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第106章

精神与肉体上双重的疲惫让他异常困倦,谢藤却开始揉按他淤青的右手腕。

“新的淤青不能按。”闻哲抽回了自己的手,“只能冷敷。不然会肿很久,不方便行动。”

谢藤不满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的事实?”闻哲出言讽刺。

谢藤的脸上又多出一份委屈。

“过三天就能按摩了。”闻哲放弃与其辩驳,并很快迎来第三个哈欠。

“那么吻呢?”谢藤问。

闻哲无可奈何的“嗯”了一声,放任谢藤亲吻了手腕的淤青,艰难地撑着沉重的眼皮,说:“我困了。”

谢藤点点头,握住他的手,重新躺下,不再造次。

可闻哲刚闭上眼睛,又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嘀咕。

“你为什么不管我了?”

不像是提问,闻哲闭着眼睛想。

“我以为你不管我了。”谢藤很快自问自答并重新抱紧对方,埋首于对方的颈侧,“我一直在等你……”

“那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闻哲撑开眼皮,撩了一眼对方在自己脖子上乱拱的后脑勺,无法从这个部分辨识出对方真正的情绪如何,只知道对方一直在摇头。

“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闻哲又问。

“喝水吗?”谢藤终于放开对方,讨好道:“冰的。”

“……”

又避开问题了。闻哲叹气。随后点头。

对方迅速离开,又很快复返。

这次他没有用嘴喂,而是把瓶盖拧下,揽着闻哲的肩背把他扶起,再把水递给对方。

冰凉的触感让闻哲惬意地呼出一口气,把没喝完的瓶子还给对方,贴着谢藤唇角,用后者从来没听过语气,说出没有主语却近似于抱怨的话。

“先是十多个小时横跨大西洋的飞机抵达苏格兰参加‘婚礼’;在充斥着暴力狂和白痴们的监狱里住了七天七夜;麻烦又难缠的律师们;再度横跨大西洋飞回到这边赶‘丧礼’;随后就遭遇了电击;醒过来就是上床,继续上床,没完没了……这里一共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

谢藤迟来地注意到闻哲眼下的憔悴深色痕迹。

闻哲终于说出结论:“我很困。”

“睡吧。”

谢藤扶对方躺下,松开胳膊。

“我保证不扰你了。”

闻哲应了一声,顺手钩住了对方的后颈,侧头凑过去,留下一个很轻的吻,却不止于单纯的碰触,故意在结束时抿了一下对方的上唇。

熟悉的牵动人心的手段,却因毫无准备就面对而怔忪恍惚。

谢藤不禁用手指覆住了自己的唇,回过神时已经躺在对方身边,闭上了双眼……

闻哲再度醒来时,谢藤已经不在房间里。

冰水瓶放在他淤青的四肢周围,他挑选了最冰的一瓶,拿起来往自己脸上和颈间贴,为这种舒适感而喟叹。

谢藤从“小圆镜”上下来,正好看到闻哲的这副模样,当即露出不满的表情。

一切恐怕得从头来了。闻哲审视着对方想。

“过来。”他放下瓶子,朝谢藤伸出手。

谢藤依言凑近,握住他的手,配合对方的动作,果然得到了一个颇具安抚性质的吻。

他的不满因而平息少许,却很快就被闻哲一把推开。

谢藤:“……”

“能把温度调低点吗?”闻哲继续抱紧冰水瓶,“顺便给我找身衣服。”

“这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谢藤不满道,“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你被我囚禁了。”

“弄死我的选项被你自己排除了。那么你要重新把我绑起来?什么姿势由你挑选,然后我继续排斥你。”闻哲无甚所谓地说,“接下来受罪的就是你的大脑了。它会无法享受那些美妙的幻觉,从而继续被疼痛折磨。”

谢藤:“……”

“那你衣服也别穿了,”他负气道,“免得热。”

闻哲:“……”

他决定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放弃这种幼稚至极的口头胜负。

“什么时候离开这里?”闻哲问。

“几天后。”谢藤说,“不超过一周。”

“你为什么躲在这种奇怪地方?”闻哲不解,“我以为你就算不沉溺于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至少倾向于舒适的城市化生活?”

“我小时候在这里接受过治疗。平时不住在这里。”谢藤说,“这里比较隐蔽。平时只有医生和我。”

“所以,”闻哲放下冰水瓶,盯着对方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谢藤避开了他黑檀色的眼睛。

“我只是想找一个安全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躲避敌人?”

“尽情的抱你。”

“……”

“你在我怀里。你会痛。会呻吟。”

谢藤说到途中语言就再度陷入了古怪的混乱。

“然后我也会痛了。短暂的。不是大脑赋予的幻觉。”

他说:“证明你是真的,也是活的。”

闻哲突兀地问:“因为飞机失事?”

第154章 苟且-2(上)

随着闻哲突兀的提问,圆形的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沉默。

过于冗长地沉默。

“休。”闻哲打破沉默。

“别那样叫我!”谢藤大吼。

他剧烈的排斥反应让闻哲不自觉皱眉。

谢藤骤然回神,急忙凑过去亲吻了对方的眉心,把他拦进怀里轻蹭脖颈。

“我没想吼你,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我……?”

“我才说过的话,你转头就忘是吗?”闻哲打断对方,没有放任对方蒙混过去,反而一把薅住谢藤的头发,固定住他的下颚,逼他直视自己,“是假装听不见有趣,还是你大脑里的海马体跟两腿间的海绵体长异位了?”

“……”

谢藤完全无法相信这种言行会出自对方的口中,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嘴巴开阖半天都没能挤出一个字。

“我刚才就让你别再装模作样了,”闻哲盯着对方的眼睛说,“真的很恶心。”

谢藤整个懵了。

“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可以直说。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很难做到吗?”闻哲的指关节发出过于用力的弹响,毫不留情地嵌进对方的下颚,如同要捏碎对方的下颚骨,“你再跟我装模作样,我就直接把你的下颚卸掉。反正留着也没有用,还会让我恶心。”

“……”

谢藤终于回神,艰难地挪动刺痛的下颚,道:“我想说。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这么说。”闻哲道。

“什么?”谢藤一愣。

“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想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来说。”闻哲说。

谢藤:“……”

“很难吗?”闻哲问,“说话!”

谢藤低声道:“不难。”

“那就做到。”闻哲终于松开对方。

谢藤不自觉抚了抚自己刺痛的下颚,来不及疑惑自己的大脑为何突然对疼痛反馈得如此迅速,就被闻哲握住了刚碰到自己下巴的那只手。

闻哲将对方的手从红肿下颚皮肤上移开,用另一只手捧住对方的颈侧,来回摩挲着,轻叹一声。

谢藤知道他想做什么,配合地侧仰起头,享受对方的嘴唇滑过自己的下颚,也享受着这种包含安抚意味的细碎的吻。

但他来不及彻底沉溺或回吻,就听到对方贴在自己耳郭边说出的警告。

“不管你是故意还是碰巧,我都不建议你再激怒我了。”闻哲说,“相信我。那对你肯定不会有任何好处。”

“……”

谢藤看着对方的表情,意识到这是另一条也是对方藏得最深的底线。就连他都不曾发现……不,认真说起来,其实不算陌生,就是“淡香水”的药效还没过去的那个时候。

原来藏在完美表象背后的既不是残忍,也不是无情,而是一种只针对非正向层面的怪诞暴虐。

闻哲即将拉开彼此距离时,谢藤陡然放松身体,整个靠向了他。

“怎么了?”闻哲反射性地接住,手掌来回摩挲着对方的脑袋与后颈,“头又开始疼了?”

谢藤靠在闻哲的肩膀上来回摇头,不等对方继续询问,就自行开口,问:“你饿不饿?”

闻哲再度用力掐住了对方的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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