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非白点头:“小苏你好,有什么事情呀?”
小苏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请你去给我哥哥做心理诊疗,他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和二皇子一样,在战场上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现在都没有走出来,我们看了好多医生,也只是当时吃了药有用,根本无法根治。”
祁非白有些许为难:“可是我在学校成绩不好,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医生。”
小苏眼眶瞬间红了,呼吸急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堂哥也帮我哥哥看过病,可还是没有用,哥哥夜里整夜睡不着,常常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祁非白心一软:“那我们死马当活马医?”
小苏也没有在意他说这话稍微有些不够礼貌。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他已经对帝国所有的医生都不抱太大希望,可除了医生,他也不知道该找谁,难道就任由哥哥如此痛苦的过完下半生?
于是便有了关凛域看到的那一幕。
祁非白和小苏在车上交流小苏哥哥的病情,听着小苏描述哥哥如今的状态,祁非白心里有些难过,对小苏说:“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
小苏和他哥哥所住的地方虽然比祁非白所住的“贫民窟”要好一些,却也大多是普通工薪一族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房屋,楼栋之间的间隙要更宽一些,绿化也更好,甚至能够听到虫鸣鸟叫,比祁非白所住的地方多了一些生机。
小苏的家虽然不大,是大致50平米的二居室,却装修得格外温馨,处处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他哥哥的房间窗帘紧闭,黑暗像是巨大的怪兽,将他哥哥吞噬。
甚至就连轻微的开门声,也让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微微一颤。
床上的人抬起头,看到小苏,扯起一抹极其牵强的笑,那笑甚至比哭还难看。
他的声音更是粗粝沙哑:“小苏回来了,对不起,哥哥忘了时间,没按时起床,你今天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祁非白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好难过,小企鹅浑身的羽毛都耷拉下来。
他的声音甚至比起两人更快进入哽咽状态。
一瞬间,他完全共情了这个与他没有任何交流的人。
在南极,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企鹅死于捕猎或者暴风雪;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小企鹅,因为父母捕猎没有归来,羽翼还未丰满,就已经失去生命。
生存,远比想象中更难。
这一刻,原主本就不多的治疗知识对祁非白来说毫无用处。
他伸手在小苏背后轻轻一推:“你要不要去抱抱他,我觉得他想抱着你哭一下。”
小苏微微一怔:“那哥哥的情绪会剧烈波动。”
但他还是抬步向前,最后坐在床边,将整理好情绪要起床给他做饭的哥哥一把抱住。
被抱住的男人一震,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剧烈颤抖。
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祁非白能够感觉到他颤动身体下汹涌翻滚的情绪,他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难过的时候,哭出来吼出来就好了。”
他们企鹅就是如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高亢悲鸣之后,才能重新拾起生的希望,才能为明年的繁殖季做准备。
客厅里沉寂了几分钟,男人的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
最后他像是一头难以抑制情绪的怒兽,在自己弟弟的怀里,低声吼叫,痛哭流涕。
半个小时后,小苏家单元楼门口,祁非白和小苏已经加上联系方式,对陪着他哥哥哭了半个小时,眼眶通红的小苏说:“我待会儿就把需要买的药发给你,你去药店买就行。”
小苏刚要点头致谢,目光落在祁非白身后。
祁非白转头,也陪哭了一会儿,眼眶微红、鼻头粉嫩的他,双眼刷的一亮:“关凛域!”
他改口:“凛域哥哥!”
关凛域点头,没有和祁非白说话,反而看着小苏:“如果我没记错,你哥哥是二皇子手下的兵。”
小苏激动到双颊发红:“嗯嗯!关总你好!你认识我哥哥吗!”
关凛域:“在医院见过一次。”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祁非白身上。
小苏立刻解释:“是我求祁医生过来帮我哥哥看病的,祁医生是好人,看病的方法也很有用,我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我出门前,看到他睡得很熟。”
关凛域点头,表示了然。
祁非白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太懂人情世故。
他看到关凛域,看着他站在阳光下,身材高大,肩宽胸广,眉目深邃,长相格外英俊。
他胸腔里方才还为了别人而痛过的那颗心,在此时扑通如同擂鼓,甚至激动的双颊泛红。
他已经将小苏完全抛之脑后,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被扔出医院的事,下意识张开两只手,像只企鹅一般蹦跳着来到关凛域面前,眸底满是纯粹:“你是来找我和你生小孩的吗!”
他打开小胸包,捧出之前的那一捧漂亮石头,甚至将石头捧得与自己的脸齐高:“这些石头真的很漂亮,你把它收下,然后就和我生小孩好吗!”
话落他凑上前闻了闻:“你好香呀,我们可以交.配吗!”
阳光下,祁非白的皮肤白皙仿若透明,一双眼眸映衬着阳光,却比太阳更灿烂,眼角所对的鼻梁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之前两人相隔较远,关凛域甚至没有注意到这颗痣。
此时,在他白皙皮肤上的痣,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当关凛域反应过来时,他的指尖离那颗痣,竟只有一寸之遥。
第6章
关凛域瞳孔瞬间睁大,那一瞬间呼吸停滞。
祁非白不太看得懂他眼神深处的翻涌,只看见关凛域将手伸到自己面前。
小企鹅还在南极时,没有家庭,独身一人,还成为某期企鹅纪录片的主角,当时的他,与拍摄组的人类建立良好关系,那些人类便喜欢伸手摸他的头。
祁非白一双眼睛纯粹干净,凑上前,将自己鼻梁抵在关凛域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上:“你要摸摸我吗?”
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夏日微风拂过,裹挟着祁非白身上清淡微甜的椰香。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仿佛不复存在。
关凛域仿若触电一般收回手,甚至退了半步,垂下眼眸,深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平静抬眼,看着祁非白。
但他没有说话,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回答祁非白哪个问题。
在祁非白身后,已经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小苏,进入关凛域的目光。
关凛域将话题转到小苏哥哥身上。
这祁非白可不会藏着掖着:“我还是很厉害的,小苏说,他哥哥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如果我能治好他,我肯定也能给别人看病,那我就能赚钱养家啦,可以给你和宝宝买吃的,不让你们饿肚子。”
好不容易解除石化状态的小苏再次石化:“!!!”
他对祁非白生出无穷无尽的崇拜。
关凛域人生第一次被噎,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将话题重新拉回他的初衷:“那你没有想过在其他方面提升自己,实现自我价值吗?”
小企鹅懂什么人生价值,他只知道鹅生就是为了找老婆生孩子。
他甚至无知得理直气壮,“只要能够和你生小孩,就是最好的事情!”
关凛域:“……”
最终,关凛域嘴角淡出一抹笑意,“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你的韧性很好。”
祁非白点头:嗯嗯,夸我呢。
关凛域循循渐诱:“能够帮助到小苏和他的哥哥,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祁非白下巴比方才扬起的弧度更高了一些,“看着小苏开心,我也开心!”
关凛域:“这就是你一部分人生价值的体现,你可以帮助到别人,甚至拯救一个家庭的未来,你会给别人带去希望和快乐,你自己也会快乐,充满成就感,贴在你身上的标签,也不仅仅只是好生养、高匹配度,当别人再想起你时,也不仅仅只是这个人很能嫁很会生。”
从来没有鹅和人告诉过祁非白这些。
他短暂的三年人生里,不是在准备求偶,就是在眼红别人求到了偶。
繁殖已经深深刻进他的基因。
他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完全接受关凛域对他说的这些话。
他懵懵懂懂,甚至很是失落:“那我是不是不能生孩子了?”
“当然不是。”关凛域看着祁非白,眼眸闪动,叹息道:“生育和婚姻,仍旧可以是你的人生目标,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生育和婚姻捆绑。帝国对omega的规训是从某些利益出发的,而不是从omega群体利益考虑的。”
祁非白用他刚接手不久的人类大脑思考关凛域的话,最终总结:“我知道了!我也要帮助别人!可以赚钱,还可以快乐!”
他抬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回想方才小苏对自己感激时,他心里满满的情绪,“要有成就感!”
关凛域点头,孺子可教。
祁非白:“那你可以收下我送你的石头吗!这个好漂亮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我还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以后找到其他礼物,可以给你打电话!”
关凛域生出满心无力感。
最终,关凛域交出自己的联系方式,收下那五颗漂亮的鹅卵石,坐回车上时,从后视镜看到挥手与他再见的祁非白,他沉吟半秒,降下车窗,回头看向祁非白:“再见。”
直到看不见祁非白的身影,关凛域才升起车窗。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五颗对大部分人来说格外廉价的石头,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副驾驶目睹了一切的于哲,眸色渐沉。
如果关总要找一个伴侣,祁非白绝对不是最好的人选,他的生育欲太重,关总却有基因重疾。
但于哲并不太担心,他和关凛域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会接受他人的追求,以他的身份地位,如今也不会单身。
祁非白挥手目送关凛域离开,情绪高涨,回头看着还未回过神来的小苏:“小苏,两天后,我再来帮你哥哥疏导呀!”
小苏将不再危险的哥哥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你真的在追求关凛域关总吗!”
祁非白点头,眼睛格外闪耀,两步来到小苏身边,双手往后一飞,探头道:“他是不是很威猛!高高大大的,长得那么好看,气势也很强,看起来就很能生呢!”
如此直白的形容,差点将小苏撞得七零八碎,他结结巴巴甚至怀疑自己的认知:“可是、可是全星际都知道关总有重疾,无法生育啊。”
“怎么可能!”祁非白不相信,“他看起来就很能生,闻起来也很能生呀,怎么会没有生育,你是错的。”
“是、是吗?”小苏不确定了。
祁非白毋庸置疑:“当然了!你觉得他看起来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