风景。
直到晌午过后,他们才抵达北郊行宫。
行宫占地广,外面还有大型狩猎场,官员们陆续到来,到处都是马车和家丁,还有大箱小箱的行李。
陆容淮跳下车,转身见楚沅正要下来,伸手直接去抱他。
“王爷!”楚沅一落地就推开他,不着痕迹的朝四周看了眼,“这里人多眼杂,王爷注意身份。”
陆容淮眉梢高高挑起,“刚才马车里不让我抱,现在还不让,那晚上总该让我抱了吧。”
楚沅转开脑袋,佯装看风景。
陆容淮低声笑起来,胸膛震动,“需要把木杖拿下来吗?”
楚沅的右腿还不能长时间走路,陆容淮出发前将木杖也放进了马车。
楚沅轻轻动了下右腿,感觉还好,摇头道:“暂时不用,臣累了可以坐下休息。”
陆容淮抬手,替楚沅整理头发。
“好,咱们住在广灏宫,先过吧去。”
“嗯。”
陆容淮抬脚正要走,身后传来呼喊,“王爷,王爷留步。”
韩瑞祺跑的发簪都歪了,提着衣摆冲到陆容淮面前。
“王爷,陛下正、正在招待六国国主,请您过去一趟。”韩瑞祺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
陆容淮:“哦,这种场合找太子就行了,本王不去。”
韩瑞祺抬手擦汗,“陛下说,太子坐轮椅的形象不好,让您去接待一下。”
陆容淮走到韩瑞祺面前,伸手指了指自己,“所以父皇是觉得本王形象很好?”
韩瑞祺:“……”
他只是个替父亲跑腿的小喽€€罢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本王过去,那些人还能笑得出来?”
“他是没有别的儿子了吗?找别人去。”
陆容淮说话不客气,语气跋扈又狂悖。
楚沅轻轻拽住他的衣袖,“王爷,去吧,莫要让父皇久等。”
陆容淮侧头看他,“那你跟我一起去。”
楚沅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臣坐了太久马车,身子有点乏,想去休息。”
“好,今夜有晚宴,到时候我回来叫你。”
陆容淮叫来弦风弦霜,“你们护送王妃去广灏宫,不准其他人来打扰王妃。”
韩瑞祺悄悄松了口气,他感激的朝楚沅笑了下。
楚沅颔首,带着弦风他们朝前走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楚沅停下,回身看去。
陆容淮还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楚沅身上。
见他回头,陆容淮抬手挥了下。
楚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脏好似被猫挠了一下,他唇角勾起,也挥了下手。
广灏宫在行宫的东南方,楚沅的腿不能快走,他们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看到一道宫门。
“主子,到了。”弦风笑道。
楚沅:“好,让护卫先把行李放进去,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这边有一处小花园,假山嶙峋,旁边有一棵大树,树干遒劲,搭了一架秋千。
他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暖炉,抬头欣赏万里无云的晴空。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的洒向大地,楚沅晒了会儿太阳,感觉浑身被暖意包融。
“楚沅?”
楚沅听到这些惊讶的呼喊,慢慢睁开了眼。
弦风弦霜原本在指挥护卫搬东西,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回到楚沅身边。
楚沅起身,朝右侧看去。
楚漳领着几个人走到他面前。
“还真的是你,”楚漳笑了下,笑容不怀好意,“黎王那样残暴不仁的人竟然没弄死你,你还挺有本事,估计床上功夫挺厉害吧。”
楚沅神色冰冷,“楚太子慎言。”
楚漳:“瞧你长得这副狐媚样,孤就知道你跟你那死……”
“弦霜!”
“啪”的一声,楚漳脸上被甩了一个耳光。
弦霜面无表情的退回去,捏了捏指骨。
楚漳身后的人惊呼:“殿下,您嘴角流血了!”
“你他妈的敢让人打孤?”楚漳吐掉嘴里的血沫,面色怒红,眼睛阴毒的瞪向楚沅,额角青筋暴起。
楚沅目光冷冷清清的直视回去,“狗嘴里讲不出人话,该打。”
“小畜生,来人,给孤打他。”楚漳怒道。
弦风弦霜挡到楚沅面前。
弦风:“楚太子,这里是陆国,还请您不要太过放肆。”
“到底是谁放肆?”
楚漳脸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明显是练家子打出来的力道,他怀疑自己牙齿都被打松了,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
“孤好心过来叙旧,黎王妃目中无人,出手在先,孤今日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们两个下人,竟敢对孤动手,简直是反了天!”
楚沅示意弦风弦霜退开。
他捧着手炉,步伐悠然的走到楚漳面前。
“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蠢。”
“我如今是黎王妃,你若是识相,该对我笑脸相迎,只可惜你蠢,在此处挑衅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楚漳涨红了脸,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王妃,陆容淮若是知道你借他的势狐假虎威,定不会轻饶你!”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陆容淮和楚沅的关系如何,但他知道,陆容淮一定不会喜欢上楚沅。
楚沅除了那张脸,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他若是陆容淮,早就会把这个阻碍自己前途的人折磨死。
楚沅淡然凝眉,“哦,王爷罚不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辱骂陆国皇室亲属,楚漳,你有脑子吗?”
“少在孤面前逞威风,你与那倡馆卖肉的其实一样,陆容淮只要不瞎,哪里会看得上你。”
“在下倒是觉得,楚太子这眼神有点不太好。”
宫墙角走出来一人。
聂思然手握折扇,笑吟吟的走过来,他随意的作了个揖。
楚漳鼻腔喷气,脸上怒意未消,“聂公子,这里可没你什么事。”
聂思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听到一番错误言论,忍不住想站出来纠正。”
“孤刚才的话哪里有错?”楚漳冷笑,“先前孤还觉得,聂公子清风明月,不沾世俗垢气,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聂思然脾气很好的笑道:“楚太子心有怨忿,在下理解,但在下实在是不认同楚太子的话。”
聂思然手里的折扇横过来,从众人面前扫过。
“您让在场的诸位看看,在下认为,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王妃貌美倾城,气质高华,黎王那般俗人,更是对王妃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楚沅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还有,王妃是黎王明媒正娶回来的,走的是两国姻好,楚太子将王妃诋毁的那般不堪,可是置两国颜面不顾?”
楚漳瞪眼。
“楚太子说话有失分寸,不过好在王妃心量宽宏,不跟你计较,这样吧,王妃想怎么平息这件事?”
聂思然笑意融融的看向楚沅。
楚沅微抬下巴,语调平和冷漠,“立刻向我道歉。”
楚漳喷口而出,“你他妈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