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为他的头发挑染了五种颜色,接了一部分长发在后脑的发尾上,很快用发型剔除了温和的知性,添加了足够的叛逆与野性。
最后是妆容,淡且自然,唇色稍艳。
如果现在只看谢藤背影,很容易把他错认为一位高挑美丽的女性。至于正面,当然是性别不明的典型青年艺术家。
“好看吗?”谢藤问。
闻哲勉为其难地点头,心情微妙至极。谢藤满意的对助理道谢。
“他怎么办?”形象助理的视线扫过闻哲,用法语问。
“跟我去学校。”谢藤回答。
“你只有一个带保镖的名额。”
“他就是保镖。”
“……”
助理哑然片刻,继续问:“那他穿什么?”
“保镖穿的那种。”谢藤说,“一看就像保镖的那种。”
“确定?”
“确定。”
形象助理无可奈何地叹气,随即去挂衣间翻找。谢藤接着转头对一名保镖示意,后者跟形象助理不同,完全能明白闻哲的厉害之处,一言不发地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武器及其相关装备,尽数递向闻哲。
“准备一下吧?贴身保镖先生。我下半身的安危还掌握在你的手里。记得别离我太远。”谢藤半开玩笑地说。抛开他的用词,单看他的脸,竟然笑得有几分妩媚。
闻哲无可奈何地动手脱掉长裤,最终得到一把电击枪、一大一小两把半自动手枪和与之配套的枪套,以及一身全黑的西装。他从善如流的穿戴完毕,把小的那支绑在右小腿上,另外一只配合枪套挂在左腰。随即又得到保镖递过来的一个伪造的身份名牌,上面写着安保公司的名字和一个编出来的陌生人名。正好可以佩戴在胸口。发型师走过来,把他的头发向后梳拢,用发胶固定。谢藤亲手为闻哲戴上墨镜,再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头。
房车靠边停下,他们换乘了熟悉的加长型黑色车辆。房车掉头返回,他们所乘的车辆则继续向目的地行驶。
前排多了一位闻哲没见过的助理,他递给谢藤一个平板,让他赶紧看并记住。
谢藤接过来打开,不仅看得很快,还有空跟闻哲闲聊:“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平常都以这副打扮去学校?”闻哲的声音满是匪夷所思。
“特殊情况,需要印象值加分。”谢藤说,“有个教授想开新的研究课题,但是缺少启动经费。他打算从我这里讹钱,不然就威胁毙掉我的论文。”
“这跟你的衣着打扮有什么关系?”闻哲不解。
“那个教授表面看起来是个守旧的学院派,其实是个极端政治正确的白人。”谢藤说,“他偏好这一口,却也怕牵扯到与之相关的丑闻里。”
闻哲思考片刻才问:“喜欢异装癖又假装自己不是白左的白左?”
谢藤点头。
“既然你讨厌这个教授,为什么不跳级,或者换个导师?”闻哲无法理解。跳级这种小事,以谢藤的智商肯定不算难事。因为实事往往不是天才的隔壁住着一个疯子,而是一个看起来正常又无害的疯子才是真正的天才。
“那个教授的脸长得很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当然没法跟你比。”谢藤毫无顾虑地说到途中就对闻哲暧昧地眨眨眼,“不过他的性格就有些急功近利。对于这种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只是想要钱的、完全没有创意的人,无论他长得如何,我都不会觉得惊喜,当然就连床都不想跟他上。而对于既没有上过床,也没有为我工作的人,我当然不会给他们钱。”
闻哲:“……”
他尝试从自己脑袋里找一个恰当的词界定这位富三代的逻辑,但对方的逻辑早已经超出了语言可以形容的范畴。
“而且,跳级需要在短时间内凑出更多学分,必须在学校浪费更多时间。我不想成天呆在学校里,就为了那些所谓的学分,却学不到任何东西。”谢藤说,“当然好处也有,我能从自己欣赏的那几位既有特色又有创意的教授们那里学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奇怪的论调。”闻哲说,“而且还很装模作样。”
谢藤听见嘲讽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一下。很短。闻哲既来不及确定,更弄不明白他笑的原因。
“我不喜欢学校。但不排斥。”谢藤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作业有助理帮我完成,论文也是。”
他说到这里微微扬起下巴,向闻哲点明了前排那位陌生助理的职责范畴。
“我只需要说清楚自己的思路与观点,他就会帮我呈现出来,然后我会再看一遍,重新整理自己的表述逻辑,确保能用语言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种只属于我的学习方法。”
他剔除了所有重复的、会浪费时间的部分,构建了属于他的某种极为特殊的学习方法。让他在了解普世规则后,再把自己变成一块有选择的海绵。有用就快速吸收,再娴熟运用。无用或者可代替的部分,他就会丢给别人去处理。
“至于考试,”谢藤朝闻哲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平板,“我总能提前拿到题目。”
作弊他不在乎,他的父母也不在乎。因为他并不无知,只是用属于他的方式在学习。
“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学校不会开除我。”
因为学校不会放弃他父母每年都给的巨额捐款。
“导师、教授、学分、上课以及考试都只是做个样子就够了。只要我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不要过于显眼,别出现在新闻头版头条,再多认识一些有趣又有用的人,帮他们进入各个圈子,或者雇佣他们€€€€这就是我在学校的风格,也是我去上学的目的。”
同时也是藏在常青藤学校光鲜亮丽背后的又一块腐败碎屑。闻哲知道,因而并不惊讶。
谢藤说完就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好像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无聊,因而根本无法牵动他的情绪起伏。
“等处理完学校这边的事情,我就给你上课。”谢藤安静了片刻便转换了话题。
“上课?”闻哲问。
“艺术概论和艺术品鉴赏课。上岛需要用到。”
“……”
“我还要带你去试穿上岛时要穿的衣服,”谢藤看向闻哲,问,“你喜欢男性化一些,还是女性化一些?中性的也可以。如果你能接受一定程度的创意就更好了。”
“请具体例举你口中的创意。”闻哲说。
“蓬蓬裙、婚纱和公主花冠。”
“……”
第28章 他我-5
闻哲站在教室门口,睨着已经提前看过答案的谢藤把它们逐一写在答卷上,意识到对方拥有相当出众的速记能力,随后陪同前往教授的办公室,全程围观了谢藤如何装成被教授长期歧视的异装癖,威胁要把教授滥用职权歧视性少数群体的行为公之于众。他的助理站在旁边,不止用手机录制了全过程,还在那位英俊的教授被吓晕过去后扒掉了他的衣服,保留了全套不可描述的照片作为筹码。既保护了他老板的钞票,也从根本上扼杀了论文被毙的可能。
闻哲好奇地翻看了谢藤的论文,差点笑出声来。论文主题是:西方现代经济体系€€€€新圣殿骑士团与宗教战争主义。内容涉及现代经济政治对比中世纪独裁者统治如何高度相似,分析数百年间是否依旧停留在利用信仰为敛财而服务。
等谢藤他们拍完照准备离开办公室时,英俊的教授已经转醒。谢藤不失时机地赠送一个飞吻,看得闻哲忍不住心下摇头。
学校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连虚惊都算不上。但新的麻烦随之而来。
谢藤的穿着打扮成功吸引了不少此前不曾主动接近他的团体,在随后短短几个小时的校园社交中,简直如同招蜂引蝶的利器。发展到后来,甚至吸引来了不少口味特殊的校友们跟踪,给闻哲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临近傍晚,闻哲忍无可忍地强行把这位招摇过市的“中性美人”押送上车,并用手上的装饰戒作为警告,谢藤这才安分下来。
加长车驶离学校,不久后再度停在路边,换乘房车,重复换衣服、卸妆、取掉假发、恢复本来的发色等一系列忙碌后,谢藤恢复如初,闻哲维持保镖形象,再度换乘,由等候的夜间保镖护送至今晚的住处。
第二个夜晚没有住在“鱼缸”,而是一家看似普通的六星级酒店总统套间。保镖们留在几个出入口,谢藤熟门熟路地带着闻哲往里走,上楼,穿过走廊,来到隐蔽在深处的其中一间卧室。
房间里的照明亮得如同白昼,充斥着恶趣味。
四面墙、天花板以及地面都是镜面,摆在中间的床单、枕头和床垫都是黑色的,一眼就能想象出赤身裸体的人躺在上面,再藉由黑白对比能够衬托,何等色情。
“别挡在门口。”
后颈上的轻微刺痛跟谢藤的声音不分先后的介入闻哲的感官,将他拽离房间激发的想象。门很宽,并不存在阻挡的问题。闻哲反手按住谢藤的脸,把吮吸自己后颈的对方推开。后者被迫于他的力量,用一道暧昧的响声送上恋恋不舍地舔舐,又一脸若无其事的无辜与闻哲擦肩而过,率先走到床边。
床上已经有几个不同颜色的礼盒代替人躺在上面。
谢藤顺序掀掉了盒盖,露出里面大小不同的子礼盒。
又是盲盒游戏。闻哲心下对谢藤的无聊程度嗤之以鼻。
“最大的盒子是衣服,下来是长裤€€€€如果有的话。剩下的是成套的内衣、鞋袜和配饰。”谢藤简单介绍完就一脸期待地看向闻哲,“这是给你上岛准备的衣服。你试试看合身吗?如果合身,就选一套你喜欢的。如果你都想要,可以全送给你。”
闻哲不止不欣喜,还想不明白谢藤的助理是如何在一个白天的短暂时间里准备好了这么多套衣服。而且,那个“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蓬蓬裙组合?这个猜测让闻哲不自觉握紧拳头。他用眼角余光打量谢藤,可惜后者的脸上除了期待只有期待,根本找不到任何奇怪的恶作剧迹象。
反正只是一件衣服,再夸张也不至于超出想象。闻哲迅速说服自己,伸手掀开最近的那只。
黑色的面料从盒子里溢出,让他误以为那是一件加厚的过膝大衣。等他把它拎出来,才意识到那是一条黑色的连衣长裙。
介于谢藤如此期待,这条裙子的出现当然没有出乎闻哲的意料。他一脸平静地把黑长裙丢在床上,掀开了旁边配饰盒盖。
盒子里不是长裤,而是一双鞋跟四公分的黑色皮鞋。
连续两个盒子都没能让他惊讶,他因此放下些许警惕,打开了第三个盒子。
一件白色的带有波浪滚边的纺织品出现在里面,由黑色缎带以及蝴蝶结等花哨的玩意在布料上点缀。
闻哲一脸疑惑地伸出手,把那块像是布与布条组合的东西拿起来,隐约认出了轮廓,却不想面对现实。
“这是什么?”他看向谢藤,想听一个否定的答案。
谢藤厚脸皮道:“稍微加了点儿装饰的白色围裙……”
闻哲没等谢藤说完就掀开了第四个盒子,果然看见一双吊带袜,第五个则是男士尺寸的束腰衣……
“不介绍一下?”闻哲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少变化,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谢藤恶作剧得逞,一脸得色地据实以告:“这是一套既严肃又正经的成年男士用英式女仆装。创意只保留在围裙和吊带袜上。”
闻哲:“……”
“既然它严肃又正经,不如你来试穿一下?”
闻哲丢开盒盖,拎着围裙,步步逼近谢藤。
谢藤配合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镜面墙上,依旧笑容不变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试穿过?”
闻哲:“……”
跟谢藤比脸皮的厚度,肯定没有胜算。
闻哲决定换个方法。
“闭上眼睛。”闻哲说。
“什么?”谢藤一愣。
“闭上眼睛,让我吻你。”闻哲说,“或者,让我揍你。”
“……”
闻哲的话在谢藤听起来不像是吻和揍的选择,而像是不同的死法。
前一种更痛苦,后一种更快速。
不过反正都是死,相差无几。
“你确定是吻?”谢藤问。
“我不想说第二遍。”闻哲回答。
考虑到自己尚未康复的肋骨,谢藤选择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